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115)
上官明棠没想到她是如此想法,若是早知,便不会再做这般无畏的事情。
上官明棠缓缓收了刀,说:“你我这般无声息地走掉,若是被知道了,又会是一顿脾气。”
奴牙笑了说,“主子的脾气公子也是知道的,但若是公子,就算再气,也不会说什么,到头来还是气自己。”
上官明棠唇角含了笑,眉眼也亮了起来,对着人说:“收拾,收拾,那便走了。狗急跳墙之事我也不想再见第二次了。”
上官明棠下床,从架上拿了外衫披在身上,拿衣裳时,恰带出了东方月的宽带。
奴牙回首看了一眼,又猛得转过身去。
上官明棠俯身,动作稍缓,拿在手里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把这个也收了。”
奴牙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公子,要带着吗?”
“带着吧。”
……
东方月以为派了人盯着,屋里的人就跑不掉,哪成想,他不过是看兵的功夫,屋里早已没了身影。
东方月站在空荡荡地屋子里,笑得有些可怕,“家养狐狸崽又跑了?很好。”
晨风闻讯也赶了过来,说:“怎么走的,若离自己走的?要不要派人去追。”
“不用。”东方月捏着骨节,语气随意,“他若是想躲,你怎么找寻也找不见人,他是算准了我不会去追他,所以才走得这般坦然。”
晨风疑惑:“坦然?”
东方月道:“不是留了信吗?”
晨风走过去,从桌子上拿了张纸过来,那白纸上栩栩印刻着一只狐狸崽依偎在狗子身侧。
晨风没看明白,“这是何意?”
东方月伸手取过来,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图,这画里最重要之处,不是在狗和狐狸身上,而是在狐狸腿侧那跟红线上,只于两人的心意,其他人自然是看不懂。
东方月没解释什么,收起画,小心翼翼地叠进怀里。
晨风站在一旁,“啧”了一声。
“你还要站在这儿吗,相同我一起休息?”
“你还真是……”晨风有些无奈,“不知他人怎受得了你。”
东方月当然知道他口中的他人是何意,神情略带不屑道:“心有灵犀之意,你怎会懂。”
晨风不想再同他多言,不然会被气死,便退了出去,房门合上前,他又多问了一句,“你今夜可要行动?”
“不,我看戏。”
晨风大概是知道他心中有数,也没再多言。
人一走,方才那慵懒得模样才从脸上消失得一干二净,转而阴郁爬上面颊,东方月望着那未收拾的被衿,不悦道:“宁愿逃都不同我讲,最好不要让我逮住,不然那双明玉般的腿早晚给打折了……”
……
夜半。
冷月,天寒。
都护府外,一道道漆黑的身影从巡城的士兵中,穿行而过,行如魅影,无踪无迹。
边陲之境,巡防的卫兵,放下手里的长戟,缓缓地坐了下去。
那是刚点起的篝火,炽烈的火光将周遭的人映了个清楚,抻着手烤火的人,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抱怨道,“怎么样,有什么动静吗?”
刚坐下的那人喝了口酒,囫囵道:“能有什么啊,就这样,我们不进,他们不打。这一趟巡防可把老子给累坏了。”
“兄弟辛苦了,这天啊,确实冷。也不知道咱们国君什么想法,这大虞能打得过吗。”侧在一旁的人也插话说道,“我看咱们将军就是怕,也是个怂人,待在这里一些日子了,也不见他想着什么布阵来,倒是那营帐里夜夜笙歌的,叫人好是郁闷。”
这人起了身,抹了把脸,因为被火熏得有些热,说:“我去撒尿,你们盯着些。”
他东倒西斜地走着,忽得从身前闪过一人,凌光一闪,还未喊出口,人已倒地。
身边的人动作迅速地将人脱走,黑暗又悄悄蔓延了过来。
“你说,他这泡尿撒得时间可有些长了,不会是方才喝酒,晕在那了吧。”
“哈哈哈,你这话说得,应该没事,这大半夜的,正是梦乡之时,他们还要攻过来不成。”
“别说这种话,我去看看,怕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这人起身,走近黑暗里,而后听“啊”的一声大喊,篝火旁的人立马起了身,“发生什么事了?”
