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和光一怔:“你与母亲说求亲……”
他隐隐便觉仲阳是为着自己的事才赶回来的,许是他久不去信,人心中起了担心,故此才回了来。
可他又觉仲阳是个行事多思稳重的人,不当为了这点小事而跑马赶回。
昨儿夜里辗转难眠,一夜未踏实睡下,胡乱想了许多,却也不敢往他为着求亲而特地回来这层上去想!
他痴痴的望着仲阳:“你怎的忽然……”
后头的话实是羞赧于再行复述下去,耳根已烧了个红。
两人自儿时相识就常有联络,虽好,可不论面对面说谈,还是书信来往,却也都从不曾说过如此露骨明了心思的话。
未知事时,多也是互分享些书籍,遇事感悟等等;后头大了,年少慕少艾,流露的情意也不过是多了几句更为亲近些的问候,从也未说未写那些想啊念的话来。
两人都是心思明锐通透的,便是不直言明白,却也知晓彼此心意,大抵便是少年情谊的默契之处。
这回忽得就说求亲,还专来问他意思,伍和光自是不好意思。
大福昨日与家里坦白乃至于与伍夫人说话时,且都十分的坚定,坦荡,好似是面对一场严肃的讲学一般,除却认真与能担起这责任,还未有旁的情绪。
独是这一刻,面对着伍和光,他说出这话来,心里竟也咚咚的。
他有觉羞赧,也有怕伍和光不应,多番情绪交织,一时间也多是紧张,上回这般,许还是他头回下场考童生的时候。
“我知道这话有些突然,且还说得太晚。早该是与你有个交待的,怪我从前蠢钝,只受你的关心你的好,却也不曾仔细为你的境地着想一番。”
“先时未给你许诺,绝非是没想过要和你有将来,只我想得岔了,本是想着会试过后有了一二荣誉再登门,届时也能与你更好的,不教你委屈。”
“我不敢保证一夕即中,毕竟前几场已是难得幸运了,为此我才更静心求学,以保事情能成。”
可他糊涂,这几年间,他不曾给和光伍家一个许诺,便是伍大人赏识看重他,也不好将自己正直韶华的哥儿空等着。
若他中了,求娶了他人,又或是途中教别家看中,伍家能上哪里说理去。
“我才是想明白这些,教你更是委屈,心下想来不得安稳,遂快马赶了回来,这番想……”
伍和光好不易是好了些的情绪,却又教一席话惹得红了眼,未等大福说完,他先道了心中几年所想:“便是你此生皆不会试,我也都愿意的。”
他哽咽道:“我也曾想,你志向远,会飞得更高,许我们之间没有这个缘分。”
母亲和他说看人家,他一直顶着不肯,也不曾同仲阳说过什麽,他不想让仲阳多想,也怀着期许他能想明白主动和自己张口。
左右却都等不得,仲阳又远在他乡见不着,他如何不会胡思乱想,便也生出不再耽搁仲阳断了的念头,可心里又怎真的放得下,除却让自己病一场久不得愈,对他的思念更为深刻些,也别无他的。
大福闻言心中一窒,幸是他及时想明白,也不曾拖拖拉拉,当即就动身赶了回来,否则当真是大错特错。
“和光,是我不好,让你委屈,我同你保证,往后再没有这样的事。”
伍和光心中情绪涌动,他眼眶里的热泪滑了下来,再是克制不得,逾矩一回,低头埋在了大福的胸口前。
大福有一瞬的错愕,理智告知他这是在伍家,不能这般,但身前的人哭的伤心,他心里也揪着,又怎么忍得下心去说什麽礼数。
他抬手轻抚了抚伍和光的后背,温言哄道:“别哭,错本已是在我,你要再哭坏了身子,我只更愧悔。”
立在屋外的伍夫人暗是收回了目光。
她心下不由得长叹了口气,这孩子,当真是半点不端,往后可不是被人拿捏的份儿。
要不是见这范家小子还有些担当,敢是同她大方坦言,就是家里那老头子再看重喜欢,她也绝不许这事。
“好了,一会儿教人瞧见了于你名声不好听,到底还是没有过明路呢。”
大福轻轻松开伍和光:“我在这里失了礼,到时印象落得差了,岂不是还教你等。”
