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对。”赵嘉远慢慢抬起头看他,掩藏不住眼底的惶恐,“任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抬头,两人的距离就拉得更近,呼吸交融在一起,任霆凝视着赵嘉远,指腹摩挲着他的侧脸,语气柔和:“我想照顾你。”
任霆慢慢牵起赵嘉远的手,用修长的十指缠上对方的。赵嘉远的手很凉,十指纤细,骨节分明,被他交缠得严丝合缝,亲密自然。任霆弯了弯嘴角,偏头印了一个吻在那人白皙的指尖,珍惜而重视地说:“我想就这样永远跟你在一起……我爱你。”
话出口时他顿住了。就连自己也没想到,告白的话语就这样顺其自然地说出了口。任霆突然有些紧张,他稍稍松了怀抱,满怀期待地观察少年的反应。
赵嘉远目光沉沉地与他对视,眼中空洞,全然没有映出任霆的影子。他沉默着,身体却缓缓颤抖起来。
“你爱我?”赵嘉远的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让任霆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你说你爱我?”
他闷笑几声,魔怔一般盯着任霆,喃喃自语一般:“从前我满心都是你,你骂我恶心下贱。现在你说你爱我?”
仿佛被人当头一记闷棍,任霆一阵耳鸣,像是被人钉在原地,只能眼看着赵嘉远行尸走肉一般开始脱衣服。
“你爱我什么啊任霆?你爱上草我了?不嫌脏啊……”少年的薄唇毫不留情地吐出毒液,将自己的尊严碾入尘埃。赵嘉远吃吃笑着,刚披上的外套从肩膀上滑落,他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苍白的胸膛,和残留的虐伤痕迹,“你知道我被多少人碰过了吗……就在那个仓库里,在你来救肖羽之前……钱飞那群人下手可重了,我推不开,嘴被堵上了,被人掐着脖子按在地上,像只狗一样……”
作者有话说:
秦月川别做画家了,回去做影帝吧!
第38章 我的高冷校草(十八)
每个字都是一柄利剑,割得任霆鲜血淋漓。眼底温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他手忙脚乱地去阻止赵嘉远的动作,却被人狠狠地推开!
赵嘉远反手扯住他的衣领,眼中充|血,嘶吼起来:“后来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走进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看到光了……我被警察按着,趴在地上去拉你裤脚,我那样求你……任霆,我那样求你……!”眼中的光被残忍掐灭,赵嘉远茫然地低声念道:“可你抱着肖羽从我面前走了——你看都没看我一眼!”
任霆几近崩溃,不顾他的反抗,箭步上前把人抱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任霆胡乱地亲吻少年冒着冷汗的额头,嘶哑地哀求,“远远……你别这样……”
赵嘉远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我好害怕啊!你知道在牢里那三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真恨不得自己早就死在那个仓库里!”他睁大眼睛无意识地咬着指甲,大颗眼泪滴在任霆衣领上,“我觉得我的血都是脏的……所有人都唾弃我,我爸妈不要我,同学恶心我,现在你说你爱我?!”
他的指尖被咬出了血,嘴角沾了刺眼的红色,赵嘉远愤恨地挣扎着,一口咬在任霆颈侧!
