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楚韶见他执笔的手有些僵硬,走过去一瞧,下笔的字也不如往常工整。
“你的手怎么了?”
不等淮祯诉苦,温砚先道:“这几日天寒,陛下肩上的旧伤复发了,夜里时常疼得睡不着觉,写字时骨头跟被针扎一样疼啊!”
多少是有些夸张了,但楚韶听了,眉心微动,淮祯立刻装出一副忍痛执笔的可怜模样。
淮祯两边肩上都有伤,还都跟楚韶有关,一边是在北游替他挡毒箭,一边是被他在崖边捅了。
原以为他皮糙肉厚,原来过去这么久了,也还是会疼的。
楚韶没跟淮祯睡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地疼得夜里睡不着觉。
“那你可吃药了吗?”楚轻煦笨拙地关心了一句。
淮祯看了一眼温砚,温砚公公立刻配合着卖惨,“陛下这几日是汤药不离口啊!可这伤在骨头里,哪是喝点药就能好的?老奴看着都心疼呢!”
楚韶:“......”
啪嗒一声,淮祯没握好笔,把一根狼毫玉笔摔到了桌上,要不是楚韶眼疾手快接了一把,这把玉笔肯定是要摔成两截的。
“好疼啊好疼!”
明明不是什么难忍的伤痛,楚韶一来,淮九顾忽然就脆弱得不得了!
楚轻煦也不知他口中的疼有几分真几分假,到底是对北游那把毒箭心有余悸。
“要是实在疼,就别批奏折了。”
淮祯无奈又可怜:“还有二十几本要看。”
楚韶蹙眉道:“那怎么办?”
淮九顾一把抱过楚轻煦,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把玉笔塞到他手中,“要不君后代朕来批阅奏折?”
“......”楚轻煦转头像看疯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你疯了?你就不怕我借机报亡国之仇?”
在奏折上随便写几句话,盖了玉玺,那就能调动中溱各州的势力。
皇帝能靠玉笔在奏折上治国平天下,楚韶自然也能用玉笔在奏折上祸国乱政。
想把中溱搅成一锅乱粥,只需要动动笔就好。
淮祯心大至此,真让他唏嘘。
“小韶心怀天下,怎么会拿无辜百姓开刀呢?”淮祯说着,替他展开一本奏折。
楚韶不得不提醒他:“若是被人知道是我在批奏折,外头要闹翻天的。”
“这天有朕给你撑着,翻不了。”
“......”
顾念着他肩上的伤,楚轻煦只好赶鸭子上架,当真阅起奏折来。
淮祯则坐到了一旁的暖炕上,盘腿吃起了红豆酥。
他撑着下巴,一双深情眼直勾勾凝望着楚轻煦,见他端坐在椅子上,细长柔韧的素手执着玉笔,眉目温润柔和,垂眸专注于纸上天地,黑发随性披散在肩上,衬得他肤白如雪,丰神俊秀,比任何美人图都要赏心悦目。
淮祯想起他前几日说的话,心中笑叹,他这辈子,只可能栽在楚轻煦一人手上,栽得心甘情愿,栽得乐不思蜀。
作者有话说:
韶儿:担心我批奏折上瘾,踹了你这狗皇帝。
啾咕:朕不信你舍得。
韶儿: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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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掌权(二)
“封州雪灾,冰毙人畜。”楚韶头也不抬地念出奏折上的内容,“你打算如何处理?”
封州是中溱边缘地带的小州郡,入冬的一场大雪把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小州郡打垮了。
淮祯喝茶的手顿了顿,“三省六部的资源都供你调度,你一定想得比朕更周到。“
楚韶抬眸看他一眼,三省六部听命于帝王,如今淮祯把调度权交到楚轻煦手中,无异于分权。
“那便让户部拨款赈灾,工部派匠人去抢修房屋,刑部监察赈灾款项,兵部也需派出精壮士兵千人,奔赴封州,抢救灾民,也需警惕西夷小国趁火打劫。”
西夷同中溱西边界线相邻,因为地理位置离得远,西夷同南岐倒是没有过节,但楚轻煦也知西边这个小国不是省油的灯。
“封州是天高皇帝远的存在,西夷要是想趁乱吞掉这个小州郡,也不是做不到。”淮祯半开玩笑半严肃地说,“不过嘛,它敢吞封州,朕就敢让西夷灭国。”
“捡芝麻丢西瓜的事儿,西夷国王应当不会做。”楚韶临摹着淮祯的笔迹,在奏折上回以对策,“
天灾按照惯例,需要让礼部举行祈福大典,测算天象,你若没有异议,我就让礼部侍郎去办。”
“小韶真是七窍玲珑心,想得太周全了!”
