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闻凌身上那些爆发的魔气已经尽数平复,脸上那些狰狞魔纹也褪得七七八八,向来冷冽阴戾的面容上罕见地呈现出一种极为安静满足的神色。
这时,他静静低头看去——
江楚容正靠在他肩头,雪白面颊上一片醉人的酡红, 纤长浓密的羽睫轻轻垂着, 时不时翕动一下。狭长眼尾勾勒出一点淡淡的惑人的绯色。
淡粉色的薄唇被又亲又咬过,此刻显得异常饱满殷红, 还破了一点皮, 光泽水润。
白日里异常整齐端肃的优雅弟子服这会被扯得有点凌乱, 一缕乌发延伸下来,散落在微微敞开的前襟上, 半遮半掩地露出半截雪白颈项。
朱色印记点点, 宛如深冬蜡梅花瓣……
闻凌看着, 心头又是一颤,但很快, 他只是喉结微微动了动, 便面不改色地抱着人朝里间榻上走去。
偏偏这时江楚容感觉到了什么,从闻凌怀中抬起头, 就眸光湿润地瞥了闻凌一眼。
旋即他淡笑一声, 就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 轻轻戳了一下闻凌不太老实的喉结。
闻凌脖颈处冷白肌肤紧绷,立刻蹙眉警告道:“别乱碰。”
江楚容勾了勾唇角,笑道:“你真会装,我先前还真以为你什么都不会呢。”
闻凌:……
不过这时闻凌懒得跟江楚容理论,抱着人走到床边,将人放下就道:“随你怎么想。”
江楚容撇撇嘴,翻个身,侧头躺下了。
闻凌这时又起身朝外走。
江楚容“喂”了一声。
闻凌:“给你打水洗漱。”
江楚容一手支乩,笑眯眯地提醒道:“有涤尘咒啊。”
闻凌沉默片刻,没回头,坚持道:“还是洗洗。”
江楚容挑了一下眉:“随你吧。”
·
不多时,闻凌打了一盆温水过来。
江楚容彼时已经褪了外裳,只穿一套雪白中单,正翘着白皙赤足靠在枕头上,优哉游哉地看话本。
闻凌见了,就道:“过来,给你洗洗。”
江楚容把话本扔在一边,乖乖凑过去了。
闻凌这时拧了热气腾腾的手巾,就走过来捧着江楚容的脸给他轻轻擦拭。
江楚容本就生得白,五官又异常昳丽精致,热手巾一擦,他整个肌肤仿佛被熏蒸过一般,愈发白皙通透,还透出一点淡淡的粉来。
被热毛巾擦过的长睫更是黑得漂亮极了,双眸湿润明净,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闻凌看。
闻凌先前还豪放得很,这会见江楚容不眨眼地盯着他,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不动声色地就别过眼,淡淡道:“看什么?”
江楚容托腮,微笑:“看我男朋友啊。”
“男朋友?”闻凌品了一下这个词,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味,旋即他眸色暗了暗,闪出一点微妙色泽。
“你还当我是朋友?”
有点隐约动怒的意思。
江楚容说完这个词自己也觉得不妥,想了想,他望着闻凌略显隐忍发火的表情,就不疾不徐地笑着解释道:“我们那边的说法,类似没成亲的相公的意思啦。”
闻凌:……………………
旋即,闻凌耳根红了一下,冷冷道:“那是未婚夫。”
江楚容:“哦。”
然后他就从善如流地笑笑,当即改口道:“那就是看我未婚夫,未婚夫好看。”
江楚容改口太快,也太自然,闻凌静默一瞬,耳根愈发红得要滴血,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这一切都来得这么快,这么不真实呢?
