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死神的从来不和人类乱搞(10)
明明不想要了解，可脑中不自觉地想靠近。
想看到他孩子气的笑容，想听他软软地叫一声神父，想……想对他做出梦里才敢做的事。
“我……究竟是怎么了？”
神父痛苦地质问自己，现在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人们怀着虔诚的心在忏悔室中向他忏悔，却不知对面的神父脑中也不可抑制的出现少年染上绯红的身影。
其实……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
在他审判过得判教者中，曾出现过和他相同境遇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那位少年绝对不可能。
然而，在那个女人哭泣着来找自己，告诉他自己弟弟被恶魔诱惑时，这个“不可能”却产生动摇。
并不是女人前言不对后语的叙述多么具有可信度，而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是这样，我是不是有正当理由可以一探究竟。
“今夜，我将为你驱逐恶魔。”他这样告诉女人，也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事实却超乎他的意料——
看到从天而降的少年真正收起黑色羽翼时，那个“不可能”彻底崩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脑中所有的认知几乎天崩地裂，那个少年，怎么会是恶魔。
然而没由来的，他却又似乎松了口气。
竟然……真的是恶魔……
如此特别又具有欺骗性的恶魔，难怪能诱惑自己……
当少年浑身瘫软，无力地摇头辩解着“不……我不是…！”时，这份侥幸在他心底越发清晰。
多么虚伪的恶魔啊，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任谁都会动恻隐之心吧。
“哎，为什么你偏偏是恶魔呢。”——他再一次由衷地感到惋惜。
如果这少年不是恶魔，只是普通的人类，亦或者只是被恶魔诱惑的巫师，他也有无数种办法可以将少年留在身边。但他偏偏是恶魔，自己认知无法接受他为一个恶魔心软。
为了避免恶魔继续祸害上帝的信徒们，他明天必须把这位恶魔处死。
而被恶魔诱惑的自己，也应该下地狱。
但是今晚……
神父自嘲地一笑。反正自己都被诱惑了，注定无法上天堂。那是否可以在下地狱之前任由自己内心的欲望放纵一回?
看着躺在腥红圣坛上，因为药物，苍白的皮肤上泛起淡淡绯红的少年，神父感到自己体内沉寂多年的躁动在被一点点唤醒。
【魔鬼的**并无乐趣，其体液是冰冷的。】
如果自己能覆盖上恶魔的冰冷，让恶魔感到温暖……
他……会快乐吗？
第十七章
那个笨蛋如果看到我提前回来，会是什么表情呢？
明明接连几天繁忙的行程让人累到瘫在床上就想睡，但想到突然回到家中，小死神一脸惊讶的样子，小少爷便忍不住嘴角扬起笑。
还是第一次跟那家伙分开这么久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说来，确实舍不得。
不过，以后就不会了。
又看了眼国王陛下的特别诏书，小少爷嘴角再度勾起柔软的弧度。
他对侍从们吩咐道：“今晚我先回去，你们明天慢慢走。”
侍从们连连劝阻，但他决定的是谁也阻止不了。
不过路程确实还是远了点，等他赶回伯爵府时，确实也到了深夜。
不想惊动侍卫，小少爷绕到后门，想着小死神也许已经睡着了，现在回去正好可以抱着他好好睡上一觉。
那家伙睡觉向来很没防备，即使半夜钻到他床上偷偷抱住他也不会醒。可能是体温很低的缘故，他还会不自觉地往怀里蹭。
虽然往往不自知第二天会反过来责怪他，但一副被占了便宜的羞恼样子也很可爱。
小少爷一笑，轻手轻脚推开栅栏的门，想给自家小死神一个惊喜。可刚进庄园，草丛中却突然窜出一双小手，倏地抱住自己。
“哥…哥哥……！”
陌生的小豆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哥哥被人抓走了！”
*
“可恶！”
夹着小豆丁，少爷一路疾行，光是听小豆丁描述“是一个带着十字架的叔叔带走了大哥哥”，他就知道问题不妙。
那个人是神父——错不了！
第一次去教堂时他就发现那神父看小死神的眼神不对，本想着只要不让小死神再跟神父接触久不会有事，没想到那神父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那个笨蛋也是，大半夜不在家里呆着，乱跑个什么！仗着自己不是人就可以乱来吗！
心急如焚，小少爷对被颠得快吐了的小豆丁焦急询问——
“那人去了哪里，是这条路吗！”
“是……！”
意外地，陌生小鬼还挺机灵，“我、我跟在他后面，他进了前面那个房子！”
前面…?
小少爷一愣——教堂?那神父带小死神到教堂干什么??
