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别开枪![快穿](89)
“你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道?”李元胤叹口气,顿了半晌,最后无奈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宫禁森严,也就只有深夜时分能够偷得一时半刻。李元胤若想要在太后不知情的情况下见到周澜沧,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周澜沧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喉中一滞,原本责问劝告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一时无言相对。
他任李元胤握着他的手,听对方缓缓说道:“原本安排的是让禁卫将你送入牢中,至多三五日,就会有人将你接应出来。但太后仍旧起了疑心,着人盯着诏狱,直到前几日才将人撤去。”
听李元胤的语气,只怕他心焦的程度不下于关在牢里的周澜沧。所幸牢中一切打点妥当,没让周澜沧受什么损伤。
“狱人没让你上刑吧?”
李元胤还是不大放心,一把扯下了囚衣的内襟。
周澜沧的右肩裸.露出来,连带着一部分胸口和背部的线条也展露无遗。白净透亮的月光下,只见肌理光滑紧致,征战及操练时留下的旧伤疤已经淡去,除此之外没有一丝新的伤痕。
“牢里的差役还算聪明,知道我的人动不得。”李元胤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周澜沧被他猝不及防来这么一下,想拦阻都来不及,只能默默拢起衣襟。裸.露在外的脖颈却悄悄泛起薄红。
李元胤还在盯着他,眼神所过之处,像是过了火一样灼热起来。
这时车厢忽地一顿,马车停了下来。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处僻静院落,建在城郊无人居住之处,周遭只有断断续续的蛙虫鸣叫,一丝人声也无。
李元胤率先掀帘下了车。周澜沧紧跟在他身后,睁大双目,凝神细听,唯恐他两人落单在这僻静郊野,遇上了伏击应对不及。
等到进了那座院落,周澜沧才明白自己多虑了。
李元胤的毫无顾忌不是没有理由的。偌大院子里,整整齐齐立着十几队黑衣禁卫,几乎将整座院落给占满了。
粗算下来二三百人,竟然连一丝响动都没有发出来,足可见其训练有素。
这些人之中,有许多面孔是周澜沧看着眼熟的。他往这群人当中匆匆扫视过一遍,便发现这些都是从跟着他下西南的羽林军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兵士。
所谓的精挑细选,除了身手、胆气之外,还考验对上级的忠诚度。
周澜沧带着上过沙场的兵,身手胆识想必都不缺,所以经过初步的筛择之后,被挑选到此地的条件只有一条,就是对命令绝不质疑,毫不犹豫地服从与执行。
“朕已拟好密旨,设立检校直使司,命你为掌卫事指挥使。羽林军在明,检校司在暗,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之责。检校司二百五十余人,悉数听你号令。”
李元胤话音方落,二百多名悍卒齐声道:“属下听凭指挥使号令!”
字句齐整划一,杀气震天。
若说周澜沧是李元胤的刀,矢志替他守锦绣河山,这满院精兵悍勇就是周澜沧的刀,让他所当之处,无不披靡。
“内厅里替你备了套袍服,去换上吧。”
周澜沧从李元胤手中接过了指挥使的令牌,可披风底下却还穿着囚服。
入了内厅,他脱去脏污不堪的囚衣,稍事清洁,便将李元胤着人备好的乌纱补服给换上了。补服以黑绸为底,正中蓝绿锦绣织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麒麟。腰间玉带一束,又是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将官。
“别漏了这个。”
李元胤将一把长刀扔了过去,周澜沧反手接住了。
长刀为精铁所铸,刃口寒光令人望而生畏,形制正是周澜沧惯用的重量尺寸。他忍不住拔刀而出,凭空试了一两式刀法。因顾及李元胤在场,不敢冒犯,尚未使到尽兴处,就停了下来收刀入鞘。
“好刀法。”谁料李元胤丝毫不以为忤,击节笑道,“你使起刀来一直都好看。”
“是微臣献拙了。”
眼看李元胤步步靠向自己,周澜沧低下头,为了避开对方的目光,索性躬身下拜。动作才到一半,却被李元胤一把拦住。
“此地距宫中少说有二十里,又不是上朝,你怎么还是如此多礼?”
“君为臣纲,纲纪之礼不可以废。”周澜沧硬着头皮应道。
“从前太傅让你抄书死活不肯,现在倒背起圣贤书来了。”李元胤哭笑不得,端着周澜沧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你从以前就好读兵书,又勤加习武,是带兵掌军的材料,我一直都知道的。莫说天牢诏狱拘不得你,这深宫禁院也难留住你。左丞乱政,太后擅权,让你蹚进这趟浑水,是我的才能不足,才必须委屈你。倘若真能等到朝政清平的一天,你要驰骋沙场,天南海北,我都断不会阻拦,你也不要感到拘束,明白吗?”
