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土坯房并不简单,光是夯土就极其耗费人力,这些混混一开始还“虚弱”得很,半天下来,都砸不出一寸的墙。
姜白野又要求严格,李二牛带头鬼哭狼嚎。
经过几天的磨合敲打,谁也不敢再吭出个声来。
现在家里多了七个青壮年吃饭,干体力活吃得就更多了,姜白野虽不打算给工钱,但这也是一份不小的开支。
眼看着每日都要花一笔钱去买菜,何氏心疼得不得了,现在花一文钱出去,都跟在剜她肉似的。
姜白野也在数着铜板过日子,最后干脆只买野菜,他们家现在忙得很,没功夫到处去采野菜,一文钱却能买到一大箩筐。
再凭着一手好厨艺,即便发苦发涩的野菜,他都能做出不一样的风味来。
李二牛等人原本还准备在背地里打什么坏主意,比如弄垮他家房子,缺个洞漏个眼之类的,现在生怕哪里做得不到位,被嫌弃赶走,然后再也吃不到那些从未吃过的美味。
浑然忘了自己混到姜白野身边,是来干什么了的。
这天,烈阳高照,一帮汉子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扎紧裤腰带,拎着丁字形的夯杵,嘴里喊着号子,一寸一寸地舂着土,嘿啾嘿啾,卷得一刻钟都停不下来。
有人是意识到姜白野的变化,想跟他好好混,有人是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下,想要好好学手艺。
但这些人都比不上李二牛几人,因为他们有一种预感,要是再不好好干,他们就要被踹出混子团了。
现在的姜白野说一不二,可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
不行不行,赶忙擦擦汗连水都不顾上喝,趁着姜白野就在眼皮子底下,拼了吃奶的劲儿打夯。
打一会还朝着斜对面的那棵大树上瞅一眼,贼头贼脑又认真努力的样子。
“真可爱!”姜白野斜靠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惬意地啃着野果,时不时点下头,那边就干得更起劲了,大有将别人比下去的意思。
这不,小三子几人都很有压力感,只得同他们疯狂地卷起来,将大部分活都包圆了。
姜大柱夫妻俩眼瞅着这边不需要他们了,就去后面,赶忙将那半亩已经沤好的荒地犁好,播种。
犁耙还是王里正亲自送过来的,因为近来姜白野的表现让他很是放心,即便家里的地都没犁完,还是先紧着他们这边。
他媳妇冯氏很是不解,总是念叨:“那姜家二房的风评又不好,你这样对他们,他们回头翻脸不认人,反咬你一口咋办?再说了,万一赖上你就甩不掉了,升米恩斗米仇……”
“行了行了。”王里正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你没瞧见人家房子都盖老高了,这可是要变好的迹象!”
“谁知道是不是装的,之前那屋坏了,他们总不能不住吧,给自个盖房子,又能说明什么?”冯氏还是不看好。
王里正却懒得跟她掰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就等着看好了,那小子可不简单呢!”
冯氏撇了撇嘴,根本没当回事,打定主意一定要劝住他,别去做那冤大头,省得被这一家子讹上。
今个借犁耙还是小事,明个借米借油,后个还想做他家女婿觊觎她闺女,冯氏想想就火大!
第8章 落水,天价药材
然而冯氏眼里将来很可能会觊觎她家闺女的家伙,这会正顺着一棵树往上爬,越爬越高,然后将目光投向陆家破败潦倒却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院子里。
“这人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昨日一整天都没看见陆黎之出来,姜白野有些担心,打定了不爬墙踩他底线,却顺着陆黎之门前的大树看了过去。
门窗紧闭,他蹲树上已经快大半个时辰,小三子给他摘的一大捧野果都吃了大半。
听到那边有人喊他,姜白野正要下树,却在要下去时,陆家屋子里头终于开了门。
陆黎之瘦弱得跟阵风似的身影几乎是飘着出来的,他捂着额头,动作有气无力地拎起灶房门口的水桶,起身之际还踉跄了下,他却不以为意地敲了敲脑袋,打开院门走出去。
姜白野等着他走到树底下的时候,抱着特地留下来的半兜野果跳到他跟前,青年反应慢一拍地看向他,嘴唇苍白起皮,脸色却微泛红晕。
只一眼,陆黎之就错过他往前走。
“你生病了。”姜白野笃定地开口,衣摆一扬,绿色的酸果子全都噗通噗通倒进他的木桶里,“为什么要这么逞强,我要真想把你怎么样,有的是法子治你,用得着这么天天给你送饭?”
