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遇到时,对方都是一副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形象,哪里像这一刻,将他们嫌弃到尘埃里。
不等随行官开口证实,羿臻直接点名:“随行官,我敬重你在吴老身边这么多年,谁曾想,吴老昏迷不醒,你竟是伙同外人欺上瞒下,你这是想做什么?趁着吴老重病,架空把持吴老名下的那些研究成果吗?如果不是我这次碰巧在这里,你们想干什么?”
因为看不到表情,从声音只能听出羿臻的震怒与痛心疾首,铿锵有力、言辞凿凿、有理有据,直接将随行官一并钉在耻辱柱上。
【卧槽……刚刚被震惊的说不出话,这会儿反应过来,这个随行官不会真的为了吴老研究成果背主了吧?】
【你们知道吴老那些成果的价值吗?钱帛动人心,还真的有可能】
【本来还不相信,觉得没理由这么做。可要是像羿总说的,他们这些人设一场局,做一场假戏,瞒天过海,等吴老无声无息在这荒星出事,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对对,这时候吴老身边只有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吴老又没有别的亲人,他要说是吴老临死前给他的,应该不会怀疑】
随行官气疯了,抖着手嘴唇发颤,怀疑他别的可以,但不能怀疑他对吴老的忠心!
酆曜看随行官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直接拿出身份证明,一巴掌拍在羿臻脑门上:“你身为羿元帅养子的养子,他没告诉你这件事,你不应该先怀疑为什么不告诉你吗?不应该怀疑是不是自己人品太差不值得告诉?”
羿臻脸色不好看,但顾忌外人在看,他勉强忍下一拳头砸过去的冲动。
一个名义上家臣实际上的狗奴才,往他脸上招呼,这个仇他记住了。
等陛下一死、羿家上位,他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酆家人。
可等羿臻拿下这张纸定睛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仅是他,直播间的所有人也看清了。
顿时,满屏的问号。
羿臻一行行看下来,最后怒极反笑。一开始他还真的有点相信,可看到这么一份来历,这么匪夷所思、这么夸张离奇身世,就是陛下来了也要说一句绝不可能!
羿臻冷静回笼,讥讽扯了扯嘴角,重新将纸张面对酆曜:“我承认,这印章的确是爷爷的。”
直播间倒吸一口气,不是吧?羿总竟然承认这真的是羿元帅的印章?可这身份证明说的也太假了吧?
【特么要是真的,这不妥妥天命之子?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哈哈哈笑死我了,太敢编了,研究百余年古蓝星中药学,刚好吴老出事,不会碰巧说能救吴老吧?你看我们信吗?】
果然,羿臻紧接着道:“但我平等的质疑上面提到的每一件事。”
【霍恩家族血脉断绝这么多年,突然冒出来一个霍恩家族的血脉,怎么看都觉得是假冒身份碰巧撞到正主跟前】
【前头说什么呢?怎么就断绝了,霍恩公爵只是失踪,不是死了】
【都三十年了……要活着早就出现了好吗?别做梦了,没看羿元帅都放弃,把爵位承袭给这个小霍恩公爵了吗?[狗头]】
【有一说一,羿臻算哪门子正主?他和羿元帅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羿元帅养子的养子】
【楼上的满嘴喷F是不是?不要挑拨羿元帅父子关系,不是亲儿子可养了三十来年那感情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羿臻指着上面的字眼,咄咄逼人:“第一,他如果是霍恩家族的人,就算爷爷藏了这么一个人,也不可能不透露给我。”
“第二,被世外高人收留并收为关门弟子,潜心研究古蓝星中药学百余年?这话谁都可以说,毕竟,就算我让你们喊他师父出来,怕是他也会拿隐士高人不会入世来当托词吧?”
