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是一个omega,面容精致,从小就能看出长大后会有多惊艳。
然而这个粉雕玉琢的小omega正抱着一只玩具小熊,瑟瑟发抖地缩在黑暗肮脏的角落中。
吴曈很快认出,这是年幼时的自己。
隔壁房间传来中年男alpha粗鄙低俗、呼吸粗重的骂声,和女omega娇柔颤抖的低吟。
明明只是梦境,但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漂浮的混杂恶臭的气息,尤其是低级alpha的劣质香精的信息素味格外刺鼻,吴曈面色骤白,熟悉的反胃感翻涌而上,被他强行压制住。
而角落里的小omega仍然抱着自己的小熊,瘦小的身躯轻轻颤抖着,肆意横流的眼泪沾染了他白皙稚嫩的脸,却丝毫不敢发出声音。
因为他的妈妈说,来家里的所有alpha都是他们母子的客人,是她的恩客,他们母子有没有饭吃,全看alpha们高不高兴。所以不允许他在他们进房间的时候发出动静,惊扰了alpha们,破坏了他们的兴致,完事之后借口不给钱。
这个家又小又窄,一室一厅,他只好躲在客厅中,沙发和墙壁的角落里,听着卧室的方向传出的令他无比恐惧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里归于平静,房门打开,光着膀子的alpha快步从里面走出,露出的室内光景,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心满意足地数着钱。
alpha的余光看到了什么,一低头便发现角落里竟然还藏着一只小崽子。
看清小崽子表情惊慌却仍然不失精致漂亮的脸后,在小崽子满脸惊惧之中,alpha饶有兴味地朝他走进。
“小朋友,你是那个女人的小孩?”
年幼胆小的omega已经吓破了胆,抱着玩具熊,用力向退无可退的角落里瑟缩,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满是戚惶。
alpha在小omega面前蹲下,一股劣质香精信息素味扑面而来。他露出一个自认为善意的笑容,咧开被烟熏得又黑又黄的一排歪七扭八的牙齿。
“小朋友,叔叔很喜欢你哦,下次你妈妈不在时,叔叔给你买你们小朋友都喜欢的糖葫芦吃。”
直到alpha起身走出家门,小omega才敢跌跌撞撞地从角落里出门,狼狈地跪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但他连续两天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只吐出了些许胃液。
吴曈急剧地喘息,他本来以为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眼前画面一转。
还是在那个小筒子楼,还是破败窄小的客厅之中,但这次,房子的女主人出了门,只剩年幼的omega只身一人待在家中。
“砰——砰——”是两道用力的砸门声。
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家门口这么砸门,小omega熟练地躲到隐蔽的沙发缝里。
但他很快知道,砸门的人非比寻常。
“砰砰砰——”
“小朋友,我知道今天你一个人在家,叔叔给你买了糖葫芦哦,酸酸甜甜,还有棉花糖,都可好吃了!”
“小朋友,你给叔叔开门,叔叔就把东西给你吃。”
“砰砰砰砰砰——”
这是第一次有人来找自己,受惊的小omega泪眼朦胧地抱紧双臂,试图用力把自己凿进沙发缝里,与缝隙融为一体。
“砰砰!”
“砰砰砰砰!”
……
“没人吗?”alpha疑惑自语。
发现门外逐渐没了动静,小omega高悬的心缓慢落了地,松了一口气,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他想站起身,但一个动作保持了太久,双腿麻痹,一个踉跄碰到了架子上的空花瓶,他手忙脚乱地去扶,差点把花瓶打碎。
但门外暗中蛰伏的alpha已经听到了动静。
笑得让人心底发寒。
“小朋友,你果然在里面,既然你不给叔叔开门,叔叔就自己进来喽?”