虎牙刺破皮肉,他模糊地尖叫:“你根本不爱我!你恨我——”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在拉扯中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像安徒生童话中在火焰里融化的锡兵与纸舞女。
任霆忍着脖子上传来的剧痛,保护性地把人护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脑。赵嘉远趴在他身上,像只疯魔的小吸血鬼,咬着死活不松口。两人维持着扭曲的姿势过了不知多久,筋疲力尽的赵嘉远缓缓松了力道。
他满脸泪痕地趴在任霆胸膛上睡着了。
颈侧的伤口潺潺流血,任霆却一动不动。
他仍安抚性地摸着赵嘉远的头发,像一座坚硬的屏障,为他的少年隔绝噩梦与绝望。
…………
秦月川发现这个小黑屋没向黄暴的方向发展,反而,当他们之间不再存在威胁、误解与偏执时,任霆像是拥有十足的耐心,一草一木地构建起理想的爱人生活。
他会抱着发呆的自己在羊毛地毯上盘腿而坐,拉开绒布窗帘,背靠着落地窗听淅沥的雨声,翻阅一本厚重的纸质书;也会在那些精心设计的类似“赵嘉远被噩梦惊醒的”的桥段里,打开别墅的天窗,用低沉柔和的嗓音带他看星星。
他把干净透彻的一切摆在秦月川面前,用尽全力去覆盖那些污浊往事。
秦月川本来就是个风花雪月的美术生,他不得不说,抛开世界线因素,他真的很吃这一套。男主一开始就与其他纨绔子弟格格不入,不如说是本性使然。
也许一开始,赵嘉远没有用那种激烈的手段逼迫任霆,而是选择一步一步靠近的话,那么两人的关系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秦月川试图抑制心底突如其来的落寞感。手心里忽然传来一阵暖意。
任霆把他的手掌包裹着,捧住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散发热意的陶瓷杯熨帖着他思绪混乱的心。随之而来的,是不带情欲的长久拥抱。
他被那双臂弯圈着,侧脸顺势靠在了任霆的肩膀上。垂落的发丝被轻轻撩开夹在耳后,那人的指尖划过他的眉骨、耳廓,对待他像对待贵重的艺术品。
他从前在自己的世界里,就特别眷恋温柔。他对每个人抱有温暖的善意,可从来没有成功地收到过一份专属的回应。
秦月川突然有点舍不得。
那人习惯了他的失神,覆着他的手把可可送到了唇边。秦月川抿了一口,浓郁的甜香在味蕾上滚过。
任霆取了几张黑胶唱片,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里,向他展示着封面,随意询问道:“远远想听什么?”
秦月川的视线在几张唱片上扫了一圈,都是些古典钢琴曲。他盯着图上的钢琴,想到了肖羽。
如果剧情没有走偏,任霆和肖羽就会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他也会和肖羽靠在落地窗上看书,半夜一起数星星吗?
他恍惚地想象着,视线被黑白琴键占据。
任霆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封面上的钢琴,有些意外。那次情绪爆发后,赵嘉远就把自己重新封闭起来,像个没有思想的人偶,乖巧地顺着自己做每件事,视线却从来没有焦点。
这还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对某种事物的兴趣。
“第一次见你,就是在琴房。”任霆思索片刻,弯了嘴角,“你喜欢钢琴吗?”
他凝视着秦月川的双眼,像在征求意见。
“我教你弹琴,好吗?”
……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秦月川被任霆带出了门。
他们驱车到了一个安静的富人区,面积比任霆家更大,窗明几净,只是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任霆眼含笑意。
踏上复古的旋转楼梯,任霆牵着他的手,走进了一间阳光清透的玻璃花房。带着露水的娇艳花朵层层叠叠、热烈绽放着,屋顶垂落的银质挂饰折射出奇妙的光晕。花房的正中间,静静伫立着一架纯白色的三角钢琴,阳光在黑白琴键上跃动。
这个画面太过美好。一时间秦月川都屏住了呼吸,不想打破这华丽的静谧。
他们并排在钢琴前坐下。鲜花的馨香围绕着秦月川。任霆的手从他身后绕过,修长的手指与他的交缠在一起,慢慢抚过琴键。偶尔施力按下去,钢琴悠扬的声音回荡在花丛里,像是仙宫的乐响。
任霆没有弹经典曲目。白皙的手指跳跃翻飞,弹了几个和弦伴奏。
秦月川听出的一刻,心底生出一丝温情。
仲夏初芒,七月未央。这个世纪是疯狂、无情、腐败的,而你曾经是,并永远是睿智、温情、不受腐蚀的。
浮光透过房顶的玻璃洒在他的侧脸,任霆伴着琴声吟唱起来。他的英文发音圆润,声线很稳,像是念着十四行诗的绅士。
仿佛秦月川是他的缪斯,他的月亮,他的灵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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