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攻略[快穿](6)
如今,杜家在帝都已经是人人皆知的笑话了,连潞王自己,若非生母在其中恳求周旋,也不太愿意搭理这个母族。
是以,这个结果一出,永平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可是无论怎样查证,这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找不出任何破绽。
一时各种流言甚嚣尘上,大有暗示是此次刺杀是潞王指示,他为了储位而对亲弟狠下杀手的意味。
潞王一开始也是将这件事当成笑话在听,但随着流言四起,他也坐不住了,匆匆安抚好自己的母妃,他脱冠卸履,步行去了永平帝的寝宫。
一走进大殿,他就涕泗横流,抱住永平帝的腿不放:“父皇!不知是何方小人如此污蔑儿臣!儿臣平生只愿做一贤臣,辅佐江山,绝无大不敬之念啊!望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清白!”
永平帝目光沉沉:“你可知,就是你那舅舅都解释不出,刺客身上为何有杜家绣娘亲手缝制的家徽?”
他就是个草包!潞王心里暗恨。他正欲解释,一个小太监满面仓惶地走进来:“陛下,潞王殿下,不好了!杜嫔娘娘她、她悬梁上吊了!”
……
杜嫔去了。潞王得此消息,毫无形象地跪地大哭,几度晕厥。
这不仅仅是对母亲的去世的伤心,还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一桩刺杀案里,杜家的嫌疑,他的嫌疑,都洗不干净了。
杜嫔之死,只会让人以为她是畏罪自杀,而不会有人再去细思其中的疑点。
眼看事情有越演越烈之势,永平帝果断出手,将潞王的舅舅,杜家的家主杜斌推出去做了罪魁祸首,以行刺皇嗣之罪判了他秋日处斩,将这件事匆匆结束。
至于其他的赵家人,则看在潞王的面子上剥去诰命出身,遣回原籍。
这桩刺杀案就此告一段落,但它带来的连锁反应远没有终结:六月下旬,杜嫔的丧事办完后,潞王自请去了封地。看着眼前消瘦憔悴的儿子,永平帝沉默片刻,还是点头应允了。
七月初,有御史联名上了奏折,以“储位一日不定,则国一日不宁”为理由,请永平帝立下太子,早定储位。这封奏折以隐晦而犀利地口吻指出了,刺杀案的发生,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储位未定,以至“小人蠢蠢欲动”。
这封奏折,永平帝看了良久,终于发出一声冷笑。此后接连不断的“请立太子”的折子,让他眼底的晦涩越发浓郁。
对这次的刺杀,永平帝当然不相信是杜家那个草包安排的。不说别的,单单是永嘉宫徐贵人身边的贴身太监,就不是他有本事买通的。
事情一开始,永平帝心里最怀疑是谢贵妃。雍王和成王都将入朝,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她有除掉慕容昭的理由,也有那个实力。
后来查出杜家的家徽,他对谢贵妃的怀疑更是到了顶峰。这一招暗度陈仓,针对的竟不是雍王,而是杜嫔和潞王不成?真是好一出谋算!
永平帝心里发冷。他不太愿意相信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也开始用起了这样的手段,玩弄人心,心狠手辣。
然而,现在纷纷扬扬的“请立太子”的奏折无异于又给他推开了一扇窗,让他突然意识到,背后之人的目的,或许不是除掉某位皇子,而是意在储位!
而若要立太子,还有比皇后嫡出的十二皇子更好的人选吗?
