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妖道(10)
卧房内这么大动静,外面的下人却好像完全没听见,没有半个人影。
叫了人上来收拾,容斐换了身衣服,与顾惊寒坐下喝茶压惊。
“你是说有人要对我下手,昨夜派了五只鬼手来,在我床边转了一宿,因为那块玉玦,一直没能下手?”
容斐神态慵懒地靠在椅子里,慢慢啜了口茶,眸光一转,看向身旁的顾惊寒。
顾惊寒眼神清淡,颔首道:“嗯。他身上有一样宝物,我的阴阳双瞳也看不见他的相貌。看来狐香标记出现在你身上,并非偶然。”
容斐皱眉:“会是什么人?”
“你得罪过什么人?”顾惊寒问道。
容斐好笑道:“你该问我没得罪过什么人。这次的五鬼好像比水鬼更难应付吧。”他声音一顿,脸上的笑意忽然一收,“这件事你先别管了,我虽然不清楚是谁做的,但肯定是容家的事,与你无关。”
顾惊寒眼神一沉,按住容斐虚搭在扶手上的手,覆着薄茧的指腹重重擦过容斐的手腕内侧,青色的血管微凸,被刮出一片淡红。
“今晚我搬来。”顾惊寒道。
“这是我的麻烦。”容斐手腕一转,将顾惊寒的手压在掌心,头一偏,凑近了他脸侧。
顾惊寒看着他:“你是我的人。”
“啧,”容斐咧了咧嘴角,笑道,“可抖掉我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谁他娘是你的人?你是我的人才对。来,宝贝儿……过来点,我想亲你。”
嗓音哑了点,渗入耳中。
顾惊寒被勾住了脖子,那副张扬艳丽的眉眼蓦然逼近。
“会接吻吗?”容斐低声道。
四目相对。
暧昧潮热的气息于两具贴得极近的身躯间流转。
顾惊寒闭了下眼,率先侧开脸,伸手将容少爷抱进怀里。
唇擦过容斐的发丝,顾惊寒的耳垂蓦地一疼,有些尖锐的刺痛。
容斐咬了他一下,犹豫了会儿,又含住,安抚般轻轻舔了下。
湿软的包裹与抚慰。
顾惊寒掐着容斐腰的手紧了紧,又缓缓松开,后退了点。
容斐也转开头,喉结不安又回味地滑动着,手拿起茶碗,匆匆灌下一口茶:“嗯……我让罗管家收拾两件东西,我等会儿,就跟你去搬东西。今天的事,我送封信给父亲,找人查查。只要那个人还在海城,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话中狠意毕现。
顾惊寒道:“明日舞会,我有预感,他会出现。”
“那就让他有来无回。”容斐垂眼笑道。
卧房内发生的事罗管家知晓后,大惊失色,忙遣人去叫容培靖和容夫人,又把整个容府的人都叫到了一起,前后围成个铁桶。
容培靖和容夫人去了临城,一时半会儿肯定赶不回来。容斐顺便让人带封信过去,然后开车送顾惊寒回去拿行李。
出了容家门,在车上,容斐才知道顾惊寒昨夜居然搬出了顾家。
“你父亲当真是个好父亲。”
容斐不知客气为何物,直接冷笑嘲讽道,“这莫非就是管生不管养?你在国外留学的钱都是自己赚的吧,他现在倒是知道自己是个当爹得了。”
顾惊寒倒不在意:“我本就未入顾家家谱,俗事,不必理会。”
容斐闻言神色微变,看了顾惊寒一眼,微眯了眯眼,勾起唇角道:“你倒是心大。我总觉得,你这人就不够真。你说,要是没有那封婚书,你会多看我容斐一眼吗?”
他语气漫不经心,但心中一根弦却倏忽绷了起来。
这种矫情话,真是半点不符合容少爷这恣意随性的性子。一说出口他就眉头一皱,恨不能将舌头吞回去。
但问了,就是问了。容少爷不屑于收回去。
容斐眼尾轻挑,若有似无地扫着顾惊寒的神色,“怎么没声儿了,走什么神呢?”