伍和光面色发红:“呆瓜,若是母亲不许,又怎会由你进来见我。”
又还只余下两个口风严谨的在这头伺候。
过了这日,范家忙着筹备聘礼,伍夫人也与外县的伍大人去了信。
九月下旬,范家才携了礼请了最好的官媒上伍家提亲。
两厢早通了气,也无非是走个过场,伍夫人虽因之前大福久未许诺心中有些不快。
但她心里也敞亮,和光身子不好,若要寻比自家门楣更高的,难是寻得,便是求个门当户对,也得翻来覆去的挑寻才成。
范家虽根基不深,但夫夫恩爱家宅和睦,大福又上进有前程,是不错的好姻缘。
再者提亲又礼数周全,她也没甚可挑的,倒也和气。
两厢商量来,先把亲定下,至于完婚,还待着些年月。
一来伍家这头需要筹备嫁妆,范家那头也一样要准备,大福明年又要下场会试,这成婚如何都要一年以后了。
不过有媒有聘,也是给了伍家一颗定心丸,为谋远计,双方都愿意。
如此定下后,入了十月,大福告了一段长假归家,事情办完,还得赶回书院去。
岳衡书院求学不易,春节休沐还得腊月中旬以后,距此尚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他虽是得夫子喜爱,却也不好告这样久的假。
“书院休沐我头一时间就回来,算着日子也不多了。”
十月初二这日,大福要走,伍和光也前去送了他。
两人过了明路,谁也不妨碍着未婚夫夫感情热。
养了个把月,伍和光的身子已是大好。
大福几乎日日都前去看他,两人多亲近,自是适宜养病。
“我晓得,你回来时只怕已落了雪,天冷路滑,别急着赶路,安全最要紧。”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大福迟着没走,也是想看着伍和光把病养好,他这般去了书院才踏实。
“与我写信,我读书就靠着你的信纾解一番心境了。”
小福在远处瞅着两人难舍难分的模样,摇了摇头,心想真是黏黏糊糊的,他往后才不要像哥哥一样。
罢了,他一个翻身上了马儿,同送行的康和范景道了一句去武馆了。
第146章 番外(九)
翌年二月春闱,大福从书院休沐回县,过了个匆忙年,正月里便前往京城赶考。
众望所归,三月放榜,大福赫然题名,虽是未入一甲,却也在二甲名次中靠前。
他过了会试,需还得留在京中待着殿试,县上这边得到好消息时,他已在了殿试场上。
“范郎君果真是魁星降世,这般就得来了好消息,老爷夫人都欢喜咧。
公子在院中缝制着喜服,怕不晓得夫人娘家嫂子过来了一趟,原先夫人有些示好想为公子和林表哥牵线搭桥,夫人娘家嫂子抖得多高,还不如何肯应的模样,说些话来也不好听。
这转头夫人许了公子与范郎君,郎君又还高中进士,多是出息,定亲的事弄得不张扬,夫人娘家的嫂子还不知,这厢又还巴巴儿的来央夫人了。”
伍和光本无心听这些闲事,不过说及仲阳,他又乐得听一耳。
闻谷哥儿一席话,他停下手里的针线活儿,疑问道:“舅母要央母亲何事?”
“想是为着林表哥来,夫人再不提亲事的事,本抖着的舅母娘子心里便着急了,赶来说先前糊涂,又言亲上加亲是大喜云云。夫人都不稀得搭理,只与她说公子定下亲了。”
谷哥儿学了话与伍和光听:“舅母娘子还当夫人唬她,故意想端一端,说是外头的再好都不如自家知根知底的好,已经不少好人家都瞧中了林表哥。”
“夫人不想听她吹嘘,便言了范郎君中了进士的事情,舅母娘子再是没话了,快是午间夫人留她吃饭,她却也不吃就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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