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吗?
池归舟稍感疑惑,同时默默抬高警惕。
他知道,铜炉街道从来不是什么安全的地点。没有道德法律约束的地方,随时可能有人爆发冲突。
或许正是前不久爆发了什么冲突吧……不然地上怎么会有血?
池归舟平复呼吸,向前稳步前行。行走间,他将衣袖稍稍挽起,清晰袒露出左手腕处那串红绳猫牌手链。
他记得学长之前说过,有这串手链在,大概就不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铜炉街道的店铺大多禁闭房门,偶有几人在外行走,也戴着像头盔一样的特殊物品——专用阻隔盔,特别用以抵御精神力冲击,缓解伤害,保护大脑。
专用阻隔盔大且沉重,平日里很少会有人随身携带,但铜炉街道的居民都在店里或家中常备有此物,因为他们知道街道深处住着一个怪物。
那怪物最初住进来的时候,飘忽不定的精神力让整片区域笼罩着压抑气息,空气恍若有了可感的重量,随着呼吸积蓄在肺泡内,沉淀成一块块铁秤砣。
后来有人虐杀怪物家的猫。那人是铜炉街道排得上名号的,外号铁龙,性格残暴恶劣,常常被人雇佣出去“办事”,背负好几条人命。
铁龙随手逮了只路过的小黑猫,攥着螺丝刀,一下下凿在幼猫身上,铁质工具毫无阻拦地穿透小黑柔软的肚皮,在猫咪凄厉的尖鸣中,他哈哈大笑着发泄恶意。
周围人目不斜视地路过,毕竟这里是没有道德法律的铜炉街道,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谁都懒得管。杀人都是家常便饭,虐猫更是不值一提。
然而就在那天,就在那怪物目睹到自家猫惨状的那刻,一瞬爆发的精神力如倾压的山林,从万米高空轰然压下!
直到此时他们才认识到什么是极致的高精神力,原来之前飘荡的不过是皮毛!!
——尖锐耳鸣骤然飙起,意识一瞬空白,血液仿佛停止流动,鼻尖嗅到冰凉的死亡气息。附近的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感受到死神的擦肩而过。
等周围人战栗着回过神,铁龙石柱般的四肢扭曲成麻花,血液从口鼻耳眼中迸溅而出,身体从中间瘪平下去,像是被无形岩石碾过,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怪物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轻轻捧起血肉模糊的小黑猫,纯白睫羽颤抖着垂下。
从那时起,铜炉街道的人就知道,住在深处的这人是极其可怕的怪物。不能动怪物家的猫,也不能让路人动怪物家的猫。
后来那怪物慢慢收拢了飘忽的精神力,许多年没有当年那般的可怖情形。直到今天——
那怪物怎么了!?货店老板戴着专用阻隔盔,尽管如此也还是感到阵阵压迫,他关紧房门。
尽管建筑并不能阻隔精神力冲击,但多多少少可以削弱一些。
仿佛有无形的山峦压在身上,货店老板不由自主地伛偻下身躯。透过窗户,他远远瞥见一道身影沿着街道如常行走。
窗外的黑发青年挎着帆布包,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佩戴任何防护用具,神色平静无比。
货店老板:“?”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眨了眨眼睛才再度望去。那黑发青年走得更近了一些,白色帆布包挂在右肩,满身的学生气。
货店老板神色愕然。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不佩戴任何防护还能如常行走——!!
黑发青年手腕上红绳一晃而过,昭示着他前行的目标正是那怪物的家。
“……”货店老板咕咚咽了口唾沫,视线透过窗户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怎么会有人敢这种时刻过去?高精神力可是致死的!!
能够毫无防备、面不改色顶着如此强烈尖锐的精神力前行……除非是更高一层的精神力强者!
那怪物已经够可怕了,这又是从哪里出现的新怪物??
