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他偏要宠我[穿书](17)
“唔。”商清听到颜栖的话,脑袋忽然清醒了过来。
小叔叔?那不就是……颜临寒吗。
这关系着实微妙,商清都不敢细想,颜栖知不知道当年颜临寒差点死在自己手上的事情。而颜临寒又知不知道,这剑借来是给自己用的。
但商清更不敢问。
只好旁敲侧击的说:“那颜真君他……”
“他恰好在扶风城,并没有来重华宗,等我用完了剑再送回去。”颜栖像是知道商清想问什么,回答得很快。
商清低着头,心想,剑修向来将手中之剑看得极重,轻易不可能交予他人之手。
如今颜临寒的剑到了,人却没来,看来还是在避讳。
但以商清和他的关系,避讳也是应当的。颜临寒肯借剑,恐怕也是看在家中晚辈的面子上。
颜栖接过商清手中的空水杯,在他旁边坐下来,认真的问:“可以开始了吗?”
商清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刚才梦里妄情的声音,忽然小声问道:“可以不抹掉血契吗……我……”
说完这话,商清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颜栖花了那么多功夫,从颜临寒手中借到剑,又匆匆自扶风城赶回来,就是为了给自己解开血契。
事到临头,自己却又退缩了。
颜栖难得强硬的否决了商清的话:“血契不除,不仅你用不了剑,而且它还会影响你的身体,今天你的情况就很已经糟糕了。”
见商清没吭声,颜栖又轻声安慰道:“别怕,不会太疼的,好吗?”
商清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乖乖地伸出了右手。
颜栖缓缓抽出手中剑刃,只见剑气如月华倾泻,又似霜雪环绕。
不染凡尘,却又凛冽至极。
剑刃贴在手腕的皮肤上,商清感觉到一阵冰凉。孤尘的灵息在他手腕四周萦绕,将刻在骨肉中的血咒勾勒出来。
比起昨晚,血咒的颜色变得更为鲜艳,像是真的要滴下鲜血来。
剑气如霜从四个方向一同切入血咒之中,商清手腕一紧,他其实并没有受伤。剑气无形无质,只要操控之人没有杀意,剑气亦不会伤人。
但是却还是感到了疼痛,不是手腕疼,而是从心口传来了闷痛。
商清耳中忽然像是出现了幻听,他听见妄情隐忍而细微的哭声,像是咬住了嘴唇却依旧压抑不住。
妄情说,好疼,好疼啊。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是我还不够强吗?是我以前吸收精血的时候让你太疼了?那我以后改好不好,你别再丢下我了,我好难过,好疼。
剑气流转,从内部开始讲血咒寸寸瓦解,凛冽的寒气在颜栖的控制下已经显得足够温柔,但商清却还是慢慢开始颤抖起来。
他心里像被人剜开了一道伤疤,然后随着妄情的哭喊又再被一次一次割裂开来。
疼得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呜……”商清唇间溢出一声悲鸣。
颜栖忽然一颤,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抚摸着他的背,低声安抚他:“很疼吗?我再小心一些好不好,很快,很快就结束了。”
商清却已经无暇去思考颜栖的话了,他和妄情的联系比想象中更为紧密。
妄情的哭声越来越凄厉,商清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像是失了神一样,额头抵在颜栖胸口。眼中含泪,边喃喃地说道:“我不要了,好疼……我大不了不用剑了……停下来,求你停下来……”
颜栖向来平和的语气瞬间失了分寸,他立刻归剑入鞘,将商清抱入怀里:“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疼,我不动它了,好不好。”
剑气消失,被破除到一半的血咒微光一闪,又重新恢复到最初的样子,隐没于血肉之中。
商清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他心口处的疼痛随之缓缓消散。
他喘着气回过神来,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商清很清楚,自己其实没受一点外伤,却逼得颜栖不得不半途停了手,让一切前功尽弃。
太丢人了,肯定难看死了。
颜栖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像刚才一样抱着商清。
于是商清更不敢动了。
怎么办,感觉无论做什么都尴尬得要死。
烛火微微跳动,屋子里再没有其他声音,商清只能听到自己和颜栖的心跳。
救命,有没有什么能挽救一下这个尴尬的场面。
似乎是听到了商清的祈祷,之前半掩着的门被什么人推开了。
秦澈手里拿着中午商清忘记带走的安魂香,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他语气惊恐的说了一句:“你们在干嘛呢?”
