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反派杠上以后我哭了[快穿] 下(136)
阿旺灵活的钻上车,笑着冲自己领班说,“丁哥,唐总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派我来帮忙。”
李鱼,“那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麻烦。”阿旺说完,伸着脖子去看昏迷不醒的卢家栋,叹了口气,“怎么好好的就晕了呢。”
他扭头看向潘琳琳,“姐姐,这位先生之前有什么疾病吗?”
“没,没有。”潘琳琳柳眉微蹙,牙齿咬着下唇,担忧的看了昏迷不醒的男朋友。
李鱼看向阿旺,“小声点。”
阿旺看向坐在长凳两边的医生,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不再吭声。
他的视线穿过车门上的玻璃,投向已经离得很远的红月亮,手指放在裤腿上,用力的抠着膝盖。
李鱼望了眼少年的对着自己的后脑勺,脑子里回顾起这小子以前跟原主说过的话。
阿旺从老家来到城里后,因为没有学历,年龄小,只能在不怎么正规的建筑工地上班,工资也不如其他人高。
为了省钱,他每天吃喝住都在工地上,连头发都舍不得理。
后来他遭人冤枉偷东西,被工地赶了出来,是红月亮从前的一个领班看他实在可怜,就把人留了下来,还自掏腰包给他理了一个发。
阿旺对原主说起这些的时候满脸感激,眼睛里盛着光,还说以后再见到,一定要请人吃一顿饭。
后来那位领班辞职回老家结婚,职位空缺了两个月,原主到了。
原主的记忆中,阿旺一直是个安静,嘴甜,很会来事的勤快少年。
很难想象,他会变得今天这样。
什么被唐宋派过来的帮忙的说辞,李鱼一个字也不信,随手发了短信出去。
唐宋的短信回复得很快,他说根本没这回事,阿旺当时的确找过他,但说的是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请假回家。
李鱼摩挲着手机外壳,想了想,给唐宋又去了一条短信。
【我今晚守在医院,就不回去了。】
发小昨晚就没回,今天又不回,唐宋缓缓打出一个字发送出去,【盛?】
李鱼,【不是!】
唐宋,【哦。】
李鱼怎么看都觉得那个字很刺眼,别有深意,索性将手机锁屏,闭目养神。
阿旺此时已经坐正,悄悄看了眼小领导的侧脸,抿了抿嘴,从兜里掏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对面还在哭哭啼啼的潘琳琳。
潘琳琳接过纸,正要擦拭眼泪,李鱼突然睁眼,“潘小姐。”
潘琳琳手一顿,“怎么了。”
李鱼假装难受的揉了揉鼻子,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在心里问系统,“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见青年不答话,潘琳琳以为是自己身上的香水熏人,不好意思的攥紧了纸巾,尴尬的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李鱼又假装揉了揉鼻尖,说,“可能是车子里飞进了柳絮什么的,鼻腔有点难受。”
他做了个深呼吸,冲潘琳琳笑了笑,“我刚刚就是想问你,想不想喝咖啡。”
潘琳琳错愕的啊了一声,摇了摇头,“谢谢,不用。”
李鱼神情自然,又看向阿旺,“你呢?”
阿旺说,“喝吧,医院有自动贩卖机吧,我去买就行。”
别了,经你手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敢吃了,有心理阴影。
李鱼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我去,你那点工资就好好攒着吧。”
阿旺,“谢谢丁哥。”
李鱼故意亲昵的揽了下少年的肩膀,“谢什么,你都叫我哥了,请一罐咖啡算什么。”
阿旺的嘴角弯了弯,笑得不怎么真诚。
另外四名医务人员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今天车厢里的气氛格外奇怪,看似和谐却透着若有似无的僵硬。
忍了一路,救护车终于抵达最近的医院。
医务人员们麻利的下车,将担架床下的床脚和轮子放出来,小心的把病患放置到地上。
进入医院后,李鱼按照要求去办理手续,潘琳琳和阿旺则守在急诊室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李鱼拿着一沓单子从电梯里出来,老远就看见靠墙的阿旺,目光略过,停在了潘琳琳身上,径直走过去。
“潘小姐,卢先生怎么样了?通知他的家人了吗?”
“我没有他父母的电话,但已经通知他秘书了。”潘琳琳声音虚弱,眼睛红肿,“丁先生,今晚实在谢谢你,要是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卢先生是在红月亮出的事,我来帮忙是应该的。”李鱼把单据放到凳子上,看向阿旺,“你照顾一下潘小姐,我去买点喝的,今晚还有得熬。”
阿旺,“好的,丁哥。”
李鱼去了一楼,他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一边挑选咖啡,一边一心二用的看着实况。
阿旺很安静的坐在长椅上,没有任何异样,倒是潘琳琳低头咬着指甲,神情是不同之前的焦躁。
哐当几声,咖啡掉进了取货箱。
弯腰把三个罐子取出来,朝楼上走去,刚进电梯,实况中,阿旺突然问潘琳琳,“潘小姐和卢先生认识多久了?”
