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的视力很好,眸光穿过郁郁葱葱的灌木,能看到千米之外,在湖边饮水休憩的星兽。
一只两只三只……无数只。
密密麻麻的,看的阿诺尔眼花缭乱,他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周围所有声音都被自动屏蔽掉,只能隔着胸腔,听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
阿诺尔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没有机甲辅助,只是单枪匹马的话,他最多一对三而不落下风,一对五勉强支撑,一对八死里逃生,一对十……阿诺尔狠狠的闭了闭眼,一对十就只剩被星兽撕碎的下场了。
“阿诺尔,我的体力不行,你预估一下,如果要你在天黑前,背着我爬到崖顶,会不会很吃力?”
不知道雄虫为什么这么问?但阿诺尔还是认真目测了远方山峰的高度,掂量之后,压低声音给出肯定的答复:“雄主,那山崖虽是垂直的,但中间有几处凹槽,如果能在上面稍作修整的话,贱奴完全可以在天黑前背着您登顶。”
“太好了,那一会儿我们冲进去,你做好准备。”说着,易安幻化出一根精神触须,攥在手里抻了抻,韧性还可以,撑住两只虫的重量没压力。
他现在还不能过度使用精神力,魂识巨兽放出来,只有一次抛射的机会,所以得找好角度。
易安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一会儿往左迈两步,一会儿往右迈一步,倒腾了许久,才确定好位置。
什么?冲进去?阿诺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雄虫疯了吗?这种情况不逃命也就罢了,怎么能跑上前去送死?
可就算再难以置信,阿诺尔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顶嘴。
在帝国,就曾有雌奴因为不堪受辱而顶撞雄虫,被他们的雄主拿铁丝缝上嘴,最后因为不能进食,活活饿死了。
“雄主,这么多星兽,我们冲上去,只有死路一条,贱奴的命不值钱,可是您……。”
然而阿诺尔话还没说完,就被易安拧着眉心打断了,雌虫总说些不中听的话,让他很不开心。
“虫命没有高低贵贱,你的命也很值钱,我们冲上去,不是要跟它们打。”说着,易安抬手指了指悬崖边垂直生长的那棵树:“看到了吗?一会儿我们会落在那里,你要背着我迅速钻进枝丫间,藏好身形,不要被星兽发现了。”
雄虫指的地方已经是半山腰了,那么高的地方,他们怎么飞过去?
“雄主,贱奴的羽翅现在还用不了,飞不起来的。”更不用说还要在身后背着一只虫。
阿诺尔声音苦涩,他也不想这么没用,可冒险尝试的话,很可能让雄虫丧命在星兽蹄下。
“这个我有办法,你先回答我,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雄虫能有什么办法?雄虫又没有翅膀,阿诺尔打心眼里并不相信易安的话,表面上却是垂下眸子,低声喃喃道:“记住了。”
易安看穿阿诺尔内心的想法,耷拉下嘴角,一整个郁闷住了。
也是,一个受不得晒,淋不得雨,过度劳累就表演原地高烧的废物雄虫,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废物啊,挺新鲜的,毕竟之前在灵墟,易安可是让万千修士仰望的天之骄子。
“来,你到我的位置。”那是易安选好的绝佳发射地。
跟阿诺尔交换位置后,易安偷偷摸摸的弓起身子,厚着脸皮往阿诺尔的背上一趴,伸出瘦弱的胳膊缠上雌虫的脖子,两条看上去就没什么力量的腿圈在雌虫腰间。
啊!好没面子啊~
可有什么办法呢?
易安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等把这幅身体锻造好了,他能单手拎起阿诺尔来个天女散花。
“阿诺尔,准备好了吗?”
