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且意暗中给自己顺了顺气,强压制住自己一巴掌拍死这耀阳毒君的念头,面子上笑得是温润如玉:“耀阳毒君,你以为我箫且意的命那么值钱?”
可惜开阳笑得比他更加温润如玉:“难道不是?”
“……要我说,当然是。”箫且意放下茶碗,露出为难的神情,“可是毒君未免太看得起本盟主的作用,这岸口赋税收几何,怎么收,都是当今圣上说的算,箫且意不过是个帮忙传话跑堂的。”
这责任可是推得干净,当今圣上被您老人家栽赃得满脸是血啊姓箫的。耀司终于忍耐不住,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道:“其实,我们丹蛇神坛也是讲道理的。”
“嗯,没看出来。”
耀司笑容碎了一地。
“少七层的克扣,多说无益。箫盟主就一直在这做客到答应为止好了。”开阳垂目。
“我还以为丹蛇神坛物资已经很紧张,没想到还能养我这个闲人。”
“门口镇教神犬大黄少吃半碗饭,我想它是没有意见的。”耀司将茶碗子啪地往案几上一搁,目无表情道。
“救命恩人,你可否不要那么凶,我不习惯。”箫且意扭过脸,竟是一派认真的模样,“作为这魔教的最后一名狭义之士——”
“本教最后一名狭义之士早死得连渣都没了。”耀司打断他。
“我真的觉得你人不错。”箫且意悻悻地摸摸鼻尖,“看上去比耀阳毒君可靠得多。”
开阳:“哼唧。”
耀司笑了:“你看人可靠与否,是与那人肌肉多少成正比的?”
箫且意:“太白的也没有安全感。”
开阳啪地一下收起手中摇扇,面无表情道:“他不过是晒黑罢了,到了冬日,比我还白。”
耀司:“……哥,何必认真。”
开阳:“我没有。”
箫且意:“……”
“主子,西厢阁那边出事了。”三人气氛正处诡异之际,从门外走进黑衣护法苍狼,只见正直青年的男人剑眉星目,面容肃穆,不卑不亢地淡淡向主子禀报——丹蛇神坛从正式更名开始,就立下的规矩,白衣护法级别以上的骨心,不必向教主行任何礼节。
耀司皱皱眉,在桌子底下踹了开阳一脚,开阳怔了怔,笑眯眯地望向苍狼:“另外两人的事处理好了?”
苍狼莫名其妙地望向耀司,后者扭开脸。
“回大教主的话,红音已经断其双臂废了双腿脚筋,送出三里之外。至于漠鹰……”苍狼又忍不住看了下耀司,后者终于无奈:“你莫看我,与我何关?”
……这事难道不是从头到尾与您息息相关么?苍狼满脸问号,最后还是慢慢道:“废了武功,挑断了左腿脚筋,废了左眼,送去苦生涯底了。”
耀司咦地发出一声疑惑,末指微微翘起,若无其事地伸手捏了捏开阳,却不在话题上似地问道:“哥,你这可是用了七色染加刹那芳华的花粉混合出来的布料?这淡黄色却是没见过的。”
“闲置时间心血来潮的试验品罢了。”开阳淡淡地回答,“苍狼,你这是先斩后奏啊。”目光忽然由温和变得冷硬,嘴角却还是挂着一抹笑意全无的微笑,“私下减刑,你胆子还真是变得越来越大了。也罢,去李庆年那领四十鞭,此事念在你与漠鹰多年兄弟,姑且就算了。”
“哦,想不到耀阳毒君竟然也是个性情中人。”箫且意似笑非笑地望着开阳,余光却是飞快地瞥过耀司捏着他衣料的手,之后不留痕迹地转移开。
耀司接过话头道:“这是本神坛内部事务,箫盟主还是管得太宽了。”
“说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恩人在这丹蛇神坛中担任何种角色?”
“你猜?”
“想不到恩人竟然像女儿家一样爱玩猜谜游戏,好,那我就来猜上一猜——可是文司类事务?”
还真准。完全被遗忘的苍狼默默地抱剑立于一旁,心想,至少让你头疼的所有乱七八糟事件都是我家主子搁文案跟前最先成型出来的。想到这,苍狼终于想起来这的主要目的,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桌子旁边三个心不在焉的人的勾心斗角,这次他已经明白自家主子耀司究竟要做些什么,于是索性将脸扭向开阳,道:“大教主,西厢阁出事了。”
西厢阁是左使白栗的地盘,那块常年避阳,阴森得连大黄都不愿意去。耀司下意识地皱眉,刚想厉声问这群不省心地又整什么幺蛾子,刚欲发难,抬脸就看见箫且意正温柔似水地盯着自己,背脊一凉,这才想起这会自己唱的是什么角色,硬是将到嘴边的责难咽了回去,尴尬地拿起面前的茶碗子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转而期待地望开阳。
开阳果然会意,仔细问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西厢阁的两个下士同时看上了白栗身边伺候的婢女,先后不顾死活地区请命求得成全,一来二去热闹了白栗,恼怒之下,随便找了个理由,竟然将那个婢女收入自己房中。
随便写了个收房帖子,然后就丢一边,不管了。
……果然是白栗那个神逻辑的男人才能做出来的事。耀司扶额,头疼不已:“然后呢?”
“然后……俩个下士愤怒至极,最终竟然妄图在夜晚偷袭白左使。”苍狼老老实实道。
耀司半晌无语:“一会你去问问厨房的,最近俩天米饭里是不是给搅合进了老鼠药,怎么把你们吃得一个个发春,得了鸡瘟似的。”
开阳确实很了解这个直接归自己管束范围内的左使,直奔主题:“俩人的尸体挂哪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白左使的西厢阁离教中水源太近,他却非要将尸体挂在离水源外不远的地方。”
耀司一顿,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茶碗子重新丢回桌面。
开阳的脸色也变了变,最后站起来,道:“我去看看罢。”
耀司跟着站起来:“那我勉强也去看看。”
苍狼:“只是看看?”
耀司很坦然:“不然怎么办,我在白栗手上走不到百余招。”
箫且意微微一笑:“想不到,恩人竟然也会武功。”
耀司背后一僵,原本跨出房门栏的脚缩了回来,不自在地笑了笑:“略懂,略懂。”
第四章
开阳:“受的那一掌,可疼?”
耀司:“疼。……打得那么狠,他必然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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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的来说,箫且意修炼的“忌水神功”也算是歪门邪道。至少,它属于至阴内功的一种。传说箫且意有一把世代遗传下来的“阎水剑”,平日里,兵器榜排行第三的阎水剑不过就是一柄破旧缠满泛黄棉布的金属炼制的剑柄,连剑身都没有。
可是到了箫且意手上,就能凝水为剑。阎水剑,上古铸师巧垂之作。凝水成剑,遇水可兵。
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阎水剑,耀司今日是第一次看见。
传说中最爱管闲事的箫盟主,耀司今日也是第一次开了眼界。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西厢阁,迎接他们的第一幕就是白栗正把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一个陌生婢女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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