江楚容觉察到闻凌的迟疑,目光动了动,忽然就伸手抚摸了一下闻凌有点滚烫的侧脸,道:“你要是不习惯我这么说,我就还是叫你名字好了。”
闻凌被那细腻的触碰引得回过神来,接着他眸光幽邃地看了江楚容一眼,就道:“人前不要这么张扬。”
江楚容一听就懂了,当即放肆地凑到闻凌耳畔咬耳朵道:“未婚夫好帅呀,未婚夫对我真好。”
闻凌:……
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又将人推得按在床柱上,亲了起来。
亲了一会,两人脸上都热烫泛红了,额头也隐约冒出一点细汗来。
还是江楚容垂眼朝下看了一眼闻凌,忽然就笑笑道:“算了,你这样,还是早点睡吧。”
闻凌:……
但江楚容说的也有道理。
再这么撩拨下去,他是真的会受不了的。
于是闻凌虽然不舍,也还是果断抽身,先去灭了灯烛。
·
等他回来的时候,江楚容已经躺好了。
闻凌立在床边静默了一下,脱靴上了床。
江楚容这次扭过头,在黑暗中笑着望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这次江楚容分明没有运转同心生死契,闻凌也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眸光动了动,闻凌便主动凑上前去,伸手轻轻环住了江楚容的腰,将他搂在了怀里。
下颌轻轻抵在江楚容肩窝,一股十分细腻的清香自江楚容微凉柔韧的发丝间传来,让闻凌莫名安心。
这一次,江楚容不再是完全缩在了闻凌温热的怀中,而是主动抽出手,覆盖在闻凌的手上,轻轻握住闻凌的手。
闻凌静默了一瞬,翻过手掌,五指轻轻从江楚容纤细手指的缝隙间穿过,同江楚容十指相扣。
一个手掌微凉带着薄茧,一个手掌细腻柔软,但扣在一起,彼此体温交织,很快就温暖了起来。
此刻,江楚容嘴角悄无声息地勾了一下,小声道:“晚安。”
闻凌:“晚安。”
江楚容闭上眼,唇边浅淡梨涡带着一股安然浅笑,就窝在闻凌怀中睡了过去。
闻凌从上方看着江楚容安静带笑的昳丽面庞,静默了片刻,头一次他没有任何心绪波动的就也这么安心闭上了眼。
这一回,他心安如磐,觉得就算魔尊再次操控天魔心种他也不会像从前反应那么激烈了。
一直空空的心里在这一刻被彻底填实……
·
丑时,万籁俱寂,踏月峰。
江潮生正在翻箱倒柜,他师尊踏月长老见江潮生这副模样有点无语。
“徒弟,你这可是把为师压箱底的东西都翻出来了,给谁送礼要这么大动干戈啊?”
江潮生头也不回,淡淡道:“我一个堂弟,就是掌门新收的那个小弟子。”
踏月长老怔了一秒:“他?那小子好像境界很低吧,你拿这么多好东西送他,他也用不上啊。”
江潮生:“师尊懂什么?白辰冰都送了他一柄亲自打造的天品法剑,又送了他一条鞭子。我们踏月峰总不能比长春峰寒碜。”
踏月长老:……
好像是这个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只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怎么反驳。
于是,无法反驳的踏月长老就眼睁睁看着江潮生把他的珍藏翻了个遍,掏了一堆好东西走了。
回过神来,踏月长老气得肉疼,想去把人叫回来,又犹豫,只能在屋子里直打转。
这时,一旁蹲在案台的一只纯金打造的狻猊忽然动了一动,口吐人言道:“由他去吧,他这些年给你打的白工还少么?上次那个秘境差点还丢了半条命,拿点东西而已,别太小气。”
踏月长老吹胡子瞪眼:“又不是我逼他去的,这不是我——”
“这不是你当年开天路受了重伤,是几位老长老中硕果仅存的一位。哎呀,这话你都说得我耳朵起茧子了。”
“可这关江潮生什么事呢?人家好好一小孩,在江家待着也还是有江家家主教他,资源什么都是取之不尽的,偏跟了你这个倒霉师尊,刚拜师不久人就重伤,没给徒弟创造什么价值,还全靠徒弟挣面子。”
“长春长老虽然不靠谱,但起码他炼器功夫还是不差的,白辰冰也能学到东西。你就……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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