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行想了想,恍然道:“说不定六公主是端王生的。”
林子砚:“……他们好像相差不过十岁。”端王十岁生的她么?
“逗你呢,”江屿行掐了一下他的脸道,“皇家无情,都兄弟反目了,父女反目又有什么稀罕的?”
林子砚:“……”好像也是。
“饿不饿?”江屿行道,“我去要些吃的来?”
林子砚点点头,说:“有烤鸡么?”
江屿行不自觉扬起唇角,“应当有的。”没有就我去给你烤。
于是,这天晚上,洗漱完的江屿行回到房中,就见林子砚坐在床边,一脸愁容地摸着肚子。
江屿行:“……几个月了?”
林子砚脸一红,“胡说八道!”只是烤鸡吃多了!
江屿行笑着走过去给他揉肚子,“要不出去走走?”
林子砚听着窗外呼呼吹的寒风,摇头道:“外边太冷了。”
江屿行一想也是,风那么大,着凉就不好了。
他给林子砚揉着肚子,掌心隔着里衣紧紧相贴。他揉着揉着,一个没忍住,掐了一下。
林子砚笑着往里躲,“痒……”
江屿行不禁靠着更近,轻声道:“软的。”
林子砚有些不好意思,仰起脸道:“不是……”话音未落,就叫江屿行堵住了唇,“唔……”
熟悉的气息温热交缠,江屿行吻着怀里的人,贴在林子砚腹间的掌心摸向后腰,不住向下,一阵阵发烫……
林子砚晕乎乎的,腰间的热意蔓延开来,他不由地抓紧了江屿行的上臂。
江屿行却骤然放开了他,站起来道:“我、我出去走走。”说着就急匆匆往外跑,可一开门,就见赵奉跌了进来。
江屿行:“……你蹲在门口做什么?”
“那、那什么……”赵奉干笑道,“我、我来问问,你们这边有虱子么?可别叫虱子给咬了,哈哈哈……”
江屿行拎起他就往外拖,“没有。”
“哎哎,你去哪儿?”林子砚听见赵奉道,“你这时候出来干什么?!你是不是不行啊?!阿屿,阿屿……”
林子砚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脖颈,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这天夜里,赵奉被江屿行拖着,在寒风里绕着客栈晃荡了好几圈,冻得他险些跟这人打起来。
这兄弟不能要了,赵奉想,大半夜,不去抱媳妇,跑来外边喝西北风?!
你自己喝就算了,拖着我干什么?!我不要睡觉的吗?!
江屿行吹完冷风,回到房内时,林子砚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他坐在床边,轻轻抬手去蹭林子砚软白的脸,心绪复杂。
我这般骗你,他日你若想起来了,可会怨我?
翌日,一夜没睡好的赵奉打着哈欠推开房门,正要往楼下走,却骤然瞥见客栈门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拿着草料在喂马。
他仔细一看,顿时吓了一跳—那不是蓟无酌吗?!
他急忙返回楼上去敲江屿行的房门,“阿屿,阿屿……”
江屿行睡眼惺忪地打开门,“一大早的,干什么?”
“嘘,”赵奉指着门外,小声道,“蓟老头追来了!”
江屿行顿时清醒了,“去叫许二,马上离开这儿。”
赵奉点点头,悄悄地往许二的房间走去。
江屿行回房喊醒了林子砚,几人偷偷往客栈后门走,想着蓟无酌在前门喂马,应当看不见。
可他们一出门口,就见蓟无酌牵着马走了过来,迎面相逢。
江屿行,林子砚:“……”
“哎呀,蓟大人,”赵奉干笑道,“马喂完了?您吃了吗?”
第54章 敢过来就扎他
蓟无酌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想跑?”
“没有没有,”赵奉连忙道,“就……出去走走。”
蓟无酌一声冷哼,抬手一挥,屋顶上蓦地落下七八道黑影。
江屿行把林子砚护在身后,冷眼扫过,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见跟前又骤然落下几个黑衣人。
江屿行:“……”怎么又来?
一旁的许二解释道:“公子莫担心,他们是王府的暗卫。”
蓟无酌冷笑道:“端王与你们,可还真是交情匪浅。”
江屿行:“没有,不认识。”不要瞎说。
蓟无酌懒得跟他废话,下令道:“把人带回去!”
两边的黑衣人顿时抽刀而出,兵刃相撞。铿锵作响间,刀光划过积雪,纷纷扬扬。
蓟无酌抽出手中长剑,荡开风雪,剑光晃了林子砚的眼。
他不自觉往后一退,拽紧了江屿行的衣袖—他记得,蓟无酌说过,那是蓟若白的剑。
“别怕,”江屿行握住他的手道,“我给你的匕首呢?”
“匕首?”林子砚想了想,从怀里摸出那把刻了个“屿”字的匕首,“这个么?”
江屿行点点头,“对,他要是敢过来,你就扎死他。”
林子砚:“……”
倏忽间,只见银光一闪,蓟无酌提剑冲了过来。
许二急忙挡在前边,一马当先冲了过去。赵奉不禁感叹道,看不出来,这个小许还挺有两下子的。
他还没感叹完,许二就被蓟无酌一脚踹飞了,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赵奉:“……”好吧,至少车赶得挺稳的。
顷刻之间,蓟无酌已提剑而至,他跟江屿行连忙挡了上去。
天色愈发阴沉,不一会儿,细小的雪花飘扬而落。
江屿行跟赵奉合攻蓟无酌,却打了许久,仍旧不见胜负。
林子砚紧紧抓着手中的匕首,见剑光一次次破开长空,卷落风雪。他咬了咬唇,忽然对着蓟无酌身后喊道:“爹!”
蓟无酌心头一震,猛然回头看去—可身后,什么也没有。
江屿行见状,即刻一掌劈了过去。
“咳……”蓟无酌顿时一口鲜血喷在雪上,染红了一大片。
胸口一阵阵发疼,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林子砚身上,皑皑白雪之中,似又见到了二十多年前携妻儿远走的蓟若白。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走?!他不明白,为何他们都不愿留在宿北楼?!那是他一生的心血,更是蓟家的功业,怎能说弃便弃?!
“跟我回去!”他话一出口,才恍然想起—似乎二十多年前,他便已说过这句话了。
那时,蓟若白跪在风雪中,抱着一身是血的妻子,满头的雪絮像白了发。
大哥,他轻声道,我不想当什么二楼主。
我向来没什么出息,只惦念着埋在院里的花雕酒,落在池中的六月雨,藏在城外的杏花林……
她也喜欢杏花,因我压折了枝桠,气得摔了我的酒。
她说春日快到,大延的杏花也开得很好……我想陪她回去看看……
鲜红的血沿着唇角淌落,蓟无酌回过神来时,蓟若白已抓着他的长剑,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我不回去,他听见蓟若白说,再也不回去了。
“我不回去,”耳边蓦然又响起了与二十多年前如出一辙的话语,蓟无酌抬起头,听见林子砚道,“我不喜欢那儿。”
是啊,不喜欢……
“哈哈哈哈哈……”蓟无酌忽然跟疯了似的笑了起来,“你们都不喜欢,你们都要走,只有我了,哈哈哈哈哈……”
他又骤然眼神一厉,盯着林子砚道:“是我杀了你娘!若不是她,蓟若白又怎会离开宿北楼?!离开北祁!是她害死了蓟若白!是她!”
“你恨我吗?恨我杀了她吗?!”
林子砚握着匕首,手有些抖。他忽然觉得,蓟无酌这话,似透过他在问另一个人,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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