楚韶无视淮九顾的马屁,目光落在桌上的碧玉盘龙玺上,“这玉印你亲自来盖?”
玉玺是帝王的权势象征,寻常人没有资格碰,淮祯却道,“你盖和朕盖是一样的。”
楚轻煦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他拿过沉甸甸的玉玺,在奏折右下角落款。
于是,楚韶批的奏折写的指令,就落上了“皇帝尊亲之宝”六个字——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如此。
温砚从前只当楚轻煦是君上的心上人,礼敬有加,今日亲眼瞧着君上默许楚韶代掌玉玺,一时对这位君后生出几分敬畏来。
中溱祖上出过的唯一一位男后夜鄞,最后形同副帝,与君王平分江山,共掌社稷,开中溱盛世,名入宗庙,享后世子民千秋万载的爱戴与敬仰。
而年轻时的夜君后同楚韶一样,将帝王的君心拿捏在手掌中,也早早地代掌玉玺,威震后宫,坐拥前朝实权。
虽说楚轻煦没有夜氏那样坚如磐石固若金汤的家世背景,但看如今君上这个偏宠的架势,楚韶的前途也不容小觑。
温砚内心翻涌谋算之时,宁远邱已携考卷,进了御书房。
他从落榜的考卷中,挑中了三颗“沧海遗珠”,这三名考生是被主考官弃掉的学生。
“这三份卷子微臣觉得可堪当本次秋闱前五甲。”
淮祯来了兴趣,走到书桌旁,同楚韶一起接过卷子。
答卷是朱卷,是誊录官用朱笔重新誊抄了考生的答卷内容,防止考官依靠笔迹而认出熟人,从而偏袒徇私。
为了公正起见,宁远邱也还不知这三名考生的真实姓名,所以呈给帝后检阅的朱卷,依然是没有具体署名的。
此次秋闱的试题是:“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淮祯才看了答卷的一半,楚韶已经在审第二份卷子的内容了,他一目十行,时不时用墨色的笔在朱色的卷子上圈圈点点,最后双目发亮,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这份卷子,是哪位考生所写?”待看完了全文,楚韶抬头问宁远邱。
宁远邱拱手答:“考生的名字还在贡院里存着,不过臣猜测,君后所赏识的这份卷子,是不是以孟老夫子的‘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来论王道?”
“看来先生与我的见解一致。”楚韶拿着手中的卷子,忍不住夸道:“这份文章写得妙极了,字字珠玉,字里行间透着对世事的洞察,答此卷者必是怀才不遇,蚌病生珠,幸而你将他从弃卷中捞出来了,否则此等才子又要耽误三年!”
楚韶所言简直正中宁远邱心腹,他立时同君后交流起此张答卷的精妙之处,两人高谈阔论,十分投契。
而淮祯却执着手中那份试卷,像啃玉米一样,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读完了。
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只不过在战场上直来直往久了,一看这些文绉绉的论调就头疼,好比他不愿意同前朝那群文官打交道一样,不是听不懂看不懂,而是没这几分耐心。
此时此刻,他就像个不识字的二傻子误闯学府,正好碰见老师同好学生在讨论高深莫测的问题,他就站在一旁,略有些尴尬地听着,听得云里雾里,偶尔假装听懂了点点头,大多数时候在犯困。
“今科状元,就定他了!”楚韶拍案定调,转头问淮祯:“你觉得呢?”
淮祯打了个哈欠,“你觉得好,那一定差不了。”
宁远邱喜道:“那臣现在就回贡院将名次重新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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