静默片刻,顾惊寒回神,面不改色道:“想起容少小解时刻,甚为可爱。”
有的人,求死欲永远比求生欲强烈。
很显然,顾大少就是这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十一点半前更新!
第10章 绞刑
顾惊寒当天就搬进了容府。
被童子尿气到昏厥的容少爷拎着顾惊寒的行李,粗暴地塞进了自己隔壁的客房,手一撑门框,将比他高了没几分的顾惊寒堵住,不怀好意地眯着眼笑起来:“顾大少就先住这儿吧,我就在隔壁,可不会梦游。”
“梦游也无妨,”顾惊寒淡声道,“我不嫌。”
说着,打开箱子拎出睡衣来,就开始解腰带脱衣服。
劲瘦的腰只露出了一线,就被容斐一把按住了腰带锁扣。
容斐恼怒地瞪了门口的几个小丫鬟一眼:“愣着干什么,关上门出去!”
探头探脑的小丫鬟们抿嘴噗嗤笑出声,一双双大眼睛胆子极大地往顾惊寒和容斐身上扫了扫,拉上门,有促狭的扬声笑道:“少爷莫闹得太晚,等会儿可还要宵夜?”
容斐脸色微僵,全当没听见,等门彻底闭合,就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却被抓了个正着。
擒着容斐的手腕将人拉回来,顾惊寒带着容斐的手指,一步步扯开腰带的锁扣,解着内里的裤扣。
金属的冷感与手指相交的温润缠在一处。
他边动作着,边嗓音淡漠地问:“我习惯这种裤型。明日的礼服,就交给容少了。”
“我早准备了,”容斐感觉手都要不是自己的了,指尖发烧,碰着温热的皮肤,如被火舌舔过一般灼烫,他眉心皱起一丝,面上仍旧淡然道,“你明天试试,要是不合适,再让裁缝改。”
“容少有我的尺码?”顾惊寒松开容斐的手,脱了衬衣换上睡衣。
精壮的胸膛于眼前掠过,容斐恨不能把眼珠子啪叽上去,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抱抱就知道了,你我差不太多。”
“还想抱吗?”顾惊寒回身问。
容斐一时没反应过来,微怔:“什么?”
顾惊寒道:“那日打猎,我说会让你抱回来。”
容斐一愣,眉梢缓慢地扬起,笑着凑到顾惊寒身前,胳膊一伸,将顾惊寒的腰圈住,狠狠一勒。胸膛被填满充实的感觉,许是每个男人都会满足钟爱的。
两处心跳重叠,容斐有种恍惚的错觉,他似乎更多了几分想将这个人打断腿藏起来的欲望。
强烈得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做个好梦,宝贝儿。”
容斐突然松手,手指在眉心一划,强压着眉间几乎要飞出的愉悦,潇洒转身走了。
客房的门被关上。
顾惊寒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慢慢从门板上收回视线,将睡衣换完。
窗外夜色已深,秋愈沉,露愈重。
顾惊寒划破手指,在靠近容斐房间的那面墙上画了一个复杂的法阵,双手结印向上一拍。血色法阵转动起来,缓缓隐匿进墙内,墙面恢复一片雪白。
他翻身上床,正要闭上眼,床头柜上突然传来临字骨灰盒的声音,不复往日的不着调,声音苍老而沉肃:“小子,今天早上你跟人斗法了?你身上有一股气息,我很熟悉。跟你斗法的那个人,有我一块骨头。”
顾惊寒半闭的眼蓦然睁开。
是巧合吗?他在找,就正好有人送上门来。
临字骨灰盒顿了顿,继续道:“老夫生前的记忆都是半点不剩了,唯独就记得缺的这三块骨头,正好是我心口的三块肋骨。这三块骨头象征着人的前生今世,与来生。找不回来,我便投胎无望。”
“小子,能帮的我都会帮,但也希望老夫没有选错人。”
