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江遇心甘情愿的给他当了好几年的铲屎官,每次一进门就喜欢先到处找它的原因——今天除外。
毕竟这种自带萌属性的生物,傲娇归傲娇,关键时刻,治愈也是真的治愈。
江遇原本郁闷低沉的心情好转了不少,抱着猫就要往卧室走。
却被突然响起来的消息提示音绊住了脚步。
心里忽然一下子想起来什么,江遇转眸,第一反应不是去看手机,而是下意识的往墙边正滴滴答答机械转着的挂钟看过去。
时间显示为凌晨十二点零三分。
“……”
江遇沉默的盯着挂钟看了一会儿,忽然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
“我敢打赌,肯定又是你们远在他乡,不凑巧的忘了昨天才是我生日,正好‘忙到现在才想起来’的衣食父母——我那一对儿没有感情的‘打款机’爸妈。”他语带调侃的低下头捏了捏猫爪子,看上去还挺像是在认真发问,“你们信吗?”
停在他肩上的鹦鹉立刻吵吵嚷嚷的叫起来。
“打款机,打款机。”
金渐层没出声,只嫌吵似的抬头瞪了头上吱哇乱叫的傻鸟一眼,似懂非懂的扫过江遇明显和说话的语气相反,情绪在逐渐低落下去的脸色,又默默他怀里蹭了一下。
“啧,果然还是没白偏疼你。”
江遇摸了摸它的头,一把将没心没肺的在耳边咋咋呼呼的笨鸟给拍开,弯腰点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一看,果然看见屏幕上的消息上方,印着一个熟悉中,又透着些许陌生的备注——妈。
而下面的消息内容也是一如既往的简短和公式化,就六个字加一句解释:生日快乐小遇。不好意思啊,忙到现在才突然想起来,抱歉 /尴尬。
再下面附着一笔对他来说算是巨款的转账记录截图——真的蛮巨的,得一整只手才能数得过来,五位数的那种。
还不是数额最低的那种五位数。
然后……就没了。
连句表示亲近一点儿的关心都没有。
一看到这些令人完全高兴不起来的主“剧本”还是一点儿没变,江遇几乎是立刻就近乎嗤嘲的笑了一下,拿起手机,也像以前一样,同样公式化的回过去:/玫瑰谢谢爸妈。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回了电话过来,内容跟“上辈子”大差不差。
“这都什么时间了,”莫羡渔略带责备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边传过来,“你怎么又还没睡?”
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看上去像是一对儿正常的母子。
并且这种责备的亲近语气听起来,也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常年不在家,除了逢年过节和有事,基本上都很少主动跟江遇联系的人。
江遇又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没什么起伏的回道:“因为跟朋友出去聚餐了。”
想了想,又还是解释性的补充了一句:“顺便给裴苯饯行。”
“饯行?”莫羡渔不出意外的一怔,“小苯他……这么早就要走了吗?”
江遇语气仍旧没什么太大起伏的捏着手机点头,“嗯,就明天。”
“那……”
莫羡渔的话音顿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试探着开口问:“我再重新给你请一个人?”
因为裴苯的奶奶已经过世了,现在连他本人也出国离开之后,家里就再也没有人能帮他们照顾江遇了。
但江遇明显也已经不是很需要这种假他人之手的照顾了。
于是立马表示出了拒绝。
“不了,”他语气淡淡的说,“我现在早就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就算没人照顾,也饿不死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出现这种语气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合适,过于尖锐,而且也没什么意思,顿了一下,又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找补了两句。
“我已经十六了。”他提醒似的轻声说,“而且平常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学校,用不着。”
但显然作用不大,并没能因此而宽慰到对方。
莫羡渔明显是被他刚才的话刺了一下,在电话的另一边缄口不言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语气极不自然的“噢”了一声。
又问:“但是现在卢奶奶已经不在了,你又在学校,那以后谁来替你喂鸟和猫?”
“……”
这确实是个问题。
但也不是特别大。
“总会有人的,”江遇几乎是没做多想就异常独立的说,“到时候我会自己想办法。”
“那……行吧,”莫羡渔自知再怎么多说作用也不会太大,也就没再继续,只是又说,“不过你现在都知道自己十六岁了,是个已经要负完全刑事责任的年龄,既然想学着独立,就得慢慢的开始学着懂事,让我跟你爸爸省心了,别再成天都想着去跟外面那些不正经的小孩儿瞎混了,知道吗?”
江遇心说别说没有,我就是真这么做了,也没见你们放下心理包袱,亲自回家来教育教育我,或是管着我一下。
但他嘴上却还是懒懒的应了一声,听话的答道:“知道了,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行,”莫羡渔估计是想到他这个时候的行为还让人勉强能忍,算不上特别的出格,加上之前工作也确实太累了,所以也没再多说,只抬手按着疲色满脸的眉心,就打算结束这场聊天,“那就先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睡。”
“嗯,”江遇没打算再跟她多聊,抱着猫开始抬脚往卧室的方向走,嘴上依旧公式化的应着,“你们也早点睡吧,别太辛苦,顺便替我向江老板问个好。”
然后就在电话被挂断的瞬间,温和尽失的把手机往床上一丢,头也没回的抬脚踢上了卧室的门。。
……两秒后,又在一声稍显惨烈的鸟叫里,重新打开,把被他给不小心拍在门外的绿皮鹦鹉放了进来。
“好痛,好痛。”
那只傻鸟一进门就绕在江遇身侧,控诉似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在他耳边聒噪。
江遇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任由它绕着自己飞来飞去的吵了能有两分钟,才终于忍无可忍的抬手,一把按住了它命运的后脖颈,束缚着其飞行工具,勾手把它捞过来,低下头表情严肃的威胁:“再吵,下锅炖汤滴伺候!”
怀里的金渐层也听懂了似的,立刻两眼放光的跟着抬起了头。
傻鸟:“……”
好一会儿,才又在江遇和金渐层的双重注视下,弱弱的重新开口,细声细气的叫道。
“闭嘴,闭嘴。”
江遇就松开了钳制着它的手。
傻鸟重获自由,警惕的瞅了一眼他怀里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它看,眼中还仿佛有失望之色闪过的金渐层,默了两秒,又告状似的一边扑腾着翅膀往最高处的窗帘架上飞,一边咋咋呼呼的叫唤。
“讨厌,讨厌。吓鸟,吓鸟。”
江遇:“……”
他严重怀疑这只傻鸟是不是又背着他,偷偷的在家跟猫一起看了什么新的奇葩电视剧。
因为吓鸟这个词他记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教过它。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真的好吵。
江遇没好气的抬头,摸着金渐层的脑袋再一次开口警告道:“你再不闭嘴,我可就要撒手放猫了。”
傻鸟立刻就闭上嘴,缩在栏杆上再也不敢出声了。
制止了这个噪音污染源,世界就仿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江遇摇着头叹了口气,这才又抱着猫转身回去关上了门。
今天一天内,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直到现在,江遇才算是彻底有了时间和空闲,能静下心来,好好的梳理一下这些事情的始末,顺便也好好的思考一下他具体要怎么去给裴苯道歉。
他把自己连人带猫一起砸到床上,闭上双眼缓了缓,神思一凝,正准备认认真真的开始思索。
一旁的手机就又不怎么识趣的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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