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四个男人都找上门了(11)
说到底,他到底还是欠了那人颇多。
如今他被这人关在此处,这大概..也是他因果报应吧。
江梓念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他起身,拿起了一旁耕种花草的工具。
白鸿卿见他起身出门,自然也跟了上来。
到了灵田处,江梓念看了一眼跟过来的白鸿卿,继而将一把锄头递给了他。
“这半亩灵田里的杂草也该除了,一起做吧。”
白鸿卿似是没想到他会这般。
“....好。”
白鸿卿接过那除草的锄头后竟真的挽起了袖子,他弯下腰,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上好的雪色云裳被弄脏。
白鸿卿喜爱花花草草,在白鸿卿逃离白家之后,江梓念扮演的弟弟救了他,两人在秘境呆了半年,那段日子,白鸿卿在屋前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说起来,江梓念如今的一些种植技巧,竟都是那时从他那里学来的。
如今江梓念和白鸿卿一起在这灵田内除草,动作与配合还与当年那般默契。
偶尔视线交错间,白鸿卿还会对他温柔地笑笑。
两人静静地在灵田做着自己手中的活计,或是弯腰除草,或是给那青苗松松土,又或是给花草浇浇水。
虽然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但却气氛甚好。
江梓念几乎能察觉到这人淡淡的愉悦心情。
此番望着这葱郁的灵田,白鸿卿正在低头给一株含苞待放的海棠浇水,他衣袖轻挽着,那花朵就开在他面前,粉粉的花瓣儿如同天边的云霞一般。
许是那花朵的颜色太过于朦胧飘渺,他此番低垂着眼眸,乌发如墨,有几缕轻轻散落,那侧颜温柔得与江梓念记忆中一模一样。
这一眼,竟让江梓念想起了太多的往事。
在那秘境中的半年里,两人时常如今日这般在田内一起耕种。
那时候,他还是白鸿卿最疼爱的弟弟。
白鸿卿之前对他只是宠爱,而那时却对他几乎到了宠溺地步。
江梓念扮演的弟弟那时身子十分娇气,那秘境居住环境简陋,夜里时常有蚊子,那些蚊子不同于寻常的蚊子,无论两人如何用药草驱除,如何用蚊帐隔离,那些厉害的蚊子却还是时常会钻进来,为此,他夜里时常睡不好。
但后来过了一阵子,那蚊子却忽而不咬江梓念了,直到一整个夏天都过去,江梓念才知道,竟是白鸿卿在自己的身上涂了吸引蚊子的东西,故意引那蚊子来咬自己,每日两人睡在一起的时候,钻进来的蚊子在白鸿卿的身上都吸饱了血,这才没有咬他。
而一整个夏天过去后,白鸿卿身上大大小小的红肿包却布满了全身,那还是一次偶然间,江梓念在那人洗澡的时候看到的。
那时,江梓念才明白为何这些日子,那人一直不肯和他一同洗澡,就连穿衣也要避着他。
只因他平日里脸上被叮咬得少些,这才一直没让江梓念看出来。
“你是我弟弟,为兄做这些又算什么呢?”
这样的事情,还有太多。
那时的白鸿卿肯为他做一切的事情,白鸿卿将他的一颗心全然地放在了他的身上。
江梓念扮演的弟弟叫做白梓。
白鸿卿那时常说,小梓就是我的一切。
江梓念相信,就算他那时要白鸿卿去死,只要是他说的,只要真的对他这个弟弟有好处,白鸿卿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哪怕是要他死。
而那时白鸿卿有多爱他,后来,他背叛他的时候,他就有多绝望有多痛苦....
白鸿卿说过,他是他的一切。
后来,他的小梓走了,他的世界便也就崩塌了。
于是,他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江梓念眼前忽而又浮现出那个白衣少年受伤的双眼,他看着他,明明眼中是深深的绝望与悲痛,但眼底却早已干涸,流不出一滴泪来。
渐渐的,记忆中那双受伤的眼眸,和如今这人看着他的眼眸渐渐重合了。
似是发现了江梓念的出神,白鸿卿微微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江梓念这才微微回过神来。
他垂眸,并未去看那人的双眼。
他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想起如今白鸿卿早已和往日全然不同,又忆起那人之前对他有多么的温柔体贴,细心入微,他心中竟是不由觉得被轻轻揪了一下。
竟有些微微泛起疼来。
那时的白鸿卿,莫说如今日这般忤逆他的意愿将他囚禁于此,那时的他是生怕自己对弟弟不够好,更是不可能忤逆他的一点意愿。
他向来是将弟弟的意愿作为首位的,他对弟弟的任何要求都不会拒绝,对他千依百顺,宠溺到了极点。
由是,那时江梓念一句话便能让他去冒死去闯白家禁地为他摘那凤尾罂。
那时的白鸿卿曾有那么的喜爱他,护着他,只要是弟弟喜欢的东西,白鸿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会去拼命得到。
而今日,白鸿卿却将他囚禁于此,他喜欢那只小灵鹊,他便杀了它,不再顾忌一丝他的想法,亦无所谓是否忤逆了他的心意。
想到此处,江梓念心中更是复杂难言。
他又继续低头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那些往事,在白鸿卿将他囚禁于此的时日,竟一点点从记忆之中鲜活了起来。
江梓念轻轻吸了一口气,本欲将那些纷杂的思绪从脑海中拂去,但不经意间,他忽而撇到了白鸿卿手腕上的一道疤痕。
之前这道狰狞的疤痕藏于袖中,如今,这人将袖子挽起来,江梓念才看到。
往事竟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疤痕是很多年前,白鸿卿因替他挡下的。
他那时任性又调皮,白鸿卿跟在他后头,给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也因为他吃过许多苦头。
但是啊...
