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混烟迷,电闪雷鸣,将人心扰乱。
晏傀在烦无法见到萧凤,没有他的关照不知那人是否还习惯。
赵释则烦暗卫的消息传来,此处都找过了,萧凤不在此处。他还有些侥幸,认为定是有人将他藏在了什么不好找的地方,可是听说连后山的密室都寻过后,他翻看着玉牌上的印迹,模模糊糊的像是确实不在此处。
萧凤现在,还好吗?他离他更近了,还是更远了呢?
他见到晏傀时,早便起了疑心,丹霞洞天时萧凤在他离开后离开队伍,去了什么地方,又是上哪找到的神山莲,救他或说劫他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时候结识的。
而在他和晏傀谈话结束后,走到后院的池塘桥上,看着满池子萎靡的荷花,他突然将眼下这一切关联了起来。
“去查查神山莲。”他对李枸说。
神山莲是何等神物,从掌苍云天被偷盗走后到了谁的手上,萧凤不是会做偷窃事情的人,若是偷了更不会将其送回宗门,便是为了神山莲再次潜入门派,然后趁乱将萧凤带走。
李枸查此事一时半会根本查不出来,他们便在昙霄宫一直拖。
雨下了三天。
身体能够感觉得到的潮湿,是皮肤略显滑腻的触感,总不干燥的鞋底,在屋檐下轻声交谈的教徒们无休止的抱怨。
晏傀几次路过赵释的厢房,真想一脚踏进去问他自己什么时候能走。
可是他走了不正是将萧凤的位置暴露么?赵释会派人跟着他,走到神秘的传说中的医仙谷,把萧凤带走。
神药,说到底这种东西是否存在,他是半信半疑的。
回过神来,差点着了摄政王的道。
这三天来,连只鸟都飞不进昙霄宫,计划全乱了,赵释像是铁了心要把人都留在这,把人头数了又数,隔绝了一切机会。
可是到了第四天,他撤兵了。
晏傀看着人群流水一般慢慢散去,在毛毛细雨中顶着盔甲快速离去。赵释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没说什么,只说这些天来谢谢他的精心招待。
突如其来的自由让他惊讶,这是要闹哪出?搜遍了昙霄宫找不到就这样算了?
他以为赵释在欲擒故纵,可人家真走了,甚至也没问人是不是在他手上。
反而叫他难办。
如今敌明我暗,处处受限。
晏傀干脆放下担忧,在昙霄宫过起他的逍遥日子。
经过这一出禁制,许多教徒都因恐被针对逃离了昙霄宫。
虽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也应了晏傀的本意。
这几年里他把魔教慢慢掏空,让它自然而然化作砂石被时间的长河冲走,无人在意。
并非因为他本人是什么善类,只是想到不必再过着人人喊打的教主日子,可以去过他的闲散生活,晏傀就下定决心,要将这个充满他仇恨回忆的地方给摧毁。
他又想萧凤了。
不知道这样潮湿的天,萧凤在做什么呢?