皇后,卫家……为了储位不惜将所有人都当作棋子,这才是真正的蛇蝎心肠!永平帝一时恨极,他冷眼看着朝中上蹿下跳的某些人,心里暗暗有了盘算。
只是人心的盘算,永远赶不上自然的变化。
七月,是大夏多灾多难的一个月。先是耀州、通州发生地动,死伤无数,再是青州发生饥馑,引得流民纷纷,一时间,遍地哀嚎之声,帝都中更是人心惶惶。
永平帝第一时间下了罪己诏,又拨下大批银两,命相关部门和当地知府负责赈灾。
最后,他下旨,册十二皇子慕容逸为太子,祭太庙,昭告天下。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于是人心渐定,各处也时有好消息传来。进入九月,天下又显出太平的景象,各地纷纷上表称灾情已平,百姓安定,称颂永平帝英明仁慈的折子雪花似的飞进帝都。
永平帝大悦,下旨令钦天监择吉日设宴,以庆天佑大夏。
……
在一片和谐的表象之下,却有汹涌的暗流在涌动。
夜晚,刚建成的雍王府里,一间暗室灯火通明。
室内,雍王慕容昭坐在上首,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峻无波。他静静地听着下面青衣文士悲愤激昂的述说陈词:“……通州赈灾的上百万银两,到了下面,给百姓的,却只有稀粥薄水,幼儿尚不足以果腹!最后百姓饥肠辘辘,竟至易子而食!人间惨况,莫不及此!那通州知府卫长道,不仅贪墨银两,更是借机占地敛财,逼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他忝居高位,所作所为,何等残虐无道!”
深吸一口气,青衣文士肃容敛襟下拜:“还望殿下还这无数通州百姓一个公道,将此事上达天听!”
慕容昭轻轻颔首,他说:“若此事属实,本王必不姑息。”
青衣文士郑重道:“某已将有关账册奉与殿下的幕僚郑先生,只需一一核实对照,一切自然可见分晓。”
一旁的郑先生听了这话,脸上却显出了犹豫之色。
慕容昭道:“先生有何疑虑,但说无妨。”
郑先生起身行礼,面现愧色:“回殿下,这些账册所记之法非寻常可见,一笔笔错综复杂,某才疏学浅,实在解不出其中奥妙。”
那青衣文士面现失望之色。他连声说:“难道殿下府里没有其他能人了吗?若不能在陛下设宴之前上达天听,那卫长道岂不就此逃过了一劫,通州百姓岂不永无宁日?”
郑先生知道他的焦急,也并没有介意他冲动之下的冒犯之语。他摇摇头,将目光投向慕容昭。
——在场的人都很清楚,现在,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等到永平帝的庆宴结束之后再将事情禀报上去,无异于是在打永平帝的脸。届时永平帝就算知道了此事,也只会按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然后卫家若是再趁机抹平此事,只需付出很小的代价,就能保下卫长道。
可是,要在这短短的时日里将账册整理出来,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雍王府不过初立,府里的人才,多长于谋划和武功,数算之学,也只有郑先生才通晓几分。而这样机密的事情,也绝不可能随意用人来办,若是不小心用了卫氏的人,那才叫要了命了。
一时室内寂静,青衣文士的眼里染上绝望之色。那些账册,是他耗尽无数心血,牺牲了诸多家人、友人,拼了命才从通州带进帝都的,不想最终却无人可以看出其中玄机,难道这一切就要这么白费了吗?
慕容昭眼神沉凝。不提卫长道,单单只是为了通州百姓,他也不愿意坐视不理。
——只是,数算本就不是正统之学,郑先生已经算得上通晓了,却也无法解开其中玄机,可见记录账册之人的谨慎狡猾。他麾下也再没有此类人才了,一时竟陷入了困境。
漫长的沉默中,有一人开口,打破了寂静:“某知道有一人,在数算之学上,才华造诣可谓当世少有,或可解出此中玄机。”
慕容昭朝他看去。那人一身青衣打扮,文质彬彬,正是昔日采青宴上的文三郎。
一时众人期待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文三郎微微一笑。只听他朗声道:“此人,正是谢家九郎,谢沐之。”
第9章 (补完)冷酷摄政王的白月光(八)
次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沐之在家里逗自家小侄子玩儿,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哈哈大笑。
小男孩憋在眼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一边哇哇大哭一边跑走了,边跑还边呜咽着控诉:“九叔是坏人!我再也不喜欢九叔了!”