李元胤注视着他的神情,像在望着一只鼓翅盘旋的雄鹰,满是激赏与怜惜之意。既不舍得让他振翅远翔,又不愿为了私心将他长久拘留在自己身边。
周澜沧双颊发烫,心中一动,脱口便道:“天南海北我不需要,只要能守着你就足够了。”
这话是他压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的,此时不经脑子便冲口而出,什么三纲五常都抛到脑后,连敬词也忘了。
李元胤却没有怪罪之意,反而露出几许赞赏的神色,像是在称许他憋了那么久,说话总算果敢了一回。
“天快要亮了。”
李元胤扶着窗槛说道,这表示离他必须回宫的时间也不远了。
他转过头,盯着周澜沧,微扬了扬下颔。
周澜沧这回居然破天荒看懂了他的暗示,双眼发亮地凑过来,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天地尽处,一线熹微晨光冉冉而上,划破了京城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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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的长官是腹黑心机少年天子11
近日里朝中陆续有官员失踪, 谣传是接了密旨替皇上办差去了。
朝中规矩严厉,无故旷职不上朝轻者罚俸,往重里判的话可是要坐牢的。满朝文武当中,一两名官员不见人影兴许还不引人注意, 可是接连一段时间下来, 早朝未到的人越来越多, 就容易引起注意。
旷职官员大多是六品以下的小吏,职位则不分品级,分散在六部各处。
朝中于是另起了风声,说皇上要着手整顿贪官污吏了, 先放着大鱼不收网,拿些小虾米开刀。
与年迈体衰的先帝相比, 延熙帝的勤政是有目共睹的,整顿吏治的动作也在众人预料之中,类似传言于是甚嚣尘上。
但是又过了几日,从来勤于朝政的新帝突然称病, 宣布病愈之前不上朝了。
皇帝的意思是让各部官员将奏摺直接递进宫里,若有什么需要当面呈禀的要紧事,再另行入宫面见。
这下子连每天下朝后聚集在一起议论的机会都没有了,一干官员更加摸不清头绪,不明白接下来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平日里行得正坐得稳, 没有结党营私之实的朝臣,权将这段不用上朝的日子当成休沐。可是与延熙帝暗里针锋相对的左丞一党,经此风波全都警觉了起来。
长久以来, 以左丞为首的一帮官员把持了官营的盐酒买卖,巧立名目抽取国库税银,又行贪收贿公然买卖官职。种种徇私之举,牵连甚广。失踪的官吏当中,有不少人就与这些勾当有干系。
这些官员不声不响失踪,想必与皇帝有所关连。
但是左丞相与太后买通了延熙帝身边的近侍,问了半天,也没见皇上有任何动作。
不管李元胤称病是真是假,他这个病人当得确实称职。他镇日躺在寝宫里,一日十二个时辰有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不只没有给刑部任何密谕,更没有给羽林军任何指令。
那么那些官员究竟是被谁给抓了?抓去哪了?
左丞相终究按捺不住,送了信给几个熟悉的朋党,让他们到丞相府来商议如何应对。
夜里几辆马车停在丞相府前,穿着便衣的官员鬼鬼祟祟入了府中。
几个人聚集在正厅,桌上是一沓沓帐本、借据、名册等书文。
“都烧了吧,到时皇帝要办这件事,空口白话还能把我们怎么着?要是一不当心,背上了滥杀朝臣的名声,只怕太后会趁着这个机会让宫里变了天了。”
“烧什么烧?你也说了,真出了事有太后她老人家给我们顶着,这么多的帐册,每一本里头都是真金白银,哪能说烧就烧?”
有些人主张趁皇帝还没追究下来,赶紧销毁证据,却也有人记挂这内里暗藏的庞大利益,不舍得收手。
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差点没把房顶给掀了。
这时候外头一阵鼓噪,传出家丁的喝骂拦阻之声,却又很快就沉寂下来。
随后响起的是一阵匆促的步伐,两队身穿黑绸袍服,腰间挎刀的卫士涌入厅堂,将众人团团围住。行止俐落精干,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大胆,你们是何许人,竟敢擅闯丞相府邸?”
看这群人的样子,绝不是什么寻常盗匪,但是左丞相端详了他们的服色半天,也没弄清楚这究竟是哪一路官兵。
刑部已经由他们的人手控制,羽林军在太后的监视之下,可以确定尚未采取行动。这些凭空冒出来的卫士,究竟是谁的人?
左丞扫视着这群人的长相,突然认出领头的一张熟悉的脸孔,赫然是他在朝中见过的。
“你是礼部周尚书的独子?前些日子因罪下了诏狱。”左丞所指的人,自然就是周澜沧,“你还是带罪之身,贸然擅闯我府内,就不怕我禀告官府,将你们全都拿下!?”
“相爷言重了,”只见周澜沧上前一步,亮出一道令牌,冷笑道,“在下奉旨办差,倘若有得罪之处,只怕得请相爷多加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