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执不理不睬。
“朕要罚你。”
殷无执还是不理不睬。
“……”姜悟说累了,决定先歇歇。
身后没了动静,殷无执后知后觉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下,不知那态度落在姜悟眼中,会不会觉得他在讨厌他。
伤心了?
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解释道:“臣不喜欢那样。”
姜悟本来还在想,要不要放弃这件事,毕竟要办成可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也不知能对他的求死进度推进多少,值不值得。
这句话让他重新抬起眼来:“殷无执。”
殷无执没吭声。
“转过来。”
几息之后,殷无执转了过来,抗拒的态度还是十分明显。
他越是排斥,姜悟越是不会放过他:“手。”
摸摸被拒便妥协改拉手,这昏君倒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还是愿意尊重别人的。
殷无执没好气地拉住他的手。
姜悟的手明显可以看出来是拿过笔杆子,也握过兵器的,但也许是因为近两年的养尊处优,他掌心的茧子薄了很多,按上去有些软。
殷无执拿双手将他捧在掌心,忽然又想起这昏君那离谱的要求。
如果这只手真的……
他回神:“你说什么?”
“摸。”
“……”他居然还没放弃!
殷无执的脸绿了:“我说了,你休想。”
“要。”
殷无执气的下唇又开始上拱。
“要。”姜悟为了找死无所不用其极:“不然,朕就宣陈子琰入宫,让他代你承受。”
殷无执胸腔起伏,杀意又像是漏斗一样开始四泄。
姜悟明白了,在他心中,陈子琰真的是顶顶重要之人,每次提到陈子琰,殷无执都好像马上要提刀宰了他。
若是,把陈子琰也叫进宫来,当着殷无执的面儿羞辱,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实现目标了?
姜悟无所畏惧:“快点。”
殷无执捏着他的手腕,姜悟道:“不许弄疼朕。”
他的手指紧绷如钢铁,那双漂亮的眼睛四周,逐渐漫上熟悉的红痕。
也许是羞的,也许是臊的,也许是气的,也许是恼的。
姜悟的目光忽然凝聚在他的左眼角,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对方眼下生出了什么东西,似是一抹浓红。但他很快发现,那是因为殷无执又哭了,他一哭,眼角就会发红,还会有泪痕裹住那一抹红,晶莹剔透,还怪好看。
他的手如愿以偿被按在了殷无执的胸口。
对方咬牙切齿:“如此,你可满意?”
自然是不满意的。
姜悟道:“动。”
殷无执的皮肤很好,弹性而紧实,虽说武将难免有些疤痕,可那却并不能让这具身躯削减去丝毫魅力,反而更多出几分刚健之气。
姜悟的余光再次扫到那抹浓红,如血滴子一般殷红刺目,他懒懒看向殷无执的眼角,血滴子消失无痕,仿佛仅仅是他眼花了。
“满意了么?”殷无执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雷霆郁怒,阴森如鬼,姜悟直视他,道:“不够,再来一遍。”
殷无执像是拿抹布一样,飞速把胸口擦了一遍。
姜悟命令:“下面一点。”
“……”
殷无执决定了,他再也不会对这昏君怜惜半分。不管这昏君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深爱他,他是不是唯一能拯救他的人,都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再下。”
殷无执:“……”
不,他要杀了他,亲手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挂在城门楼上!
姜悟的手被重重地扔了出去。
他总是不对这具身体用任何力气,这一下子,手背当即便撞在了后方的墙上,疼的指尖一阵收缩。
殷无执看着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死人,尽管他眼中依然含泪,“可以滚了。”
姜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恨意,他不悦:“你敢撵朕滚。”
“你不滚,我滚。”
他翻身下床,重重将衣服拉上,垂目的时候,泪珠飞速划过了鼻梁。
姜悟这个恶人,不杀他难雪今日之耻。
最让他感到愤怒的是他的身体,他好像总是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不受控制地有了反应。
“殷无执。”
背上的伤说不疼也是疼的,他起身的时候扶了一下肩膀,一言不发地抓过屏风上的外衫。
“你弄疼朕了。”
殷无执抹了把眼,一声不吭地低头穿衣。
“过来,给朕揉揉。”
殷无执面无表情地拉开了房门。
“还是你想让朕喊陈子琰来?”
房门被重重合上,殷无执转回来,一把抓过了他的手,狠狠地按……因为怕诛九族,没按下去。
姜悟还在观察他:“你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殷无执阴郁地给他揉着手。
强撑着的么?姜悟道:“若是如此,稍后去御书房,把折子处理了。”
“敢问陛下是做什么用的?”
“使唤你的。”
殷无执把胸口的郁气咽下去,一把将他抱起来,重新放在了轮椅上,然后姜悟便直接被推出了门,房门在他身后再次被合上。
“臣身体不适,请陛下自便。”
自便是永远不会自便的,姜悟唤来齐瀚渺,把自己推回了太极殿。
接下来的时间,殷无执一步都没有踏出养伤的小屋,御书房的奏折再次无声地堆成了小山。
让姜悟感到舒适的是,没有殷无执在,他又光明正大地翘了两回早朝,因为太极殿的奴才们都不敢不听他的话。
经过了两日的回温天,这日晚上突然来了次跳崖式大降温,第二日中午姜悟被搬到屋廊下,后知后觉地发现,此前那一袭软袍已经不能御寒了,遂寻人找来了毯子盖上。
齐瀚渺从殿外走进来,捧着一袭柔软的棉服,笑吟吟地道:“陛下,秋家小姐送来亲手缝制的衣服,您穿上瞧瞧。”
姜悟兴趣缺缺,看也未看一眼,
齐瀚渺只好道:“是秋家大小姐送来的。”
那是谁?姜悟完全没印象了。
“陛下。”齐瀚渺重新转过来在他面前,温声道:“是秋无尘,秋大小姐亲手缝制的衣裳。”
姜悟想起来了,他偏头看了一眼,道:“嫂嫂?”
齐瀚渺微微一顿,叹了口气,道:“也就只有陛下您,认她是个嫂嫂了。”
姜悟自然认这个嫂嫂,他不光认,日后还得强娶呢。
他又想了想,问:“朕若是要娶妻,麻不麻烦。”
齐瀚渺眼睛噌地亮了起来:“陛下要娶妻?”
“麻烦吗。”
“不不不,绝对不麻烦,只需要去皇陵告知祖宗,然后再是随皇后一起奏行天礼,最后就是把皇后的名字写进族谱里,就足够了。”
……听上去就很麻烦。
姜悟神色颓丧,齐瀚渺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陛下,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可是秋家小小姐?”
姜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娶妻很麻烦的话,他就要放弃这件事了。
说到底,娶秋无尘应该就是为了逼襄王发疯,然后理所当然地除掉对方,可如果直接跳过秋无尘这一环,在襄王进京的时候找个由头杀了,不是挺好?
总归都是昏君,昏君做事还需要讲究逻辑么。
“陛下,陛下?”齐瀚渺迫不及待:“陛下,到底看中了哪家小姐,奴才去禀明太皇太后,先去女家府上下聘,接下来要准备的可多了。”
“朕未想好。”
齐瀚渺只能暂时把兴奋劲儿压下去,给他掖一下毯子,好声好气道:“那好,陛下慢慢想,奴才先把这身衣裳给陛下挂起来。”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谱儿,陛下这么问,必定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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