街道上,行走着的池归舟察觉到周围凝聚而来的目光,眉头暗暗蹙起。
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围戴着奇怪头盔的人都整齐地转头来看自己。
因为隔着层遮蔽,池归舟看不清周围人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那些视线未免太明显,像是要盯着自己直到盯出个洞来。
不过当他顺着目光望过去的时候,原本盯着他的人就会快速移开视线,好似根本没看他。
有人还会倒退两步,特意拉开距离,像是唯恐他靠近。甚至还有人惶惶拉远距离时没留神,“砰”一下撞在电线杆上,头盔与石柱碰撞发出响亮声响。
池归舟:“……”莫名其妙。
这种对待奇珍异兽与洪水猛兽的态度,让池归舟内心缓缓打出一个巨大问号。
虽说他心态很好,但被从各种角落探出的视线凝视,多多少少也会感到不适。
池归舟加紧步伐,向着自家学长的店铺快步走去。
今日牌坊门口他没遇到熟悉的猫猫,不过在店铺门口又见到了之前迎接他的小橘猫。
今日的小橘猫似乎有点焦虑,在门口打着转,直到池归舟前来,它才喵喵叫着迎上去。
“下午好,小猫。”池归舟说,“怎么了?”
小橘猫只是不停地低声叫。
池归舟掀开门帘,习惯性照常说了句:“我来了,学长。”
——然而他并没有如往常那般,一入门便见到银白发男人。
店内光线昏暗,木质躺椅旁边随手摆放着钩针与毛线球。往常讲课的桌面与前台柜面上摆放有薯片、棉花糖和葡萄汁,周围的猫都没有弄乱它们。
学长不在吗?蓝色刺猬也不在。都出去了吗?池归舟稍微偏头,他将帆布包搁置在一侧的沙发上,打算在这里等一等。
然而,那只小橘猫又开始过来对他叫,打着转吸引他的注意力。店铺里的其他猫也都簇拥过来,各色各样猫咪组成的海洋几乎要淹没他。
“抱歉,今天没带猫条。”被围住的池归舟稍微有点无措,摆摆手道,“下回给你们捎,好不好?”
猫们不会说话,它们喵呜回应,绕在他腿边,好似蹭着他往前走。
池归舟对此感到讶异,他抬头望向前方。微风轻晃着通往内里的门帘,隐约显露出后面狭长的暗色走廊。
似乎有非常轻微的痛苦呜咽声随风飘来,轻得像是恍惚间的错觉。
池归舟稍一怔,试探着向前走出几步,喊道:“学长?”
“……”没有回应。
店铺内十分安静,猫咪们安静下来,他甚至能听见猫咪前爪边缘磕在木桌上的轻响。
池归舟顿了顿,向前迈出几步,走向那通往里面的门帘。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抬手捏起边缘一角,轻轻掀开。
布帘遮蔽之后,是一条狭长昏暗的走廊,最里面正对着一个房间,房门虚掩着,并未合拢。光线从他背后映照而来,将朦胧的影子打在前方。
池归舟立在原地停驻半晌,最终迈步,沿着这条道路向前走。
今日店铺里猫咪们状态似乎不太对,要知道猫是直觉敏锐的动物,它们黏着自己向里走,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走廊里的灯非常暗,是那种老式灯泡,苟延残喘散发着疲态的光。
池归舟眼瞳微微扩大,适应了内里暗淡的亮度,他走到尽头,于门口处再度停步。
食指指骨搭在虚掩的门上,刚想敲门,他就听见屋内一声痛苦低喃、伴随急促喘息,剧烈到恍若急发过呼吸症。
池归舟当即推开门冲进去:“学长——?!”
昏暗室内角落,丝绸般顺滑的银白长发垂落在地。南饧半跪在高大机甲前,右臂颤抖着紧紧抓握突出的一片铁甲,用力到铁片割破手掌,汩汩涌出的鲜血染红缠绕的绷带。他像是借此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完全瘫倒。
南饧胸膛快速起伏,大口呼吸像是岸上濒死的鱼。听到背后的声音,他偏转过脸,眼瞳微微扩散,没有聚焦。
神思像是游离在外,许久才收拢些许,他声音断断续续:“学、弟?……小、学弟?”
南饧此时的意识并不清晰。精神力错乱爆发挤压着他的理智,他头疼得厉害,往事一幕幕重现在眼前,永恒的噩梦缠绕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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