紧接着,又响起了砰砰的砸门声。
“咚——”
“咚——”
“咚——”
力度比之前大,而且速度比之前快,仿佛要把老旧的木门砸穿。
小omega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看着摇摇欲坠、乒乓作响的家门,竟忘了逃跑。
几秒后,老旧的门锁不堪重击,被暴力从门上拆解开来,木门重重地弹到墙壁上,落下一地墙灰。
进门的alpha如贪婪的老饕一般环视一圈屋内,盯住了藏在沙发角落里的年幼omega。
“小朋友,叔叔给你带了糖葫芦,你怎么不乖乖听话给叔叔开门呢?”
“不听话的小朋友可是要被惩罚的哦。”
“但叔叔可舍不得惩罚这么漂亮的小朋友,叔叔会好好疼你的。”
然而alpha最终没能得逞。
隔壁的杨奶奶听到了动静,偷偷报警,然后抄起了晾衣杆,走到欲行不轨的alpha身后,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alpha的后脑狠狠挥了过去。
她接住用力扑到怀里,放声痛哭的小omega,心疼地抚着小omega的单薄的背,柔声安慰。
“没事了,小曈乖,坏人已经被奶奶揍了,小曈不哭。”
一束光落在脸上,吴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宽敞干净的卧室内洒满了清晨熹微的阳光。
昨晚太累太困,竟忘了拉上窗帘。
意识逐渐回笼,耳边还回荡着丑陋的alpha穷凶恶极地砸门的声响,震得鼓膜发疼。
梦境仿佛穿破了时空,映照在现实之中,吴曈甚至仿佛能闻到空气中那个低级alpha的劣质香精味信息素,一阵一阵,刺激着他的感官。
令人作呕。
他面色霎白,连忙下床跑到卫生间。
“咳……咳咳咳咳……”
昨晚没吃多少东西,胃里是空的,他只干呕了几下,接了一杯水漱漱口。
吴曈喘息着抬头,凝视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
白皙的瓜子脸似乎只有巴掌大小,秀气的双眉下是黑白分明的杏眼,灵动、明亮而有神,鼻梁挺直,侧看似岭,再往下是因身体不适而稍稍泛白的饱满双唇,唇珠圆润,是时下“忍不住让人想亲一口”的唇形。
是一个很漂亮,却不失英气的omega。
但谁又能想得到,这样一个omega多么令人退避三舍。
吴曈抬起被水浸湿的手,面无表情地将镜子里的自己洒满了水。
父不详,母子二人靠着母亲的恩客苟活,而母亲在他六岁那年死于恩客的妻子手中。
不知为何,昨晚梦到深藏已久的童年记忆,这块早已脱落结痂的伤疤重见天日。吴曈一闭上眼,便是封闭阴湿的屋内,他独自躲藏在角落之中,鼻尖环绕着各式各样的alpha杂乱糅合的恶心气息,度过了麻木的一日又一日。
吴曈禁不住,低头干呕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
换了一身衣服,从楼上下来,雪团正趴在落地窗前晒太阳,吴曈看向沙发,却并没有如意料之中看到本应该趴在上面睡觉的皮蛋。
他在一楼转了一圈,才在离客厅五十米远的一楼走廊尽头找到躺在地上的皮蛋。
“怎么躺在这里睡觉?”吴曈疑惑地喃喃。
皮蛋从误食葡萄和巧克力,从宠物医院回来之后就娇气的很,不躺地板不睡狗窝,只睡柔软的沙发和贵妃椅。
在走廊尽头的地板上发现皮蛋,着实出乎吴曈的意料之外。
他差点以为皮蛋被人打晕了,昏迷着丢在这里。
他推了推皮蛋,哈士奇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
吴曈看清后:“……”
怎么感觉一夜之间,皮蛋的狗头肿了一大圈?
该不会真被人打晕了扔在这里吧?
如果这里是自己家,吴曈一定会调出昨晚的监控查一查,看看家里是不是遭了贼。
但这是姜珩家,找姜珩要监控这种事有多么突兀且不礼貌就先别说了,按照鹤栖湾的天价物业费和安保费,吴曈感觉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连小偷都拦不住。
大概是小傻狗半夜在屋子里跑酷,不小心“砰”一声撞到了墙上,把自己撞晕了。
怪不得昨晚梦到那些事,原来是主人和狗勾心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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