黑夜里,静悄悄地,无人应答。
“何事?”
依旧无人应答,两人捡起长戟,蹑手蹑脚地寻着黑暗处走去。
紧接着,一声惊慌地粗喊便传了过来,“云莱入侵大虞了,云莱侵入大虞了。”
第77章
霎时, 栖静的夜空猛然响起几声哀呼,不知名的几声呜啼也割裂了冬夜的萧瑟静谧,唤醒了沉睡中的雄狮。
几千铁骑于暗夜中疾行, 马蹄声阵阵, 如雷般震耳欲聋, 映着寒月的冷光,浩浩荡荡而来。
剑光一闪,只见一道轻影疾驰而过, 姿意昂扬,杀气森然,向着天地一线, 扬奔而去。
头盔下, 犀利深邃的眸光闪过, 紧接着低沉浑厚的声音朗朗传来:“众将士们, 此番正是你们上阵杀敌的绝好时机。今夜功成,自此千秋之名有你一笔, 今夜垂败, 你亦是为大虞抛头颅的热血男儿, 你们可愿随我报国雪耻, 一战成名。”
深不见底的黑夜里, 欢呼声响成一片,皆是愿追随之声,更有人呼喊要成就一番功名。
黑色的龙纹军旗在火光中随风而舞,铁骑如狂风骤雨般呼啸奔腾,云莱先锋巡防被淹没在黄沙里,马儿踏过,直奔山脉而去。
茫茫旷野, 风沙肆起。北风呼啸,将一切声音隐匿下去。
远处密集的营帐内,好似还是一派祥和之景。
吃酒的将领脸颊微醺,眉目柔和,丝毫没察觉到危险的逼近。
“将……将军……”一士兵一路歪斜地跑了过来,跪了战战兢兢地喊着,“来了,打来了。”
一旁的副将恍然起了身,“谁打来了?”
那小兵叫道:“大虞打进来了。”
副将一跃而下,紧攥着士兵的衣领,喊道:“你说什么?他妈的……”
沐风被摇醒,人还在恍惚中,有些不悦道:“何事?”
“将军,大虞逼境了,马上要侵入营帐了。”
沐风一惊,忽地起了身,“不是说他们不敢进犯,只待我们吗?”
那小兵颤巍巍地说:“是我们巡防的人先越了界……”
“拿本将的铠甲来。”他一边看着人,一边说:“此事莫慌,大虞西南所剩将士寥寥无几,与我们二十万军将相比不过就是以卵击石,从西南边陲到我军大营中间相隔了望荆山,不是一时半刻便可以功进来的,望荆山以北暂无巡防,你且带着五万精骑于望荆山而探,从北而攻,我率大军直迎而上,将他们困于山中,你我来个瓮中捉鳖。”
副将:“还是将军英明,副将领命。”
沐风不仅不慢地穿上战袍,手扶腰间佩刀,看着跌坐一旁的小兵道:“传令下去,即刻起,出兵迎战。”
一时间,西南烽火肆起。
数千暗卫跟着东方月一道狂奔,箭矢飞过之处,哀痛划过长空,震破漫漫长夜。
云莱大军边境巡防数千人,兵力不盛,但却难缠。
东方月驾马越过,挥手执剑,冲过来的云莱兵被击得飞离马背,倒地哀呼,鲜血淋漓。
东方月借势缰绳一握,策马回身,那眉目里染着目空一切的傲然,执剑的手背青筋突现,挥剑一斩,大喊道:“突破云莱巡防,我们便可由北而攻,将他们逼退回境。”
他身边带着的暗卫都曾是侯府和公子府里的精兵,也是被埋没江湖的草莽英雄,只要士气已燃,奋身杀敌,不再话下。
两军将士们的呼喊声,混杂着战马的嘶鸣,嘶声如雷,震破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