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恨接道:“公孙氏有什么独门消息?怎么不跟我们说?”
姬世雄做惊讶语气,煽风点火:“真的?我竟然不知道。”
“……”
这三人装模作样简直令人作呕,公孙博怒道:“我家的私事,告诉你们做什么!”
“私事?”姬世雄先是不解,继而恍然大悟,喃喃道,“私事,莫非是有关……唉,算了,这么多年过去,别提了。”
他丢钩子便有人咬,在场众人谁不知道公孙博的心病是自己失踪的儿子?个个要趁机往他的伤口上插刀。
焦恨道:“有关谁?难道是二公子殊?博老打探到他的消息了?真的吗?恭喜啊!”
赵禄福也说:“恭喜恭喜!”
“……”
只听外面“当”的一声,公孙博猛敲了一下拐杖,气急攻心:“你、你们!”
三大世家勾心斗角互不对付,这些风凉话以往他没少听,但今夜刚得知公孙殊的死讯,冰凉的骨灰还在他手里,他伤心未愈,又被人火上浇油,一时间气得双手颤抖,说不出话来。
随行的大管家暗暗扶住他,小声相劝。
姬世雄见状笑了笑:“博老为何不高兴?难道是我们猜错,你没打探到二公子的消息?不应该呀。公孙氏不是年年都去海上寻人吗?一年比一年走得深,这么多年,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公孙博还没应声,江白昼的脸色先变了。
——公孙氏竟然追到了海上?
是因为陆地遍寻不见,不得不出海,还是有目的地专门去海上寻找?
当年他父母私奔时泄露踪迹了吗?
只听姬世雄又道:“大海广袤无际,凶浪滔天,寻常船只难以深入,的确不好找。最近机枢门造出一种新船,正准备下水一试,博老若需要援手,我飞光殿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殿主好心,但不必了。”公孙博冷冷地道,“闲话少叙,还是先搜人吧!”
谈话止住,外面一时安静下来,只余风声、火把声、脚步声,以及士兵们遍地搜查走动时铠甲与武器发出的撞击声。
龙荧看向江白昼,见他眼含惊疑,冷白的面容比平时更冷一分,不由得叫道:“哥哥?”
江白昼绷紧的脊背一松,龙荧揽住他,正欲说点什么来安抚,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殿主,找到了!”
“找到什么?快拿来看看!”
两名士兵走了过来,脚步声相当沉重,似乎合力抬着一个东西,抬到几位主子脚下重重一放,只听姬世雄道:“哪来的棺材?”
士兵指了一个方向:“禀殿主,吴坤墓里挖出来的!”
姬世雄盯着棺材打量几眼,命令道:“打开。”
“稍等。”赵禄福拦住他,“轻易开死人棺可不吉利,他既已入土,我们何必扰他安眠?”
公孙博瞥来一眼,没吭声。
姬世雄浑不在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开棺怎知吴坤是不是真的死了?万一有诈呢?”
两名士兵听他吩咐,慢慢掀开棺材。
可能是棺盖太重,掀了有一会儿,江白昼和龙荧看不见外面景象,不知道那群人发现了什么,只听惊声四起,有人叹道:“好多金子!”
“吴坤生前一副穷酸相,哪来这么多财宝陪葬?”
“他竟然睁着眼!”
“他的眼睛似乎在盯上面……棺盖上有字!不,是一幅图!”
“……”
龙荧和江白昼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赵禄福刚才拦着不让开棺,现在竟然第一个冲上来,趴在棺盖上道:“是地图!‘北骁王遗迹尽在此图之中,开启遗迹者,得吾王仙力相赠,享无边富贵’,这……”
“假的。”姬世雄突兀地打断他,断言道,“绝不可能是真的!”
“……”
赵禄福、焦恨和公孙博的目光齐齐投向他:“为何不可能?姬殿主知道些什么?”
姬世雄轻咳一声:“我不知道。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吴坤坐拥北骁王遗迹,自己却是凡人一个,这还不能说明遗迹无用?我们应当小心,别被轻易骗了。”
暗中的江白昼嗤笑一声:“姬殿主自己鬼迷心窍,劝说别人的时候倒讲起理来了,原来他有脑子。”
有脑子的显然不止姬世雄一个,觊觎北骁王遗迹的也不止他一个。
他越劝说,那三人越心动,当即派人将地图从棺材上拓下来,一人存了一张,去不去寻宝日后再议,首先不能落于人后。
江白昼扯了扯龙荧的袖子,轻声道:“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愈发不对劲了?”
龙荧点头:“我原以为北骁王秘图是惊世之秘,可它竟然散布得到处都是,恨不得每人发一张,生怕知道的人不够多似的……”
“对,荒火、飞光殿、三大世家都知道了,包括你我。”江白昼握着龙荧的手,浑不自知地摆弄他的手指玩,一边捏一边道,“越看越像有阴谋,可我更想去了。”
第40章 自由
天将破晓,三大世家和飞光殿的人终于撤走。
他们带走了吴坤棺材里的北骁王遗迹图,将金银财宝交给士兵随意瓜分。
喧闹声渐行渐远,周围重归寂静。
江白昼和龙荧从暗处走出来,见吴坤棺盖大开,遗体横于其中,仍死不瞑目,都有点于心不忍。
死者为大,他们决定帮他重新入土为安。若不是他们闯进来触发地震引来那群人,吴坤的坟墓也不至于被毁。
可转念一想,吴坤之所以把地图刻在棺材里,似乎早料定有人会来开棺,同时又把“天机”藏在密室的墙壁里,一个普通人发现不了的地方,仿佛专门为“远来客”准备——他似乎什么都算到了,都是故意为之。
埋土之前,江白昼拿出密室中得到的地图,和棺盖上这张仔细对比,竟然一模一样,那么“真图藏于密室,假图用来诈对他遗体不敬之人”的猜测便不成立了。
吴坤只是想方设法地将地图送出去。
埋完了他,天边已泛金光。
二人拾起在地震中碎成数块、字迹都辨认不清的墓碑丢去一旁,找了块木板,重新刻上他的名字。
龙荧亲手做这一切,江白昼在旁边看着他,看了片刻冷不丁开口:“小荧,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吴坤的墓建得这样工整,之前是谁埋葬的他?”
“……”
龙荧愣了一下,江白昼道:“他不可能是自己钻进棺材里的,即便是,谁帮他合棺填土?”
龙荧和江白昼面面相觑,被疑问难倒。
然而一夜未歇,两人都觉得累了。
龙荧的累是正常的劳累,江白昼的累则来源于五行之力的耗损——他就像个水瓶,瓶中之水用一些便少一些,只好回去稍作休整,将它蓄养回来。
一宿过去,上城区仍然处于封锁之中。
他们“隐身”经过时远远一瞧,云梯边上排起了长队,等待出城的人相当多,经商的、探亲的都有,个个面带焦急又无可奈何。
封城是世家的特权,即便生在上城区,人也分三六九等,并非处处自由。
“你之前告诉我,修建上城区是为了躲避黑雾?”江白昼突然对龙荧说,“黑雾已经开始下沉,到时下城区被吞没,即便开启云梯,这些人也无处可去,岂不相当于永远封城了?”
“嗯,但我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一天。”龙荧牵着江白昼的手,罕见地与他一起走在太阳下。他低头盯着地面上的影子——“隐身术”最明显的弱点便是影子,为此他们专门走小巷,没被人注意到。
目的地是龙荧在上城区的家。
江白昼忽然感叹:“我明白吴坤为何要在园林门外的石碑上刻‘天涯’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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