潘琳琳愣了下,抬起头来,“快四个月了吧。”
阿旺,“我以为你们认识好几年了。”
“没有。”潘琳琳说,“家栋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才回来不久。”
“可我看潘小姐和卢先生很恩爱呢,倒像是相守多年的老夫老妻。”不知何时,阿旺的脸色冷了下来,两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好让自己的视线与潘琳琳保持在一条线上。
“潘小姐没骗我吧?”
潘琳琳被问得不太高兴,对她来说,阿旺是个陌生人,自己的私事原本犯不着跟他说的,或许是现在心情不好,嘴巴不受控制的,就把往事说了出来。
但这不代表,对方有资格质问她。
“你不觉得你这么问我是一种冒犯吗?”潘琳琳将头偏向另一边,不再吭声。
阿旺一愣,急忙道了声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看见你和卢先生那么恩爱和谐,我……我就想起了我的姐姐。”
潘琳琳顺嘴问,“亲的?”
“嗯,亲的。”阿旺露出怀念的表情,“她比我大了五岁,长得很漂亮,很爱笑,对我特别好。”
“好到什么地步呢,吃的穿的全都紧着我。我们那儿很穷,到处都是崎岖不平的蜿蜒山路,一遇到下大雪,山路被白雪盖住,根本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但是有一天,我感冒了,姐姐为了去镇上给我买爱吃的水果罐头,从山上滚了下去。她忍着崴脚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坚持走到镇上,最后又忍着走了五公里的山路回来。”
每说一个字,阿旺的眼睛就柔和一分,令人动容。
潘琳琳问,“你姐姐现在也在这座城市?”
阿旺的眼神突然发直,咧嘴一笑,“是啊,她和我一起住在这座城市。”
潘琳琳被他诡异的表情搞得心里发怵,跟着干笑两声,缩回去坐好,打算结束这次聊天。
阿旺却接着道,“为了供我念书,姐姐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出来了,每个月都写信给我,偶尔还会寄照片,我们通电话的时候,她总是让我注意身体,缺什么就买,不要心疼钱。”
少年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潘琳琳不自觉的生出几分怜悯,迟疑的伸手拍了拍阿旺的肩膀。
“后来有一天,姐姐给我寄了一双鞋,那个牌子我听同学说过,很贵。晚上的时候,我去村头的小卖部给姐姐打了电话,起初她说是自己买的,我嫌贵,说要寄回去让她退掉,她这才告诉我,这是她男朋友听说她家乡还有个弟弟,特意买的。”
阿旺说到这儿,突然呵呵笑了两声,声音诡异的在走廊里回荡。
潘琳琳莫名打了个寒颤,两只手抱着胳膊搓了搓。
“这么看来,那位没见过面的‘姐夫’还真是个好人。”阿旺像是在自问答,“再后来,姐姐经常在信里或者电话中说起那位男朋友……日子一天天的过,很快就到了年末,腊月初八那天,我特意去邮局问有没有我的信,后来又在村头的小卖部等了大半夜,姐姐的电话始终没有再来。”
阿旺的声音越来越弱,夹杂着浓浓的悲伤,他做了个深呼吸,颤抖着说,“不只是腊八,除夕,元宵……接下来的一年又一年,她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我一直告诉自己,她还活着,只是把我这个弟弟暂时忘了。”
李鱼此时正靠着电梯外的墙壁站着,看到这儿,他让系统再次把当初的消防档案调了出来。
上面写的很明确,事故发生在公历12月22日。
李鱼让系统对照万历表查看,那天是农历的十二月初六。
那时候的阿香已经葬生火海,自然不可能在两天后的腊八节给弟弟打电话。
画面中,阿旺的倾诉还没有结束,“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她还活着,我已经找到了她。”
说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只是姐姐的状态不太好……”
潘琳琳安慰道,“你姐姐一定会重新好起来的。”
阿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用力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说完他就笑出声来,愉悦的,癫狂的,放肆的,隐隐有收不住要一直笑下去的架势。
直到值班台的护士站出来,喊了一声,“安静!”
阿旺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冲潘琳琳做了一个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起身朝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李鱼这才绕出电梯间,径直朝潘琳琳走去。
潘琳琳被阿旺的最后那一通笑声给吓着了,两只手用力攥着皮包。
“潘小姐,你没事吧。”李鱼把手里的咖啡递过去,“还是喝点吧,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