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皇上的要求,臣自当满足。只是……皇上可千万不要错了心思,自作主张,弄得大家伙都不太好看。”陆珏那眼神如刀一般锋利,叫顾衡之有些不敢看他。
顾衡之忍着心底的恐惧,抬了抬下巴,没敢去与陆珏对视,应道:“朕年纪小不懂事,朝廷一切事宜还是王爷做主的好。”
“先帝托付,臣不敢忘,遂管得紧了些。至于朝政大权,待皇上弱冠,臣自然会还回来,您也无需着急。”陆珏站起身,也不知今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说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就要走了。
顾衡之心说陆珏说的比唱的好听,等小皇帝弱冠,他根本不会把权柄还回来。
至于着急,他才没有着急,他根本就是害怕陆珏哪天不需要傀儡皇帝了,把他杀了。
他胸无大志,只想活下去而已。
陆珏,不要脑补那么多。
顾衡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拽住陆珏的袖子,抬起头看他。
袖子被这么拽住,陆珏被迫停住脚步,回头去看他。
陆珏眯着眼,蹙着眉,看起来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猜疑。
这个人是很多疑的,除非他完全信任你。
顾衡之能理解,这样的环境里爬到高处的人注定如此。
但能理解不代表他看到的时候不会害怕。
就在陆珏这么看向他的时候,他浑身一哆嗦,差点绷不住这副冷静的外表。
顾衡之深吸一口气,说:“喜胜是贴身伺候我的人,昨夜的事,还是让他知道要方便一些。”
“我也可以找个瞎子来,不知道伺候的是谁,只知道要伺候人。”陆珏打量着他,想从他的神情与话语中分辨出他的目的。
但顾衡之没什么目的,他只是想着叫喜胜知道,确实方便一些。
可他都怕陆珏嫌他自作主张,一个不高兴把喜胜杀了,便只能问问。
“算了,皇上决定就是了。”
顾衡之等了好一会,等到他以为陆珏不会答应的时候,却听得陆珏留下这句话,拽开他的袖子,径直离开。
对方一走,顾衡之方才松了口气,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喜胜。
这二位主儿方才提到喜胜,可叫他心惊胆战,站在那简直是不知所措。
到底是什么事,叫皇上都得问过摄政王了才能说。
“朕有喜了。”顾衡之看起来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我吃饱了。
“啊?”喜胜还当自己听错了,没能反应过来。
顾衡之没有再说一遍的想法,他只转头看着喜胜,说:“叫你知道,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若这事漏了半点风声,摄政王会如何,朕也不知道。”
这不是在吓唬喜胜。
陆珏是个多疑的人,如果顾衡之怀孕的事传出去引起轰动,虽说他每个人都会怀疑,但最后会动的只有喜胜。
顾衡之还怀着孩子,且他还得坐在这个位置上当傀儡皇帝,陆珏一时半会也不会动他。
至于陆珏自己的人想也是没事的,最后会遭殃的就只有喜胜了。
不管是不是他传出去的。
在陆珏面前,顾衡之想是保不住喜胜的。
他还没自信到这个程度,他只是个炮灰,怎么能改变身为男主的陆珏呢。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顾衡之的话,喜胜自然是听懂了的。
只见他两股战战,咚的一声跪下来,磕了两个头,连连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顾衡之抬手示意他起来,刚想说什么,却听得喜胜问:“皇上,是摄政王的吗?”
啊?
孩子,脑补是病。
不要乱想,这太恐怖了。
“你觉得呢?”顾衡之猛地转过头看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皱得有些狰狞,反问。
听顾衡之这么问,喜胜有些拿不准到底是不是,眼珠子一转,却是说:“奴婢晓得了。”
你晓得什么?
你晓得个屁。
顾衡之额角青筋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方才说:“别乱猜,不是他的。”
“啊?”喜胜有些意外,却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连忙捂住嘴,转移话题说:“那不管是谁的,都是龙胎。”
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顾衡之本就烦闷,自然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
他总怀疑孩子是当日闯入宫中的刺客的,毕竟那夜不应该出现在宫里的,也就只有那个刺客了。
顾衡之长出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猜测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见顾衡之不说话,喜胜倒也没有上去惹人烦,只小心伺候着,便这样过了一个上午。
下午的时候,顾衡之实在是闷得慌,决定还是听陆珏的话出门走走。
不过御书房去不去,还得再仔细想想。
免得又遇上齐源这个一根筋的,跑去他面前大骂陆珏。
平日里倒也算了,这两日遇上“男人怀孕”这种怪事,顾衡之实在有些烦闷,根本不想听这些清流怎么唾骂站在权力之巅的陆珏。
顾衡之想着,沿着寝宫到御书房这条路一直走,若是半路累了或是改变主意了,那便直接回去。
若还是有那份兴趣到御书房去,那就到那坐坐,歇一会儿看两本请安奏折再回去。
反正也不会有别的奏折看了。
顾衡之这么决定了,也没耽搁多久,午睡一起来便与喜胜一块儿往御书房走。
考虑到顾衡之怀上了,喜胜还想着多带几个宫女太监伺候着,可顾衡之嫌人太多了,不肯点头。
顾衡之不点头,喜胜自是不敢自作主张,只能依着对方。
二人就这样一路走到御书房,刚好在御书房门口,顾衡之觉得累了,腿酸了。
顾衡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太愿意进御书房去。
他总觉得这御书房的请安折子就是一遍又一遍提醒他只是个傀儡皇帝,只能偶尔到这儿看看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
甚至连小事都不准他知道,还真是傀儡,是炮灰。
昨夜还算好,许是知道了怀孕之后心中在意,今日顾衡之的脾气有些不太好。
面对陆珏的时候尚且被恐惧压着,可陆珏一走,他心底的烦躁便像是决堤的水一般直接涌了出来。
“皇上,若是不想进去,也可以到那边去坐坐。”喜胜到底是宫里伺候惯了的,一看顾衡之脸色不对,便猜他是不想进御书房,便出了个主意。
没想顾衡之摇摇头,还是走了进去。
顾衡之其实并不是不能想通,他也知道自己只是想活下去,可心底的那份烦躁却总是想要跑出来。
他得找点事儿做,不能闲下来,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明明他不想当皇帝的,可为什么会为小皇帝的处境感觉不快。
总不能是小皇帝对他有什么影响吧?
这不可能。
那晚的酒怕是有问题,小皇帝怕是喝了那酒死的。
顾衡之突然想到,那个生子药想是十二分烈性的药,方才能如此逆天叫男人怀孕。
这小皇帝从小身子不好,多走几步都要喘得不行,怎么能用这种药。
什么要小皇帝生孩子,怕是一开始就冲着要他命来的。
一想到这个,顾衡之有些脊背发寒。
他很想将这个猜测拿出来,与身边的人讨论讨论。
可穿越这种事,说出来有谁信呢?
更何况事关弑君,跟谁说才合适,顾衡之一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
突然,他的脑海里浮现了陆珏的身影。
可只是一瞬间,便被他否定。
陆珏,怕是知道他不是小皇帝本人的时候就要杀了他。
怎么还会跟他讨论旁的事。
“皇上,内阁又送了折子来。”喜胜的声音将顾衡之的思绪唤了会来。
“今日怎么这么多请安折子,每个人都上了好几份吗?”
顾衡之挑眉,一边说一边随手打开一本,没想却不是请安的折子,也不是什么吹彩虹屁的奏折。
竟是工部要户部赶紧拨款给他们的奏折,言辞十分激烈,不禁让顾衡之怀疑他们在朝上吵的时候比这还要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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