骨灰盒叹息一声,没了声音,安静下来。
顾惊寒眼神沉郁,凝视着黑暗虚无的一角片刻,闭上了眼。
为了照看着容斐那边的情况,顾惊寒并未真正沉睡,而是一直维持着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警惕着周围的气息。
睡到半夜,垂落在床沿的被子被悄悄掀开一道缝隙。
一具微凉的身体钻了进来,脑袋毫不客气地挤上枕头,卡到顾惊寒的肩窝,长腿嚣张至极地往顾惊寒身上一放,容斐恨恨地在顾惊寒颈侧咬了一下,额头贴着下巴上略有些扎人的胡茬,很有点放肆地咬牙轻声道:“今晚就睡了你这只狐狸精,看你还勾引谁。”
一双凉手伸进顾惊寒睡衣下摆,盖到胸口,容少爷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陷入了沉睡之中。
小呼噜声在耳边响起。
顾惊寒闭着眼弯了弯唇角,胳膊穿过容少爷颈下,将人抱得更紧了点。
夜尽天明。
再度醒来,床上早就没了容少爷的身影,若不是旁边的身位仍有余温,顾惊寒都要怀疑昨夜是自己情难自禁下虚构的幻梦了。
换好衣服,房门便被敲响。
顾惊寒打开门,便见罗管家笑眯眯端着洗漱之物站在门外,连个搭把手的小丫鬟都没有。
很显然,容少爷早饭是打算喝醋的。
恐怕若是真成婚了,顾惊寒长久地住到容家,这屋里连只母耗子都得被容少爷消灭干净。
洗漱后,顾惊寒下楼。
容斐今日穿了一身衬衫马甲,掐腰的样式,显得他的腰身极细,英姿挺拔。
长靴裹着修长的小腿,缠上了几圈细皮带,立在楼梯旁,回身一扬眉,气质锋锐独特,又带着一股容斐这个人特有的飞扬意气,俊美逼人。
“来。”容斐对楼梯上的顾惊寒伸出手,挑挑眉。
顾惊寒手掌有力地握住容斐的手,手指向下一滑,捏了捏他的手腕,不吝赞赏:“很好看。”
“换上试试。”
容斐拽过顾惊寒,摆手让裁缝过来,拿出一套白色的礼服。
顾惊寒只穿着衬衣,倒是方便了容斐。
将衣服给顾惊寒套上,浅蓝色的领结绕颈系好,容斐收手,赶着顾惊寒换好裤子,然后把人拉到跟前,摸着下巴转了一圈,笑得眉眼微弯:“果然合适。你说你一天天,穿得跟个小老头似的,可惜了一张好脸。”
顾惊寒侧眸,看见镜中并肩而立的两人。
一静一动,一冷一热。
容斐张扬如火的眉眼近在咫尺,桃花眼眯着,透出明亮的光。
“多谢容少,”顾惊寒看向容斐,“饭后,容少能陪我去一趟西河药房吗?”
容斐眉间闪过一抹忧色:“怎么了?你病了?”
顾惊寒垂眼,漫不经心理着袖口,道:“打鼾乃是一种病症,不可不重视。我有两个偏方,恰好可以给容少试试。昨夜容少的鼾声实在厉害,一墙之隔,竟如在耳畔。”
容少爷勾着顾惊寒的领结,差点失手一紧,勒死这个一肚子黑水就知道搞他的人。
西河药房到底没去成,两人用过早饭,便提前去了城郊别院。
容家的人早已赶过去布置了,等顾惊寒与容斐到的时候,已是完成得七七八八。
这处别院本就为宴会舞会准备,整栋欧式风格,四面嵌满水晶壁灯,夜色一至,灯火辉煌,璀璨如星野。
顾惊寒在别院内走了一圈,选中四个方位,找了四块木头,削了四个轮廓模糊的木头人,贴上符纸,各缠了三圈红线。将线头延伸出来剪断,绑到自己的手指上,再把四个木头人埋进选中的方位,一个简单的四方阵便布置完成。
虽有冥冥之中的预感,或能在今晚与那作法之人交锋,但再多的手段却是无法施展。舞会人多,气场驳杂,就算布下更多阵法,也容易被气场混乱,事倍功半。
“你让我查的那个青狐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