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后,各自横剑身前。
两人有来有往,渐渐拆解了数十招。对上剑法精妙的周景胜,众人方才发觉林清剑术竟也不落下风。
然而比试时间一长,便发现林清额上渗出薄汗,气息微乱,甚至执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一个筑基已久,根基深厚;另外一个昨日才刚刚筑基。
林清的灵力显然远不如周景胜雄厚。
也许,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场下之人刚兴起这样的想法,便看到林清调整呼吸之后,未拿剑的那只手翻转朝上,手心蓦然燃起一簇火焰。
众人哗然。
林清前几场比试都是用剑取胜,众人竟险些忘了,林清乃火脉之体。
火脉之体,天生便适合修炼火系法术。
“呼——”
火焰突盛,变作一道火龙,气势汹汹地烧向周景胜。场上积雪瞬间蒸发,化作白雾。
场外弟子惊呼出声。
周景胜心中一凛,闪身避开。
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须臾消失。
不像焱狱那次是在冬季干燥的树林,火势能很快烧起来。演武场上干干净净,除了积雪什么都没有,即便林清能凭空生出火焰,也无法维持其燃烧。
正是考虑到这种情况,林清在之前的比试中才选择用剑,而不是火攻。
林清眉心微蹙。
用剑只能勉强和周景胜打个平手,无法取胜;
用火也不行。
怎么办才好?
周景胜断不会等他思考出结果再动手。愣神的功夫,凛然的剑气已经撞了过来,林清来不及运劲,匆忙间只是举剑横挡。
轰然一声,林清被撞得倒飞出去,狠狠跌在地上。
虽然摔得浑身都痛,但他还是庆幸自己架住了周景胜的剑刃,没有被划伤出血。
不然这场比试就得提前结束了。
然而这一撞,却让林清想到了破解的方法。
林清从地上爬起来,周景胜趁胜追击,林清且战且退,很快,周景胜站在了林清刚刚摔倒的位置。
林清再退一步。周景胜欲追上去出剑,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什么给束缚住了,无法动弹。
他向下看去,隐约看到阵法的微光。
林清手中再度燃出烈焰,却不是袭向周景胜,而是落在地上的阵法上。
奇怪的是,烈焰一接触阵法便陡然变得旺盛,几次之后,阵法似被点了一圈火焰。
而周景胜便如被缚在火圈中。
下有阵法束脚,上有烈焰掣肘,周景胜手中剑法施展不开。
但他不甘心落败。
周景胜于方寸之间挥出一剑。
动作虽小,剑气却大开大阖,直直冲向林清。
林清蓦然一惊,足下轻点,身子飘飞而起,躲过这一剑。
然而未等他落地,又是一道剑气袭来。
林清深吸一口气,于半空中无可借力处凭空翻转,瞬间挪开数尺,第二道剑气也落了空。
紧着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周景胜在赌。
如此出剑,他体内灵力急速燃烧,不多久就要耗尽真元。
但林清此前已经出现了疲累之态,如今又要用灵力维持阵法和火焰,还要抵挡他的剑气,怕是也撑不了太久。
他赌林清会先支撑不住。
林玄尘双唇紧抿成一线,随时准备出手。
周景胜猜得不错,林清体内灵力几近枯竭,已经到了极限。
全身各处经脉都针扎似的抽痛不已。
但他仍咬牙支撑。
因为他知道,赢的一定会是他。
场下众人呆滞地看着周景胜一剑接一剑,毫不停滞;而林清看似已经累极,却总能在最后堪堪躲开周景胜的剑气。
终于,周景胜出剑的速度慢了下来。
林清陡然挺剑直刺,于周景胜前一剑剑势将歇,下一剑剑势未起之时刺了过去。
剑尖颤抖着架在周景胜的脖子上。
至此,场上场下,一片寂静。
半晌,执事的声音响起,远远传了出去:
“内门考核最后一场,林清胜。”
林清嘴角微动,似乎是想笑一下,然而眼前蓦然一黑,身子软倒下去。
然后倒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昏过去之前,他模糊听到有人说,百年来只有大师兄做到了第一次入门考核就拿第一。
林清想:我也是第一次入门考核就拿第一。
我的实力完全配得上首座大师兄之位。
第21章
林清醒过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夜空中升起一轮明月,满院积雪反射月的清辉,透过窗隙投下些许亮光来。
一灯如豆,满室昏暗。
“你醒了?”
林玄尘白衣黑发,背对着林清站在烛火旁,随手拨了拨灯芯,室内陡然大亮。
未等林清回声,他转身从桌上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过来:“把药喝了。”
声音淡漠,不辨喜怒。
林清在和周景胜比试时完全是凭一口气支撑。现在那口气一松,灵力耗尽的后遗症便开始争先恐后地冒头,他只觉得浑身发软,经脉四肢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林清躺在被子里,懒洋洋地用鼻音“嗯”了一声,却没有起身。
林玄尘站在床边,垂下眼睛不声不响地看着他,半晌,忽然俯身。
林清看着突然靠近的林玄尘,吓了一跳。随即便感到一只手伸向他后背,他被人半抱着提出被窝,上半身斜靠上一个胸膛。
林玄尘环在他身后,双手绕过他从床边的桌案上端起了药碗,用勺子搅动着。
像是想要喂他。
林清:“……”
他只是手脚没力气,又不是没手没脚。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林清从林玄尘手中接过药碗,本打算一饮而尽,然而只喝了一口就停住了。
好苦。
一口药汤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林玄尘看着他鼓起来的脸颊,眼睛里总算露出点笑意。
“良药苦口。”
林清不甘不愿地咽了。
他说什么也不想再喝第二口,伸长手臂把碗放回桌上,敷衍林玄尘:“我一会儿再喝。”
林玄尘眸中有些无奈,却也没有逼迫林清把药喝完。
“呃……”
林清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林玄尘还坐在他身后不走?
林玄尘非但没走,反而双臂环了上来,把林清圈在怀中。
这个姿势林清异常熟悉,就是每次林玄尘寒症发作把自己圈在怀里的样子。
之前林玄尘意识不清醒,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两人都清醒着,而且背后的胸膛炙热,显然林玄尘也没发病。
这个姿势也太过暧昧了吧。
林清浑身不自在,他手脚并用从林玄尘怀中挣脱出来,结结巴巴道:“我,我累了,我要睡了。”
说着也不管林玄尘的反应,裹上被子滚进床里,不动了。
用这种方式下了逐客令。
身旁没有动静,林玄尘似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之后,房间里才传来脚步声。
接着门扉开合,林玄尘出去了。
林清悄悄把头探出被窝,眼睛在房内扫了一圈,发现林玄尘确实走了,这才呼了一口气。
干、干嘛呀,好好的干嘛突然抱过来。
正在抱怨,门口忽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林清惊了一下。
难道林玄尘去而复返?
他冲着门外喊道:“我已经睡了!”
门外的潘咏思无语,你睡了怎么还说话。
但是林清受了伤,理应多休息。潘咏思隔着门道:“那好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潘咏思,可以进!
林清连忙下床:“等等等等!”
他跑过去拉开门,潘咏思果然站在门外,正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林清尴尬道:“是准备睡了,还没睡着……”他把潘咏思让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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