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云层飘过遮住太阳,似乎很快就要变天。
空旷的荒野上,除去逢何与银芒患者之外,再无他人。
唯一能够躲藏的地方只有地下。
荒芜的暗红色土地间,微弱光亮一闪,接连几束激光擦着逢何的衣角而过,停火半瞬,又向着逢何快速射击。
逢何脚踝一转,刚要依次躲过三者袭击,突然身子一顿,原本躲开的躯体又重新扭了回去,甚至主动歪向了骨刺、银芒与激光三者攻击范围的交点处,并伸手抓向空气一处。
三道攻击转瞬即达。
被围攻者此时就算想再躲开也没有办法。
这本该是让袭击者欣喜的事。黑暗之中,袭击者却是不甘心地冷哼一声。
攻击在穿透逢何的瞬间消散无踪。
反倒是逢何所在的周围,攻击划破空气,留有激光射过带起的热浪。
是幻象。
视野中骨刺、银芒与激光三者的攻击交点,是真实中最佳的躲避方位。
男人舔了舔嘴唇,笑意盎然,战斗带来的刺激感让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都燃烧起来。
伸手抓到的地方正是一道袭来的骨刺。他用力一捏,白骨碎成粉末,断成两截。
清明的理智与肆虐的破坏欲交杂缠绕,相互折磨,难有一方能被满足。
像这样既不违背理智又能发泄欲望的战斗十分难得,也让男人久违地享受起来。
在他放开精神之前,已经确定场上隐藏着四名患者。
一名是先前作案的白骨患者,还有两名患者的能力分别是银芒与幻象。第四名患者是操控武器的人,暂时不能确定他使用的是武器还是能力。
男人的姿态表现得非常闲适,完全没有被多人偷袭的紧张与慌乱。
土地之下,白骨罩起了一小块区域,一男一女躲在其中。他们的双眼蒙灰,非常浑浊。
“控制不了他体内的血液与白骨。”青年语气沉沉,低声说道。
女人相比起来更为冷静,她操控着场上局势,说道:“别慌,就算海城所长比山城所长更强一些,实力应该也不会差得太远。山城所长到死都不愿意开口,我们只能从海城所长这里入手。”
青年咬咬牙,暴虐的情绪在脑海中不停侵蚀他的理智。
这是精神力彻底失控的预兆。
“如果从他的身上问不出来,我撑不了太久……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少废话。”女人语气冷淡,“他来了。”
男人像豹子一般迅捷地冲到一处空地上,握紧拳头向下一轰。
地,陷了半边。
一名白灰色双眼的患者呆愣地从地底下露出半个脑袋,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暴露,就被抓着脑袋连着身子从地里抽了出来。
“嘭!”
脑袋朝地,重新被塞回地下,直接失去了意识。
这是那名使用武器的患者,逢何还没搞清楚他的能力,干脆优先将他制服。
整个过程速度非常快,隐藏在地下的另外两名患者还没来得及出手救援,面色一变,立马借着白骨离开土壤,回到地面上。
身影显现的同时,原本躲藏的那块地,也塌了。
一道道白骨拔地而出,制造出一座白骨森林。点点血液覆盖于银芒之上,这名患者英勇地冲上前,手刀砍出银芒,将鲜血向着逢何的方向撒去。
“嘭嘭嘭!”
猛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血液与银芒配合,全方位覆盖住逢何所在的空间,也将那块白骨林毁了一小半。
女性患者专注地操控着幻象,努力干扰着逢何。
操控着白骨与血液的青年突然出声,向着逢何的方向,大声说道:“海城所长,虽然你伤了我们一人,但我们的底牌还没拿出手,再打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我们想要的只是缓释剂配方,只要你愿意把它告诉我们,我们就会立马收手,并且保证就此离开海城,不会多事,不会多嘴!”
“哦?”
轻风拂过,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青年耳边响起。
“这就想求和了?快给我看看,你、的、底、牌。”
双目交错的瞬间,青年仿佛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炼狱。
精神是会相互影响的。
站在海城所长的面前,青年甚至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正常人。
本就混乱而暴躁的精神力,在近距离接触下,被更为狂躁的一方带动起来,狂欢、乱舞。
精神力的主人面色一白,本就难以维系的理智摇摇欲坠,立马就要崩塌。
“呵。”
一声轻蔑的笑。
青年被笑声中的不屑一激,狠心咬牙,伸手抓住逢何的手腕。
他双手抓紧逢何,发病时的本能很快就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没。
“你到底给不给!”
全身血液涌动,尤以双手部分的鼓动最为明显。他死守着最后一丝清明,目呲欲裂地吼道:“我明明是个普通人,这一切都是你们害的!我只是不想失去理智,为什么不能成全我!监管者了不起吗?要死就一起死!”
没等青年做出动作,一只膝盖重重地撞上他的腹部。
青年猛地咳出一口血,腹部受到的剧烈冲击让他霎时间失去了意识。患者昏迷后,失控的精神力无以为继,青年浑身上下涌动的血液缓缓平静下来。
“只是这样,自爆?”
男子声音冷淡地收回腿,将扒在身上的青年踢到一边。
他的双眼漆黑一片,没人看得见瞳孔最真实的颜色与模样。
狂躁的精神力与汹涌的情绪比起以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一个不留神就会像青年一样被淹没。
还没完。
银芒患者在刚刚的爆炸中被他按头打晕,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名能够构建幻象的女人。
目光一扫四周,空旷无垠。但正如先前破解女人的幻象一样,逢何很快捕捉到空气间的异常点所在。
身形一闪。
下一秒,女人的声音从空气中显现出来,她痛苦地闷哼一声,当即陷入昏迷,瘫倒在地上。
四名患者制服完毕。
处理完所有患者,逢所长喉咙一动,事先藏在口中的药片被吞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强忍着内心的狂躁与继续破坏的渴望,闭目等待药物的生效。
一分钟。
两分钟。
男人睁开眼,满目冰寒。
药物确实是起了作用,精神力被药物强行下压。换做平时,不消三分钟,狂躁暴动的精神力就能被压个七七八八。
这会儿却有所不同,那些躁动的精神力仿佛无穷无尽般,不停地向外冒出。药物压下一部分,就重新生出一部分。
之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受——是在家中审问绑匪时。
一模一样的感觉。
他本以为是药物的问题,还专门让父亲换了份药方,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这种感觉,就像将一个溺水的人,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捞起来换口气,再重新按回水里溺着。
反反复复。
*
立秋随着穆先生的助手来到杨先生的家中,这是一栋独座别墅,别墅周围栽满绿植,后边还有一片精心栽培的大花园。
管家热情地将他们接进屋里。
杨先生在外工作,只留下杨小姐的母亲在家里陪着杨小姐。
杨母体态丰韵,面上看着却有些憔悴。得知穆先生口中的催眠大师到家拜访,她早早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您就是立大师?久仰久……”
声音戛然而止,中年女性见到小少年,怔愣片刻。
大师?这个小孩?
立秋捂了捂白色耳罩,心里有些委屈。
又被怀疑年龄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们种族的体型比起人类本就更加娇小,再加上脸也长得比较嫩,常被人类误会也是理所当然的。
杨母很快回过神来,连忙向立秋道歉:“不好意思,立大师,我实在没想到您竟然这么年轻。”
话虽如此,她的面色却不太自然。穆立是不是在诓她?所谓的心理大师,怎么可能是这么一个小孩?又或是是这个小孩冒充了立大师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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