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巴帕牌”黑烟,朝喻清晏摇了摇,“学弟,哦,不对,议会长阁下,我抽一根不介意吧?”
“请便,亚兰德老师。”喻清晏眉眼还是那么冷漠、凛冽,但他的嗓音变得温润、柔和。
芬多利咬着烟的动作一顿,指尖燃起的火苗倏然灭了,他“啧”了一声,“这天气怎么还有风……”
他另一只手护着指尖的橙色火苗,点燃了黑烟的尾端。
风越来越大了,吹起了他本就潦草、杂乱的绿毛,像个一边倒的烟囱,但被点燃的黑烟没有灭,始终点缀着一抹猩红——
这才正常,能焚烧最硬金属的“业火”,哪里会是几缕风便能轻易吹灭的?
“学弟,我也不兜圈子了,你到底什么意思?”芬多利吐出一口烟,懒洋洋地问,“我以为你大张旗鼓地媒体请来,是为了母校做贡献,顺便展示一下‘议会长’的亲和力……”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喻清晏没说话,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目光晦涩难辨,他沉默许久,指尖轻点轮椅,缓缓说道:“帝国大学今年的新生故事还是事故?——走进帝国大学教导主任芬多利和议会长喻清晏的心路历程:大雨枯站一夜,只为祈祷救援顺利进行!”
芬多利:?
“亚兰德老师,你觉得这个标题起得怎么样?”
“咳咳、咳、咳咳……”他被一口烟呛到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喻清晏,满脸写着“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不是,你在开玩笑吧,真要我和你在这站一夜?”
喻清晏点头,脸上未有半分戏谑,泛白的唇微微勾起,“当然不是玩笑,明天的新闻头版,亚兰德老师必然光彩照人。”
芬多利面色扭曲,这他妈是哪来的神经病?!
他以前听过一个传闻,说对方自小生活在疗养院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说法,实则呆的是精神病院。
曾经他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如今却不得不怀疑它的真实性了!
淋雨站一夜?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东西?!
“我觉得没必要吧,如果真要祈祷,心诚则灵,涅瓦特斯会看到我们的真心……”
滴答——滴答——
芬多利傻傻地伸出手,我靠,真下雨了?
“亚兰德老师,涅瓦特斯之神在检验我们的真心。”喻清晏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一定不忍心辜负神明的恩赐,对吗?”
芬多利颤抖着手,狠狠吸了一口烟,“喻清晏,你直说吧,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搞我?”
喻清晏沉默着,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冷漠。
“喂!我问认真的。”
喻清晏缓缓闭上眼睛,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眉心滑落,濡湿长睫,宛如鸦羽,“亚兰德老师,安静——这是一场洗涤之雨,坦顿森林的意外每个人都有责任,我们应该……”
“哈?”芬多利吓得手里的烟都要掉了,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始罪论,“我靠,喻清晏,你他妈信这个?信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你疯了吧??”
喻清晏慢慢睁开眼,不说话。
他当然不相信,他只是在为自我的惩罚……找借口罢了。他不应该掉以轻心的,当他试图染指稀世珍宝时,就应该明白它的脆弱,需要守宝人悉心的呵护,而他在攥紧珍宝的中途迟疑了,导致珍宝下落不明……
这是涅瓦特斯给予的惩罚,他将把这个错误刻骨铭心地记一辈子。
“淋雨……淋雨……”芬多利一脸生无可恋,口里的烟变得索然无味,他直接掐灭,幽幽叹息,“真要诚心……要不我们一起进去杀异兽?找人?这怎么也比淋大雨来得强吧?”
他纯粹口嗨,也知道以喻清晏的身份,只是所谓的“祈祷”还算正常,毕竟谁能想到对方是真的在“淋雨祈祷”,里面大有文章可做,但如果“议会长亲自进入坦顿森林找新生”,那绝对是个爆炸的大新闻了。
从此以后,帝国大学被打入“议会长”一派,永远不得翻身。
噢,听起来真“妙”!
老校长要是知道了,芬多利浑身一抖,不不不,对方会掐死自己的!
“当然可以,亚兰德老师。”喻清晏面无表情地抿平唇角,声音依旧柔和、温润,唯有左手的指骨被他硬生生掰断,翻涌的情绪在脑海里搅动得昏天暗地,心底戾气横生。
他想的,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这么做……可他的腿在赤裸裸地嘲讽他不行,他身边的人也都在阻拦他、让他三思、让他……
“艹,我开玩笑的!”芬多利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雨把头发淋湿了,正软塌塌地贴着头皮。
“我确定,你绝对是在搞我。”他碎碎念,“什么仇什么怨,这你都答应,你就是想让我被老校长弄死啊!”
喻清晏慢慢抬眼,又重新垂眸,“嗯。”
“……”芬多利狐疑地侧过头,“你刚刚是……‘嗯’了一声?”
“对。”
芬多利傻了,“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有得罪我。”喻清晏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在迁怒你。”
迁怒?芬多利错愕,“迁怒什么?”
喻清晏沉默。
“你说话……议会长阁下。”
还是一阵沉默。
“到底迁怒什么?”
喻清晏彻底不说话了,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芬多利咬牙:“……艹!”
行吧,不说就不说了。
-
半夜三点钟
噼里啪啦的雨声携着电闪雷鸣,从漆黑的夜空倾泻而下,落在地面溅起无数个水花。
“喂,还不走吗?救援基本上结束了……”芬多利皱着眉翻阅光屏资料,“暂时没有出现伤亡人员,百分之九十八的学生已经平安出来,这样算的话,这次事故……”
“没有结束。”喻清晏的声音嘶哑、干涩,他慢慢睁开眼,灰绿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宛如幽幽鬼火,“还有百分之二,芬多利。”
“你原来还会说话啊?”芬多利斜睨了一眼,“啧,我也没说不救了,里面不还是搜寻着人嘛。我的意思是这百分之二也许已经出来了呢?毕竟这份数据是让学生自己上报的,万一就有那么一两个,自己跑宿舍睡觉,忘了这件事呢?”
“会有这个可能吗?”喻清晏低低重复,似乎有点疯狂的意味,“你说的这个,会有可能吗?”
芬多利有点被吓到了,“有、有吧。”
“那就继续等吧。”喻清晏淡淡地说。
……
“天亮了,雨停了……”芬多利伸了个懒腰,“哎,可以了吧,学弟,陪你待了一夜,够……”
“滋滴滴!”光脑忽然响起。
喻清晏僵直的手指一动,他慢慢低下头,几乎是颤抖着按了下去。
【对不起!!!!喻先生,我昨天下午就出来了,然后回宿舍直接睡了,没注意光脑消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我很好,请您别担心!谢谢您这么关心我,再次向您说声“对不起”!!】
小黯……没事,他没事……
他是芬多利口中已经出来的“百分之二”。
喻清晏挺直的脊背猝然松懈下来,太阳穴处紧绷的神经后知后觉感到酸胀、疼痛,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涌上心头。
“嗯,你可以走了。”他沙哑着嗓子说道。
芬多利还盘算着对方不肯放他走该怎么办,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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