旁边的谢十一郎抽了抽嘴角:是谁每次被欺负走了,第二天就又屁颠屁颠地围着九堂兄转的?看着这样的熊孩子,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累。
沐之对自己侄子的控诉充耳不闻,他倚在软塌上,笑着打开折扇,悠然地欣赏上面的画作。时值入秋,天气渐凉,大家都已经把扇子收起来了,只有他依然扇不离身。这样的行为换做别人,只会被轻蔑嘲讽,但换做这个人来做,却会被视作是一种雅癖,让人赞一声风雅。
已经见惯了别人对自家堂兄和其他人完全两套标准的谢十一郎对此视若不见,他一本正经地道:“九兄,这样不好。身为长辈,怎么能欺负年幼的晚辈?”虽然这些晚辈有时候确实很熊,熊到他都很想打一顿出气。
沐之笑:“身为谢家子弟,要做到泰山崩而不变色,岂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惊慌失措?可见是经历的场面还不够。作为长辈,自然要多多提点,加以打磨。”他摇着扇子,明眸含笑,说不出的风流动人。
谢十一郎:“……”难道真的不是因为,他在你回家的第一天,就撕了你珍藏的画还拿去烧火吗?能把小心眼记仇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就眼前这位堂兄了。
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有下人前来禀报道:“文家大郎君递了帖子来,夫人命小的呈给九郎君。”说着奉上拜帖。
谢十一郎自觉地从他手里接过,再递给沐之,心里升起一股好奇:九堂兄和文大郎居然认识?文家不是刚搬回帝都吗?想到这里,他一拍脑门: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之前被九堂兄遇刺的事情一吓,居然忘了去找文三郎了!
沐之接过帖子,缓缓展开。素白的纸笺上染了红色的花纹,泛着清雅的香气,看得出很费了一番功夫。
在上面,文大郎发出了邀约,措辞简洁:家有伽灵昙花一盆,即将开放,若蒙一顾,不胜荣幸。
很普通的赏花贴,除了要赏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伽灵昙花之外。
沐之把帖子递给一旁就差把好奇两个字刻在脸上的谢十一郎,指尖放在唇上轻点,似笑非笑。
文大郎是个有趣的人。他们文家以武晋身,他却是其中的异类,虽生的虎背熊腰,但偏偏就是不爱习武,只爱好吟诗作赋,极尽风雅之能事,被家里人数次劝阻而不改其志。好不容易有一点儿才名传出,文家人也放弃让他习武了,外人一见他的样子,都纷纷皱眉,不敢置信:这是个能弹琴作诗的人?
大夏人都多多少少有一些颜控,尤其是世家子们,对文大郎的相貌很不感冒,文家家世又不出众,他便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一些排斥。
于是,谢九郎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态度就很显眼了,文大郎慕名来请沐之改过一次诗,从此就成了他的迷弟,各种大宴小宴都不忘给他送帖子。
这样看来,这次邀请很正常。但是……
想到文大郎曾无意中说过,他虽好风雅之物,却偏偏不爱花,因为他对大部分花的花粉都过敏——这个邀请就显得很有趣了。
不是文大郎,那又是谁在背后邀请他呢?想到在999提供的原著剧情里,文家一直是雍王慕容昭背后忠心耿耿的支持者,沐之轻笑,一瞬间万物失色。
亲爱的雍王殿下,会是你吗?我很期待呢。
……
因为谢十一郎期待地表示想去文府见好友,沐之想了想,还是带他一起去了。他出行的马车是特制的,上面没有任何身份信息。因为在江南被人掷果盈车弄得有了心理阴影,所以现在每次出门,他都会把车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到了文府,递上拜帖,很快就有人恭敬地引他们进去。今日的文府格外安静肃穆,一进府,谢十一郎就被据说是文三郎侍从的来请,开开心心地丢下自家堂兄跟着人走了;沐之则被人领着,去了一个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