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寡言少友,是唯一一个知晓他暗恋萧明潇的人。
莫成意知道他不会往外乱说话,所以兴致来了会与马三说几句话,大多都与萧明潇有关。
马三不爱听人讲话,且不说莫成意说的那些话天然下流,做出的事更是令人咋舌。
上次见面是很久之前了,莫成意在他这儿取了飞镖,对他说:“平日我负责洗涤师父的衣物,前日实在没忍住拿了师父的中衣自亵,也许是不对的,但我感觉很好。”马三都懒得戳破他,他那哪里能叫拿,那是偷。
莫成意还对他倾诉过:“师父昨日拍了拍我肩膀,他力气没收好,打得我夜半三更还精神得很。”至于哪儿精神,不言而喻,马三听得冷汗直流。
“霜寒是一把剑,剑能受什么苦?”马三古怪地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又回去砍柴,“你对你师父的心意都叫我一个人知道了,说实话,我是不想知道的,你那些话去说给你师父听,说不定他还会感动。我听了只会毛骨悚然,感觉恶心。”
莫成意眼帘拉着,对马三的微词毫不在意。他右手提起丈八蛇矛,觉得这兵器很趁手,自己得了新玩意还不忘他那师父,又很不要脸地问道:“能不能帮我师父也弄一个?最好轻便些,能雕个花纹最好。”
“……也成。”马三道。
莫成意道了声谢,也不与马三叙旧或是套近乎,提起丈八蛇矛离去,赶回半路天已然黑了。
半道他在路上见小贩吆喝叫卖茉莉花糕,想着给萧明潇带点甜食回去讨他开心,才掏出银两,身后突然传来女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喘,他转过身见到了姜婵苍白如纸的脸。
大冷的天她汗流浃背,喘息未定时浑身发抖,她张嘴啊了许久,好像不会说话了般,好一会才从喉咙眼发出声音:“萧大人……大人他,他撞墙晕过去了!”
旁边卖花糕的小贩瞥见这女子双手血迹斑斑,吓得拔腿就走,莫成意也跟着望见了那些血痕,他哑然张了张唇,那一瞬间满脸的空白:“撞墙?他要自尽?”
萧明潇是不要他了吗?等他拿下武林盟主之位,他会带萧明潇去空灵泉的。即便只有一成到三成的可能见到神仙,但是只要等的够久,萧明潇的筋脉一定可以接回来。就不能再给他一点时间吗?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抛弃他,离他而去?
为什么要用死来惩罚他?
他不接受。萧明潇休想死,他应当要长久地陪在自己身边的,他不允许萧明潇离开他,即便死,萧明潇也应该死在他之后。
手上甜腻的香糕骨碌碌撒了满地,莫成意似乎明白了什么,抿唇往回疾奔,姜婵惊心胆颤地紧随其后。
萧明潇折腰躺在榻上,宛如睡着了。他光洁白皙的额头血痕已经干涸,白皙光泽的肌肤玉石般泛着光泽,睫毛纤长浓密,根根分明。
莫成意进门时便发觉萧明潇胸膛细微的起伏,他确实还有呼吸,应当只是晕了过去,莫成意这才稍微能喘息。
他将萧明潇软绵无力的身子扶在自己胸膛上,接过姜婵递来的帕子小心翼翼地为萧明潇擦拭头上的血,可擦去表面的血便能窥见那撞破的伤口,好在只是破了层皮,没有见肉,不会有破相的危险,否则他师父醒来会更难受。
莫成意环着萧明潇的双臂紧了紧,眉目神思皆不定,他竭力捋下涌出的难过,问姜婵道:“我走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姜婵艰难地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刺激到了萧掌门,她恳切道:“您走后不久车马来了两辆,门内弟子十余人来探望大人,大人看着和颜悦色,感觉也无大碍,就是……总是说话时扭过脸看窗外,不大想与别人对视的样子。我问大人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大人说是,之后门内弟子便走了。”
莫成意静了静,明白潇潇大抵是不愿意见旁人的,见了反倒感觉屈辱,因而受到了刺激,他又问道:“他们聊了什么?”