他翻书的动作变得有些急躁,上面的黑字更是难以入眼。
转眼七日。
萧凤的伤需要几味异地药材吊着稳定伤情,医圣一辈子不离开医仙谷,需要他亲自准备好药材送去给他熬制成敷药。
晏傀想日子也差不多了。他必须回去一趟看看萧凤的情况。
他派人加强了周边的守卫看管,得知赵释的兵是彻底离开了这地方,便火急火燎地赶路。
用了多重匿踪符,可以说是毫无痕迹地离开昙霄宫,御剑飞行百里,来到群山口。
这山口有一道夹缝,是两山之间很难发现的入口,如合十手掌中的细小缝隙,他成了一只蚂蚁,钻入其中。
进入山洞里,出现在眼前的便是巨大石壁,石壁上布满苔藓,在边角处难以察觉的地方有块颜色略深的石头。
晏傀握住石头,用力一转,才将石头头脚调了个个儿,
法阵已开,他进入医仙谷的秘密通道悄然开启,他回头看了眼确定无人后,一脚踏入金黄法阵。
闪光过后,人影消失不见。
好久没能见到萧凤,他的心情是十分激动。
他快速来到屋前,定了脚步,抬手在门上轻敲三下。
却无人回应。
心突然空了,他一把推开门,瞪大眼。
萧凤不在屋子里。
他又将身子迈出房门,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起来。
“萧凤!”他大喊。
雨后的草地生长更加茂盛,随处可见的水洼透彻明亮,却被他一脚踩得水花翻飞。
晏傀快速跑向高处,想要借着高处的视野找到萧凤在哪。
结果却在偷天池旁见到了萧凤。
他正专注地练剑,手举凤魇,剑身赤红明艳,好似一朱红飘带,在他手里极有美感地挥动。
萧凤双腿微分,扎在地上,练着慢剑式,形态优雅,闭眼沉溺其中,连有人到来也不知。
晏傀站在不远处看着阳光笼罩萧凤身躯,将那人身体照得发光,连发丝都是金色,身旁的偷天池倒映格外清丽的蓝色和柔软云团,说不出的美好。
当初第一眼见到萧凤的时候,他就已经为这种美好所陶醉。
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
只想要再看看,这和自己同样向往自由,性格却大相径庭的人,在面对事情时露出的表情、作出的选择会是什么样的。
现在他见到了,甚至见到了比自己想象中更多的他的一面。
但最真实的,还是这一面。
不论身处何种环境,依然会拾剑而起,自顾挥舞的样子。
这就是他赠剑的意义。
“小凤。”
萧凤听到晏傀叫他,睁开眼,放下手中的剑,转身看他。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晏傀有些内疚:“路上被事情耽搁了。”
萧凤没做评价,晏傀这人挺弯弯绕绕的,他看不太明白。
只是他没来的这十天里,他总想着是晏傀讨厌他这个活不久的病秧子,不愿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平日里见得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腻歪厌烦,见不到了,又不太适应。
萧凤后来找了医圣,见他也是孤家寡人,就问他会不会剑法。
医圣一听握住手腕:“我的手有别的用的,这种粗活干不了。”
“......”萧凤好不容易能起来走动了,却没人能和他比划,别的事也做不了,无聊得很。
他便跑来偷天池,发现池水可以映出自己舞剑的样子,是极好的地方,便怡然自得开始边练边看。
从前他是没见过自己练剑模样,如今借着这明亮如镜的水坑,他可以看见自己每个动作的细微差别。
不错。
萧凤很满意。
晚上被医圣拉去针灸,两人前几天没说过一句多余废话,一句“躺好”一句“多谢”就是全部。
后来晏傀好久没来,萧凤忍不住问他晏傀去哪了。
医圣摊开手说这孽障爱去哪去哪我从来也管不着。
萧凤问那你们什么关系呢。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医圣搬来一张椅子坐在萧凤床边,和他大谈同昙霄宫的渊源,从为昙霄宫教主夫妇采药看病到救下晏傀再到眼睁睁看着晏傀再入狼坑,一股脑都讲了出来。
萧凤听得脑袋嗡嗡,只能点点头。
对晏傀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他其实也是个不易的人。
再见到晏傀,萧凤的态度好了许多。
晏傀还道是小别胜新婚,不知道自己小时候爱流鼻涕的事情都被医圣抖了出来,此刻他的形象在萧凤心中已无甚威严。
“身体还好吗?”他问。
萧凤:“托你的福,好多了。”
晏傀心里泛起一股来之不易的暖流。他从怀中拿出一包药来:“跟我回屋我给你熬药。”
“不回去。”萧凤执拗地往反方向走,“太无趣。”
“哎!你......”晏傀一把拉住他,“你回去喝药,我带你御剑!”
自从受伤后好久没御剑,萧凤心里自然是很想念那感觉的,他看了眼晏傀,讨价还价:“先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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