“第三,爷爷对舅爷爷有多在意我这些年是亲眼见到的,只要没能证实舅爷爷已经……不在,我绝不相信舅爷爷会将爵位让别人承袭。”
说到最后,羿臻不知是想到失踪三十来年的霍恩公爵还是别的,竟是哽咽出声,只是直播间看不到的地方,眼圈都没红。
但直播间所有人的情绪被瞬间调动起来。
旁边全程维持高人人设的何星煦心情复杂看着这一幕:要不是他正是被羿臻怀疑的这个人,这么一番有理有据的三点,他都要给对方点个赞。
别说,这位羿总还真猜对了,自己是个假的。
但是吧……这位羿总唯一没猜到的是,羿元帅在意霍恩公爵是真的,想让人永远铭记霍恩公爵也是真的。
酆曜知道内情,本来也是可以好好解释,被羿臻一上来居高临下这么不求证就全方位开嘲的架势已然不满,可接下来,酆曜整个人气炸了。
就看到羿臻突然在胸前拂了一下,一个透明的直播界面跳出来。此刻上面满屏几乎要卡顿的弹幕以及斥责他们吃霍恩公爵人血馒头,还舞到羿家人面前的谩骂声……
上面在线人数,逼近千万大关。
酆曜指着羿臻,懂了刚刚随行官被对方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感受:特么这也太狗了吧?不讲武德,竟然偷偷直播!
旁边何星煦也没想到羿臻全程开了直播,面具下的脸色也带了凝重。吴老压了这么久的消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争抢流血牺牲,结果被羿臻全都爆出去了。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酆曜面前,挡住直播间的镜头。
酆曜是酆家人,属于陛下一派,如果私下里争论都可以是私事,可面对这么多双眼,即使有理到最后也会被曲解,猜测是不是帝国陛下与羿元帅不和。
羿臻还在面对镜头解释:“抱歉,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原本只是想满足大家的心愿,谁知道竟然不小心暴露吴老重病的事。可误打误撞看到有人借着长辈行骗,一时间没忍住。”
弹幕里自然都是安慰他的,纷纷斥责陛下赐了酆姓的家臣私下里会是这副德行,为了一己之利,竟然合伙骗人。
羿臻演了一场戏,这才看向眼前站着的人:“藏头露尾,不敢示人,不是君子所为吧?”
何星煦反唇相讥:“不经证实,随意定论,岂非小人行径?”
羿臻头一次遇到胆敢骂他小人的:“这不是事实吗?”
何星煦低沉的嗓音迫近一些,周身的气势陡然改变,颇具压迫感:“你所谓的事实就是你臆测出的那一二三吗?看似有理有据,实则不堪一击。你没见识过,可不代表就不可能。坐井观天可不是好事?更何况,你自己不也说了,上面的印章的确是羿元帅的。在这么一个前提下,你怎么敢不询问求证过羿元帅就直接判了我们死罪?”
羿臻压根就不信,他怎么可能为这么一个一眼假的玩意去打扰爷爷?岂不是告诉爷爷他在这个节骨眼跑到吴老这里?
那些研究成果还没拿到手,他不想提前让爷爷知道。
羿臻:“有酆家人帮你们,还有吴老身边的随行官当内应,我爷爷与吴老相熟,指不定哪一次偷盖了一张空白文件。”
何星煦慢悠悠道:“好一个指不定,依然在说你没有证据。疑罪从无,没有证据的事,你就算说得多冠冕堂皇,也无法掩饰你用莫须有的罪给我们泼脏水的肮脏心思。”
“我给你们泼脏水?你们本来不就是脏的吗?”羿臻被何星煦提醒印章,眉头皱着,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但隐隐又有种不安。
何星煦:“既然随便从一个行为都能扣帽子。我还要说,你碰巧前来荒星、碰巧来看望吴老、碰巧直播吴老重病,这么多碰巧就不是巧合,而是故意为之。你是故意泄露吴老命不久矣,只剩一两天的命,但这个时间不足以其他人赶到荒星。作为羿元帅的孙子,吴老指不定就会将那些研究成果交给你。如此一来,你似乎比随行官更像图谋不轨意图谋取那些成果的人呢。”
冷静不掺杂感情的声音在死一般沉寂的房间响起,却像是闷棍般直直砸在羿臻面门上。
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没让他露出异样,但脸皮还是忍不住抽搐一下,半晌才发出一个短促的:“哈!”紧接着深吸一口气,“你在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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