闻言,阿诺尔取出光匕攥在掌心里,另一只手的爪尖也全部冒出,蓄势待发。
“雄主,贱奴准备好了。”
瞄准选定的方向,易安再次放出魂识巨兽,黏腻的毫不犹豫的圈上阿诺尔的腰,将他从地上托了起来。
因为有那次飞行器失事的前车之鉴,易安为了不引起帝国的怀疑,每次使用魂识,都虚化成透明色。
所以落入阿诺尔眼里,就成了他自己莫名其妙的腾空而起,明明能感受到腰间的作用力,可左右张望,就是寻不到作用力的来源。
阿诺尔瞳孔地震,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雄主,这……。”
“嘘,别说话。”易安抬手捂住了阿诺尔的嘴。
近距离观察过,他现在已经确认星兽就是银光兽的一支,这种灵兽感应很敏锐,最好不要发出动静,引起它们的注意。
易安的魂识巨兽,将自己另一根触手无限拉长,做成弹弓的形状,阿诺尔就被放置在弹珠的位置。
瞄准方向,计算好力度,一切准备妥当,易安趴在阿诺尔的耳边轻声道:“要飞了,接下来就靠你,阿诺尔。”
“是。”阿诺尔不敢再敷衍了,这一次回应,嗓门虽小,却掷地有声。
下一秒,阿诺尔整只虫被弹射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锐利的抛物线,他趁此机会弓起身子,在贴近的崖边的瞬间,光匕跟爪尖狠狠的凿进石壁里。
因为他们的动作,半山腰扑簌簌的落下一些碎石渣,虽然只是很小的动静,但崖脚下部分感知敏锐的星兽还是警惕的竖起耳朵东张西望。
阿诺尔来不及喘息,双脚用力一蹬,带着身后的易安一起,窜进旁边那棵枝叶茂盛的树木里。
他蜷着身子蹲在树桠上,双脚双手只占据很小一块地方,身形却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动作灵活,反应敏捷,真的很像猫科动物。
他们的行动太快,许多星兽只隐约察觉到有异动,仰头去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有一片树叶飘扬着落在湖面上,泛起一圈涟漪。
星兽们打了个响鼻,继续低头饮水进食。
“雄主,您抱紧,贱奴要开始攀登了。”
闻言,易安搂着雌虫脖子的手臂下意识收紧,阿诺尔动作起来,幅度很大,每次跳跃都选好位置,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就算偶尔落在□□的岩壁上,也会冲刺两步,再度将身影藏在绿荫下。
天黑前,阿诺尔的爪子攀上了崖顶,他手臂用力,翻身跳上平整的崖面,开始解绑在身上的腰带。
易安占据的这幅身体实在没用,爬到一半就没劲了,紧贴着阿诺尔后背的胸膛开始缓慢下滑,易安好面子,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咬牙强撑着。
好在阿诺尔细心,发现雄虫挂在他身上的手脚在一个劲的打抖,他想了想,蹲在一棵树上隐蔽好身影,然后解开腰带,将雄虫绑在后背上。
易安已经放弃挣扎了,如今被小心翼翼的放到地面上,他直接仰头倒地,被绑住的地方勒出碍眼的红痕,有的因为过度摩擦,甚至还破皮了。
看到这一幕的阿诺尔,心头狠狠一跳,当初情况太紧急了,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别看了,给我喷点药吧。”易安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他都疼麻了。
阿诺尔赶忙从背包里抽出疗伤喷雾,在手里甩了甩,却没急着按压喷头。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微微泛红,阿诺尔缓缓俯下身去,吻住了躺在地上的雄虫。
柔软的唇瓣猝不及防就贴在了自己的嘴上,易安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
天已经黑下来了,蕴含着能源的矿石泛起五颜六色的光芒,虫星虽然危险重重,夜空却跟在灵墟时一样美,星罗棋布,银河万里。
易安闭上眼,抬起手,压住阿诺尔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觉得自己又可以了,现在爬起来,还能再攀一座山。
趁着雄虫的注意力被转移,阿诺尔快速按下喷头,雄虫的身体颤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当天晚上,他们还是睡在帐篷里。
易安吃过营养剂,喝过水,体力恢复了一些。
他摘掉沉重的机械面罩,头枕在阿诺尔的双膝上,享受着雌虫的按摩服务,不得不说,小日子过的挺美。
这里是崖顶被切过一半后留下的平面,易安之前用精神力窥探的时候就发现了,岩壁上有个天然的山洞,明天收拾出来,可以暂时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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