陆黎之眸子微冷。
“我都说了这是我欠你的,你何必那么死脑筋,大不了你回头再还我,喂!”
看着人再次走远,姜白野有点生气了,果然还是陆黎之,要是那么好攻略,就不是那个高冷腹黑的权臣大佬了,也难怪这人朋友少得可怜,最后连个老婆都娶不着。
姜白野回到家门口,看着已经快要盖好的土坯房,这才心情好了点,“什么事?”
“野哥你说的阁楼,我还没弄明白怎么盖,怕出了差错。”现在俨然成了他副手的小三子羞愧道。
这也是姜白野新式土坯房的创新之一,他打算多盖出一层当阁楼用,比正常的一层楼要稍矮一些,却是整个清水村,不,或许整个大宁的独一份。
为此,姜白野特别着重承重墙和顶梁柱的建造,做好了地基、承重,即便是用土,多盖一层也不在话下。
他找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正打算跟他再说几遍其中的细节,咔嚓一声,姜白野将树枝捏断了。
“野哥?”
“等会,我回来再跟你细说。”姜白野想到陆黎之的状态,还是不放心,虽然这人要是出了事,自己就可以大吉大利,但他可不想让姜越明那个家伙太得意。
等他追过去,就看到陆黎之身形不太稳地拎着打水的木桶,直直从村子公用的水井旁走过,半点不带犹豫地,然后来到了村里人经常洗东西的河边。
只不过陆黎之挑的是个偏僻的角落,是他一直以来洗衣服的地方,只有一块石头悬在水面上,边角锐利而陡峭,还大半都泡在水里,危险得很。
姜白野看着陆黎之从河里打了一桶水费力地拎起来,好笑,“这家伙是病糊涂了吗?”
下一瞬,就听扑通一声,水花溅起,河边那道清瘦的身影就消失了!
姜白野,“……”他怕水。
如果他没记错,陆黎之应该是会游泳的吧?
姜白野一边大声喊人,一边朝河边跑去,见人在水里剧烈挣扎,跟个旱鸭子似的,连忙喊道:“罗大叔,快过来,有人掉进水里了,快来救人啊!”
拉着牛正要往这边走给牛喝水的中年汉子听见有人喊他,再看那人是谁,水里还扑腾着一双手,吓得一把撒开牛绳,“救、救命!姜白野杀人了啊,他把人给推进了水里!”
“不是我,罗大叔!”
“啊啊啊啊啊!”本来还想把牛给拽走的中年汉子,这下连牛都不管了。
姜白野无言,眼看着河水已经快要没过陆黎之的头顶,他也无力再挣扎,不禁低咒一声,三两下扯开身上的衣服,跳下去救人。
姜白野并不是不会水,相反,他小学还是少年组的游泳运动员,但后来有次溺水,老头子找人给他算过命,说是他命里犯水灾,最好别碰水。
他不信,果不其然,几次小命都差点栽在水里,如此,不用别人说,他自己都有了心理阴影。
这会,姜白野跳进河里的一瞬间,就僵硬得险些忘了是怎么游泳的,呛了几口水才慢慢找回自己的手脚,迅速划动起来。
三月的天,水还没彻底暖过来,这河水还深不可测,人泡在里面冷得直打哆嗦,姜白野好几次头脑都一片空白,但想到陆黎之的身体,还是加快了速度。
等一大队的人马匆匆赶到河边,就看到平静的河面上,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老罗你看岔了吧,姜家那小子还敢光天白日地害人?”
“没,没错,这有衣服,你们看,是他的衣服!”中年汉子声音惊恐地指着地上的东西,就像看到了行凶的证据,“你们信我,他真的害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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