商清:“……”
完了,比刚才更尴尬了。
第19章 夜谈
商清像被惊得炸了毛的猫似的,忽然一下从颜栖怀里退了出来。
颜栖重新坐好,脸上表情虽然沉稳平静,但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他耳后隐着一抹薄红。
商清低头拿袖子抹了一下脸,有点局促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随口说了个理由:“我又做噩梦了,颜栖他只是……只是……”
秦澈啧了一声,听起来意味深长。
商清也不知道该庆幸血契的事情瞒了过去,还是该脸红刚才自己和颜栖在旁人看来过于亲密的举动。
“虽说年轻血气方刚是好事情,但我师弟他如今大伤初愈,经不得太多折腾。还是得要克制一些,方能细水流长、水到渠成。”秦澈慢悠悠的说着话,然后将手中的安神香取出来,放在桌上。
“秦师兄说的是。”颜栖垂着眼眸,一幅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
商清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啊?为什么他们俩能如此顺畅的一问一答,就好像把什么事情给默认了一样。
“师兄,我没……”商清刚想说点什么,结果看着秦澈的眼神,话在舌头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
“没事,我并不是有什么意见,只是提醒一下,你别把自己累着了就行。”秦澈一脸你别说了,我懂的表情。
商清心想,这回彻底完了,越说越解释不清楚了。
秦澈将桌上的安神香点燃,又在门前倒腾了一下门锁,修好之后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平常看不出来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商清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简直快要变成蒸笼里的包子,冒出热气来了:“师兄,我真的没……”
秦澈意识到自己声音好像有点大,再看商清低着脑袋,长发下露出耳朵轮廓已经红得不行了,立刻清了清嗓子:“好了不说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我记得师弟还有课呢。”
说完,秦澈急匆匆的退了出去,顺手把刚修好的门帮忙锁上了。
他走出青雀园的时候想到,俗话说扰人姻缘是要被驴踢的,自己可不想被驴踢。
而且颜栖的话,看起来还挺可靠的——性情沉静但不难相处,出身也不错,虽说只是颜氏的远房旁支,但他灵息纯正、颇具慧根,虽然这回只是来陪读并没有测过根骨,但秦澈看得出来他绝对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很好,很不错。
虽然还未经雕琢,但颜栖日后玉成之时,必然光彩夺目。
秦澈越想越觉得这对商师弟来说是个好姻缘。
虽然说商师弟实际年纪可能要比颜栖大一些,但他当年惊才绝艳,在最风华正茂的年岁里就早早结了丹,从此之后岁月就再没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秦澈缓缓呼出一口气,师弟他从前太苦,独自背了太多东西却从不肯与他人说过,一个人扛到最后,最后却阴差阳错地变成了那番模样。
如今好不容易能忘却前尘重新来过,确实是件好事。
所以,只要他开心就足够了。
秦澈倒是跑得挺快,而商清这会儿直接被一连串的事情给搞蒙了,所以为什么秦师兄会那么熟练啊!颜栖也是完全不解释啊!
救命,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试图挣扎,心好累。
颜栖是真的很镇定,就连一开始耳朵尖那一点点薄红都已经退下去了。他此时坐在商清身边,说道:“今天太晚,枝繁已经睡下了,我现在回去可能会吵醒他。让我在这里借宿一晚,可以吗?”
颜栖的的语气很温柔,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恳切,霜雪般的眉目间微光粼粼,满含期盼,竟然让商清有点心尖发颤。
商清居然觉得这样的颜栖有点可怜兮兮,他一定是刚才脸上太热,把脑袋给烧坏了吧。
“唔……好。”
美色当前,商清这个肤浅的颜控再一次失去了抵抗力。
他默默在心里吐槽自己没原则,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往里侧挪了挪,给颜栖空出大半的床榻来。
“多谢收留。”颜栖俯身过来,轻轻一笑。
他这姿势和商清挨得极进,又因为商清挪过去的地方靠近墙边,正好和床榻一起组成一个颇为狭窄的空间。
颜栖的带笑的声音低低的徘徊在商清耳边,透出几分和平日不同的低沉性感来。
听得商清心尖儿上痒痒的。
颜栖简单收拾了一下,开始脱掉外袍,取下玉冠,然后在商清身边躺了下来。他侧过身,面对着商清的方向,表情似有些无奈:“你过来一点,睡那么一小块地方,晚上会难受的。”
商清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往后让,结果现在缩在最里面已经只占了三分之一的床了。
搞得颜栖好像对他有所图谋一样,简直太不好了。
虽然刚才被秦师兄误会了,但颜栖并没有做什么呀,自己这样对颜栖未免也太伤人了。商清这么一想,又慢慢把自己挪了回来。
如此一顿折腾,两个人正好各占一半的床,中间空了一只手的距离。
颜栖睡在靠外的一侧,他说:“要睡了吗,那我熄灯了?”
商清:“嗯。”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商清根本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密集,他觉得自己可能还要再缓一缓。
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商清脑子里有点乱。
妄情的事情,商清最终决定留下与它的血契,虽然那意味着他在找到妄情之前,都不能用别的剑了,但商清还是这么做了。
他觉得自己漫无目的人生忽然有了一个目标。
在此之前商清都没有特别明显的意愿,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自己想要变强。他想要将妄情找回来,他不想在下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只能束手无策。
要更努力了啊,商清。
他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了个气。
“睡了吗?”颜栖忽然声音很轻很轻的开口,看来他也并没有入睡。
商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