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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37)

作者:阿漂 时间:2018-10-06 11:43:55 标签:重生 年下 宫廷 宫斗 架空

  此话一出,众人俱是一惊。
  宰相门房七品官。中央的权力资源岂是偏僻地方所能相比,何况是还天子门下的职缺。须知著作郎一出来,都是望着中枢的三省六部去的,正是世家子弟们出将入相的绝佳跳板。
  这个传说中惊才绝艳的白氏小郎君,舍了这么条青云梯不走,非要往那坎坷行,也不知是城府太深呢,要在地方上挣履历展拳脚,还是单纯地脑壳有包。
  姬允脸上也微微沉了下来,诸人只道他是被拂了颜面,所以不悦。
  却听得姬允道:“小郎心意已决?”
  白宸仍然拱手,低头不起,道:“臣意已决。”
  一片寂静里,姬允盯着那人头顶,慢慢地,道:“小郎既执意如此,便去地方上历练历练,也好。”
  又正赶上扶风王身死,势力尽去,谯州大洗牌的时候。白宸自请去谯州,姬允也没阻止,当即便准了。
  但他准得太快,分明是带着点恶狠狠的,撒气的意味。
  诸人得了官位,谢恩之后便要退下。
  白宸走在最后,姬允瞪着那片背影,眼看便要迈出门槛了,终是叫人喊住他,让他留下来,单独叙话。
  白宸回过身,重又走回来。仿佛要刻意提醒两人身份似的,仍是微低着头。
  那样的恭敬与柔顺,简直要让姬允心中憋出一股邪火了。
  “你作这幅样子给谁看?”他冷冷地,几乎不能克制自己,讥声道,“还自请出任地方,你连正经都不顾了吗,赌气使性子也该有个限度。”
  看着对方仍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姬允越发地怒不可遏。
  “把头抬起来!”
  白宸依言抬起头,姬允总算瞧清他的神色,却不由得惊了惊。
  对方眼眶通红,连鼻子也是红的,似是强忍着。
  他道:“陛下看见宸狼狈模样了,可满意了吗?”
  姬允不能看见他哭,见他哭,自己首先就觉得心疼起来,又有些慌神:“你,你这……又哭什么呢?”
  “陛下的意思,先前已同宸说明白了,宸也不至那么没眼色,继续纠缠陛下。”白宸红着眼睛,仿佛是惨遭抛弃的痴心人,又不肯怨自己的心上人,只又委屈又伤心地,道:“只是宸尚不能够就在陛下近旁,却要眼看着陛下同他人暧昧欢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宸修为不够,只能暂时远离。”
  “陛下说宸是任性赌气,宸也受了就是。因为陛下大约永远不明白,陛下于宸心中的分量。”
  他这样一示软一表白,姬允就已经要忍不住心软了。
  他甚至想,反正自己重活一世,后宫形同虚置,他对旁人也难以再生起什么兴趣。便是只宠着这一个,又能如何呢?
  前朝立男后的都有,他这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他也已经有了太子。
  但是这么一通思绪在心中起伏过,终究又被他按下去。
  他到底是怕了。
  他道:“既如此,你出去冷静冷静,想通再回来吧。”
  白宸离京那日,在城门外的柳树下等了许久。
  束稚陪着他,眼看着日暮黄昏,城门将毕,才小声催了催:“公子,那位想必不会来了。”
  白宸没有反应。
  他站在柳树下,暮春时节,柳枝已垂地了,他的衣袂连同柔弱柳枝一起,随风而摇。
  束稚禁不住腹诽:“公子这样不舍得,何苦非要往外走呢?”