姜婵屏息凝神回想,总算抓出了点蛛丝马迹,启唇道:“有人与大人说了您先前出门处理贩盐的事情,要他不必担心,门内事务依然井井有条,那时大人的脸色就变得很差……”
可这便等于告诉萧明潇,峨眉派有你没你都无区别,只会让萧明潇更觉自己是个谁都不需要的废物。看了看莫成意阴沉不快的脸色,姜婵不由得为那人辩解道:“他也是好心办坏事,只是不想让大人忧虑而已。”
“之后大人便要绝食,怎么说都不愿吃一口饭。”
姜婵吞咽一口口水,皱着眉头将视线挪开,声线颤动着继续说,“晚,晚间大人突然问我,他平素待我如何,我说,大人待我们极好,我对大人向来感恩戴德。大人又问我,能不能帮他一个忙,我说好。大人便说自己不太能动,问我能不能动手杀了他。我吓得不敢说话,大人便去撞墙了……”
莫成意攥在萧明潇后背衣裳的手指发白,他下颌缩紧,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去外面寻个大夫来,往后有人再来都拦下。”
若萧明潇真生了死志,他也要将他死志的萌芽生生掐断。
萧明潇在他身边不能死,只能生。
三日后。
萧明潇看着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青年,冷笑一声道:“好啊,我算知道了,做你师父连想死的资格都没有。”
莫成意恍若未闻,当着侍女的面将萧明潇揽入怀中,给额上破皮的伤口小心翼翼地上药,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大夫说抹这个药不会留疤,我看再过一两天便好了,是不会留痕迹,潇潇还是那么好看。”
萧明潇说不清自己有什么感觉,是怨怼吗?莫成意凭什么在这里鲜廉寡耻地叫他,还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在我面前寸步不离。”萧明潇嗤道,“我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决定。”
莫成意听了这话,淡淡地看了萧明潇许久,将萧明潇看得心里发毛,莫成意那眼神没有半分责怪,隐约是一种赞许。
他在赞许什么,一辈子寸步不离的提议吗?
萧明潇心中一咯噔,莫成意这三天还真的能黏在他身上,保不齐还真能。
“活着才能好起来。”莫成意忽然说,“潇潇,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你,我心悦你,也想做你的夫君,你想不想与我成婚?之前没有答应你是我瞻前顾后,顾虑太多。”
“……你在说什么?你自己清楚吗?”萧明潇霎时拉下嘴角。
他被莫成意这一席惊天动地的语言激得心火滚烫,浑身上下都热得惊人。他又怒又恨,还想发笑,最可笑的是他还在莫成意双臂的桎梏中无法脱身,以至于抛狠话也软人三分。
“我好端端的时候你不与我在一起,我成了这样你便心悦我了?做我的夫君?我看你是怕我去死,给我留点活的盼头。莫成意,你真能舍己为人,你是真君子,你去拆了孔庙你当孔夫子,你拿你那种喜欢施舍谁呢?”
他去瞧莫成意,莫成意又垂眸不语,像敲不开的河蚌,单那一张脸看得过去。
莫成意忽地将手背盖在他的额前,感知到他身上的热度,猛然皱眉,又以手心去量他前额,扶他躺下道:“你在发热,我去寻大夫。”
“寻什么大夫?”萧明潇隐约觉得这种迅速蔓延到全身上下的灼热十分熟悉,伴随而来的是口干舌燥,他干咽一口气,哼笑道,“有你这种徒弟,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三:为什么要说给我听,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下章是一些强那个制,可能不算完全强制,很难形容,记得来看><
第24章
后半夜萧明潇的高热仍旧未退,人先烧的意识不清,蜷缩着身子昏睡过去。
他的口中断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偶尔小腿会痉挛抽搐一下,看起来万分可怜。
姜婵与莫成意二人自然不得安睡。
她要烧水还要等水放温,莫成意则是那个负责用毛巾擦拭萧大人身子来降温的人。煎的药已经喂下去了两个时辰,萧明潇身上的灼热居然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上一篇:全朝堂都知道卧底在想什么
下一篇: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