尽管这样,白鸿卿那时还是十分宠着他,任由他胡闹。
白鸿卿如今手上这伤,莫约是在秘境的那半年里留下的。
那个时候,两人一起去山上打猎,但却碰到了高阶灵兽。
高阶灵兽向来性傲,本来不欲理会他们,但江梓念扮演的弟弟却不知天高地厚硬是要去招惹它,于是那灵兽发怒了便要吃他。
白鸿卿那时一回头见到这一幕心中大惊,当即将弟弟挡在了身后,自己伸手挡住了灵兽的一击。
那灵兽锋利无比的兽齿便狠狠地咬在了白鸿卿的手腕上。
白鸿卿那时几乎是从那灵兽的口中将江梓念救了出来。
白鸿卿和那灵兽打得不分上下,竟打了一天一夜才得胜负,最后白鸿卿已然浑身是血,而在他面前,那灵兽被他用剑活活砍成了肉碎。
那是第一次,江梓念看见白鸿卿这般残忍地杀害什么。
等白鸿卿回过神后,看着那满地的肉碎,白鸿卿亦是脸色一白。
但他见江梓念在一旁平安无事,他面上却露出一抹有些苍白的微笑。
为了弟弟,就算要他违背自己的原则,抛弃善良与柔软。
白鸿卿也是可以做到的。
而也只有是为了他,白鸿卿才能做到。
那灵兽咬在了他手腕上的伤,竟一直未曾消失,一直留到了现在。
那时,经历了那一场大战,江梓念心神俱疲,两人回到居所之后,他都未能问他一句,是否伤到了哪里?
但今日,看着白鸿卿手上的那道伤疤。
江梓念忽而就很想问他一句。
....疼么?
那时的他...疼么?
与那灵兽一战,重伤的他,疼么?
他之前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忍不住伤心自责,那时他却这般违背了自己的良善,杀了那灵兽,心中又是否也会隐隐疼痛呢...
他替他受过大大小小的责罚,他为他挡过无数生死灾祸,他为了他去学习厨艺,为了他,他甘愿抛弃他最珍视的良善与原则...
他将弟弟视为一切...
被弟弟背叛之后...
他心中....又究竟有多痛...才会变成现在江梓念看到的这个模样....
☆、 第十章
晨光熹微,只有些许微光从那天边透出来。
江梓念起身,穿好衣服,捧了一把清冽的泉水洗了洗脸,再用毛巾擦拭干净,外头如今尚且有些凉意,他便在自己的身上又套了一件外衫,这才出门。
他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了白鸿卿正在门口浇着那株雪色凤尾罂。
江梓念不由微微走进了他,白鸿卿抬眸看他一眼,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此番天边尚且蒙蒙亮,那株雪色凤尾罂受了浇灌在微弱的晨光之下显得越发莹透动人。
白鸿卿手里正拿着一个碧玉的小壶浇花,见江梓念来了,他眼眸中微微带了些温和的笑意。
“这里面是什么?”江梓念看了一眼那碧玉小壶不由问道。
“这是银翼泉的泉水。”
世间有一最高峰,那峰名为银翼峰,银翼峰上每日寅时三刻便会下一场清雨,那山顶的银翼泉便会注满水,泉水集聚了日月之灵气,十分清冽,但日头升起后,不过一刻钟那泉水便又会渐渐消失不见。
若要取得银翼泉的泉水,需得每日天光微亮寅时便去取水。
银翼峰据此路途甚远,寻常人从这里前去最起码要十天十夜,但就算是修为高至白鸿卿这个地步,他来回一趟也最起码需得两个时辰。
“你那日跟我说,这花需得每日浇灌无根水,我思来想去便觉得那银翼峰上的泉水甚好,便取来浇花了。”
江梓念被囚于此处已然有月余,这段时日,他再也未曾管过这株凤尾罂。
这雪白的凤尾罂比寻常凤尾罂更为娇气难养。
他本以为,这花或许早就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了。
但今日这一见,江梓念才发觉,这花生得极好,丝毫没有怏怏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