  白宸听了,眉梢终于动了动。
  “他是那样念旧情的人,却将姬准杀了,李承年废了,”白宸轻声说着,齿间抿出一点苦涩的味道,“他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没忘。”
  他早该怀疑了,他只是不敢去承认,所以蒙蔽自己。
  但对方终于露出冷酷的一面,他没法再自欺欺人,前尘在眼前尽数铺陈开。
  那些蒙了灰的,却让人始终无法正视的前尘。
  他不得不暂时避让,给对方时间,也给自己时间。
  城门已闭,白宸终于没能够等到那人出现。
  姬允最终没有去送他。
  他站在高大的宫阙上头,远远望着城门的方向。
  夜风灌满他的袍袖,隐约送来了极淡的花香。
  那是不知何处开着的,桃花的香气,带了前尘旧事里的一点艳色。
  终于被风又吹散了。
  上卷 完


第43章 番外一:弟弟
  近来姬允夜里睡不安稳,总是颠三倒四地做些怪梦,梦里耗费精神,白日里便有些恹恹的。
  身边服侍的人又换了新的,到底不如原来的好用,对他的眼神常常不能领会,总要他亲自开口,才能反应过来该添茶还是该加衣。
  越发地心情不佳。
  “陛下,信陵长公主求见。”
  连至亲也要来找他的不快。
  姬允按按眉心,仍是道:“请长公主回去。”
  话音尚未落下,长公主竟只身格开侍卫,已径自闯了进来。
  姬允见她如此不尊礼数,心中更觉不悦,又恐兵刃无眼误伤了她,忙斥向侍卫:“愣着做什么,把兵器放下!”
  又向信陵怒道:“站住!连你也要同逆贼姬准一样了吗!”
  信陵到底不敢同姬准一样,她站住了,没有再往前一步。
  她比姬允长了近十岁,是先帝的第一个公主,从小被教养得雍容高贵,便是发怒,也是气势端庄。
  她严妆高髻,脸上亦是隐现怒容:“我若不硬闯,陛下打算什么时候见我?等陛下将姬准的一双孩子也杀了之后吗?”
  这话落在耳中,却仿佛是在指责他滥杀无辜,姬允闻之愈怒:“意图谋逆,本是诛族之罪。朕念他天潢贵胄,不加连坐,已是开恩。难道还要留着逆贼之子坐养成患吗?”
  “那陛下这是要让他绝了后嗣吗?”信陵眼眶蓦地一红,她拔高声音,尖利道,“陛下,阿准是您的亲弟弟!”
  “那他造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他的亲哥哥!”
  还有你的阿瑜,也是他的亲侄儿!
  姬允堪堪忍住了后半句话,他气得面色发青,脑仁里微微地发白。
  这段时日里,他总是避免想起姬准,不去想上一世姬准挥兵入京,也不去想这一世疑点重重的刺杀。
  他只告诉自己没做错,这一世姬准仍有反心,而他不愿重蹈覆辙。信陵只是不知道,她不能预料后事,只为了自己的弟弟变得如此冷酷而感到伤心愤怒。
  他明白这一切,也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却仍旧避免去想那张临死前不甘而怨恨的脸,也不能面对信陵的声声指责。
  信陵仿佛失望极了,她脸上有种极深的悲哀。
  “陛下可还记得么?当年陛下任性离宫,外出游历,在南疆染了时疫,眼看要不行了,却遇到正好云游到那处的神医云决子,救了陛下一命。”
  姬允当然记得,他也是那次万幸捡了一条命回来之后,才觉到生命多么可贵,不是拿给自己作天作地无病呻吟的,病愈之后便打点行装,急驰回了京城,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太子。
  但信陵此刻提起,姬允心中蓦地微微一突,又觉得不可能。
  便听信陵道:“阿准他听说域外有神医,亲自带人去神医庐前守了一整夜,才将人请动出山。陛下想必知道,域外常年风雪不断——陛下,您不是一直不解,阿准后来怎么患上了腿疼的毛病吗?”
  姬允身形微微一晃,记忆铺天盖地涌上来。
  姬准讥嘲而悔恨地同他说:“你知不知道你私自离宫在外游历那两年,我多么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回来?”