心下感到更加不安，小少爷干脆扔下小豆丁，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教堂。
“去叫其他人，叫其他人到教堂！”他头也不回对小豆丁喊道。
心中不断祈祷，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有事。
然而当他推开教堂大门的一刻，眼前的画面却几乎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在深夜月光浸染的无人教堂中，小死神痛苦地蜷缩在圣坛上。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身体在身下腥红的丝绒映衬下产生让人炫目的强烈对比，小死神口中微弱的呻吟像是被无限放大，在他耳边不断盘旋。
而那个站在圣坛前，正用手指摩挲过少年面庞的男人仿佛和背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放开他！”
小少爷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带上一丝颤抖。向来冷静优雅的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他想要冲到圣坛救回小死神，男人却冷冷一声“站住”，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冰冷的枪械，对准小死神的胸口。
小少爷一惊。
“住手，你敢乱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神父眼中却没有一丝波澜。
“那有如何。”
他淡淡道，垂眸重新看向小死神，指尖轻轻拂过小死神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反正都会下地狱，是在是晚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我唯一担心的是你。”指尖拂过小死神紧蹙的眉，神父像是在唤醒沉睡的恋人般低声道，“你死了，也会来地狱吗？”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昏睡的少年的睫毛却颤了颤。神父微微一愣，下一秒，看到少年缓缓睁开眼。
“当…当然……”
强忍着全身地不适勉强撑起身子，少年抬手抓住神父的衣襟。
这种近乎亲昵的动作让神父感到意外，下意识想后退，却被少年牢牢抓住。
“别动…看着我……”
脸颊上满是绯红的少年抬眸看着他，目光朦胧的瞳中一片水色。
就这一眼，神父觉得自己燥热到要爆炸。
“我……本来就来自地狱……最终的去向…当然也是地狱……”浅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仿佛波斯猫，又或者是神话中引诱水手的塞壬。
神父听到自己心跳慢上半拍的声音，明明知道是毒药，却不可抑制地被吸引。
这……才是恶魔的真面目吗……?
这才是真正的恶魔，用虚伪的甜美引诱世人堕入地狱。
“所以……愿意来找我吗？”少年的声音极轻，宛若梦呓，却有着难以抵抗的诱惑，“来地狱……”
不可以，不可以，恶魔已经暴露了真面目，怎么可以再上他的当。
但神父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很遥远，却带着致命的执着——
“我愿……嘶！！”
最后一“意”字变成吃痛地闷哼，没等神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背已经猛地撞到地，下一秒，冰冷地枪口对准他的眉心。
“别动！”
小少爷眉宇间尽是怒意，然而动作上却没有一丝慌乱，枪口对准他的同时，另只手快速用丝绒布裹住小死神的身体。
“没事了没事了。”他将少年揽在怀中，哄弄噩梦的孩子般轻吻少年的眼角，“我回来了，已经没事了。”
“少爷……”
刚才还撑着身体诱惑神父的少年仿佛瞬间脱力，瘫软在小少爷的怀中，声音中这时才带上劫后余生的后怕。
“少爷…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受苦了。”小少爷轻拍少年的背，“没关系的，睡吧，接下来交给我。”
“嗯……”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原本还因药物的折磨痛苦呻吟的少年哽咽着点点头，靠在少爷怀中沉沉昏睡。
冷冷看一眼神父，确定他身上没藏着其他威胁后，少爷再也没看他一眼，横抱起少年，转身离去。
毫不迟疑的背影是对神父而言是莫大的嘲讽。
为什么?
同样是被恶魔诱惑，为什么恶魔愿意在小少爷怀中安然入睡，却对自己避之不及?
自嘲地一笑，神父叫住小少爷。
“小少爷，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他故意停了下，“……但是你真的知道怀中抱着的是什么吗?”
毫不意外地，他看到小少爷的脚步顿了下，神父心中燃起罪恶的愉悦。
“你也许不知道吧，世间有种东西以人类的灵魂为食。他们引诱人类成为自己的仆从，最后，无情地吞噬掉他们的灵魂。”
小少爷停下脚步，转身回看他，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
但神父知道在平静的湖面之下，已经暗流涌动。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就像曾经多次审判巫师一般，一点点撕掉虚假的伪装，让这位误入歧途的教徒知道自己的愚蠢和荒谬，是最为享受的过程。
“这个少年在你身边多久了，六年，七年……?”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灵魂，最后享受起来一定很美味吧。”
小少爷还是不言语，冷冷看着他。
神父不慌不忙，他见过太多固执的异教徒，最后无一例外都被攻破。
他低声道：“想知道我今天看的了什么吗？”
勾起恶意的笑，神父故意放慢声音，“在月色下，恶魔张开黑色的翅膀……”
“而你怀中的少年，正是……”
砰——
突然，一声巨响。
神父一怔，呆呆看向自己的胸口，破碎的十字架下是晕染开的猩红色。
“那又如何?”
深夜的教堂中，有着精致容貌的贵族少年垂下眼眸，嘴角勾起柔软的弧度。
他轻轻在怀中人额头印下一吻。
“被天使吞噬灵魂，荣幸之至。”
第十八章
“所以，你想给我一个惊喜，结果飞半天人没找到，还被那家伙抓走了?”
“呃，也不……”
“被抓走就算了，身为天使居然被区区人类收拾得毫无还手之力?”
“喂，什、什么叫毫无还手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