  姬准时常会想,姬允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就好了。那他也不会迟迟下不了狠心了。
  但他趴在姬允的背上,那个念头又要下去一些。
  姬允背着他走得直喘气,还抽空和他说话:“阿准,阿准,你不要睡,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姬准已经昏昏沉沉,快要陷入昏睡,被他这么催魂似的一叫,又勉强回过神来。
  这是姬允姬准第一次随猎。原本姬准不到年纪,是不准来的。但他硬是求了父皇跟来,还一门心思要猎个厉害的,甩开了侍卫闯入深林中,姬允得知后找过去时,姬准已经受伤不能行走了。
  两人一直走到边缘,才遇到了一直寻找他们的侍卫,姬允救了他一命。
  后来姬准想,因果报应,这都是要还回去的。
  都说帝王家中无亲情,姬准生来早慧,又只小了姬允不到两岁,两人是同时开的蒙。他尚年幼,已显出比姬允更聪明的天赋,又格外好强,处处想要比过自己那个温温吞吞、不学无术的哥哥。
  他努力得到了父皇更多的宠爱,心中越发地将姬允视作竞争对手。
  可偏偏那人完全不像是天子家中的人,从小就喜欢拉着他东跑西玩,捧着各种从宫外淘来的垃圾小玩意儿,一股脑地送给他,一边献宝地说:“这个可好玩啦,小准你肯定没见过,我托阿桓带了好多,都给你。”
  简直有些没心没肺。
  姬准烦死了,那些伪劣弱智玩具他八百年前就看不上眼,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傻哥哥脑子里进了什么水,一根竹编蚂蚱都能啧啧称叹大半天,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
  烦虽烦,他的殿里倒不至于放不下这堆破玩意儿,便让人收了扔库里,虽然不理也不玩,也都好好地存着。
  他自己是天生对亲情淡漠,只有一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心,他努力上进他不甘于原地,他将自己的哥哥视作对手,目标是打败他,成为最尊贵的那一个。
  偏偏那个对手却试图用亲情将他套住。
  他心中不屑也不耐,竟也逐渐感到被捆缚的感觉。
  那人在南疆快要死了,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同朝中大臣商议政事。姬允不在,他在朝中更加如鱼得水,父皇信任他,大臣们拥护他,好像他才是国之储君,他迷恋这样被赞许被追捧的感觉。
  但他蓦然感到一阵细细的,类似于针尖扎入心口的痛感,绵延不绝地从体内涌出来。
  他突然想起那堆了小半个库房的粗劣玩具;想起姬允哄他出宫去玩,一路紧拉着他手,防着他走丢;想起母后去世,姬允肿着哭了许久的眼睛,还大人似的抱住他,拍他的背,一边哽咽一边说阿准不要难过,还有哥哥在;还有那次林苑狩猎,姬允背着他,单薄的脊背其实有些硌着他,但他昏沉欲睡中,也觉得很心安。
  他暗暗与姬允较劲了十来年,却还未计划到姬允死的那一前景。骤然得知,反而慌了手脚,觉得不可能,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心中的惊惶,同那绵密的刺痛感一起发作,让他难以承受。
  他得知域外有神医,打点礼物行装,亲自去求了神医出山。
  后来他常常后悔莫及,为自己那时候的优柔寡断,他失去了一个除掉姬允的绝佳机会。
  姬允病愈回宫,又是正统的东宫太子了。姬准缺了那两岁的资历,就永远赢不过他。
  而姬允与贵族之间达成的微妙平衡,在他眼里统统被加倍地放大成了无能与昏庸。
  心中不甘愈烈。
  他自认自己能力更为出众,有实力将人取而代之,那为什么不呢?
  但他还未做好万全的准备——哪里有什么万全的准备呢,不过就是等他完全能狠下心的时候。
  但他一贯宽容仁慈,对他次次退让的兄长,这回终于撕下伪装,首先亮出了锋芒。
  原来一直是自己误会了他。
  帝王家中无亲情,他明明一直嗤之以鼻,到头来竟仍然被蒙蔽了。
  他的哥哥,真是极好的手段。
  他在狱中喝下那杯金屑酒,五内如焚的痛苦使他眼前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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