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岑崤,鬼眼组组长的位置大概率就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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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倒台,张昭和失势,黎容也不必像前几个月那样小心克制。
岑崤回到家,黎容正从浴室出来,顶着湿淋淋的头发,给自己冲咖啡喝。
看到岑崤,他放下匙子,带着浓郁的洗发露香气凑过来,呼吸着潮湿的热气,弯着桃花眼揶揄道:“做岑组长的感觉怎么样啊?”
岑崤揉了揉他的发梢,指尖一片湿润:“又不吹头发。”
一见到黎容,韩江的那些话就从脑海里涌了出来,他心思有点沉。
黎容不满岑崤的一本正经,微凉的手指顺着岑崤的衬衫缝隙探进去,在岑崤的腹肌上按揉:“当了岑组长,还穿的这么严肃,说话像我长辈。”
岑崤把他的手指从衣服里捞出来,用手掌扶住黎容的腰,将他压向自己,低笑:“我难道不比你大?”
黎容贴近他,在他下唇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黎容挑眉端详片刻,就知道岑崤心里有事,口中的玩笑也不达心底。
黎容拍拍箍着自己腰的小臂:“韩江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太了解岑崤,也太聪明,岑崤根本瞒不了他,如果可以,那也是他允许岑崤隐瞒。
岑崤只好把韩江和他说的话,原原本本的给黎容讲了一遍。
黎容一开始很克制,甚至还能平静的走到餐桌前,继续搅合那杯加了过量冰糖的黑咖啡。
他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垂着睫毛,绷着唇,任由潮湿的头发贴在脸颊。
匙子一下下毫无规律的撞击着杯壁,黑褐色的咖啡快速旋转,漩涡中央泛起几个细小的气泡。
咖啡杯里热气升腾,给他的眼睛也染上了一层水光。
岑崤讲完了,冰糖也彻底融化。
黎容抬起来想喝一口,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一直在抖,抖的咖啡杯里的漩涡都开始激荡凌乱,抖的他几乎无法安稳的喝下这一口咖啡。
他不是没有想过,他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但当他亲耳听到他一生的悲剧全部出自一个人的一己私利,他很难不愤怒,不憎恨。
岑崤走到他身后,握住他的手背,帮他托起了咖啡杯。
“宝贝儿,别抖,胜利者不需要向丧家之犬施舍任何情绪。”
岑崤扶着黎容的手,帮黎容将咖啡送到唇边。
黎容低垂着眼,张开唇,轻抿了一口。
咖啡的苦涩中夹杂着冰糖的甜腻,两种极致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热烫的液体沿着喉管一路滑到胃里,他终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黎容深吸了一口气,将咖啡放下,将自己身体的重量靠在岑崤怀里。
他眸色幽深,望着客厅的吊灯喃喃道:“既然如此,还是让我给他选择个死法吧。”
岑崤蹭了蹭他的耳骨,最后用嘴唇轻轻一吻小巧的耳垂,宠溺道:“你想做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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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因絮二期试验开始前,高塔小组开了第二次组内会议。
参会的依旧是那三十多个最有声望,最有资历的组员,只不过这次会议的氛围,有些微妙的改变。
身为组长的张昭和自然要前来主持会议,但这次会议,却不是他主张召开的。
而是江维德。
张昭和脸上已经不再挂着气定神闲的微笑,自从韩江倒台后,他几方打听,但九区就像铜墙铁壁,一点消息都泄不出来。
他不知道韩江是倒在什么地方,不知道韩江被抓住的把柄对他来说有多大影响。
他很慌,也很急,而这种情绪,最近已经变成了他的常态。
直到他这个组长,接到江维德的通知,说要内部表扬黎容,预祝律因絮二期试验圆满成功。
简而言之,就是一场黎容作为主角的表彰大会。
张昭和自然不想参加,可是不参加,江维德的要求听起来又那么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张昭和最近又瘦了很多,细瘦的骨头几乎挂不住那身中山装,他的拐杖重重的敲向大理石地板,仿佛他真的需要借着拐杖的力量才能行走。
他脸上的颧骨凸起的有些刻薄骇人,那双眼睛却是机警的,敏感的,仿佛轻微的声响都能让他神经紧绷。
他一进入会议室,就发现黎容坐在江维德身边。
江维德如今已经是代理院长,只等着朱焱那边一松口,他就正式上任了,所以他坐的位置,自然是非常中心的。
黎容挨着江维德,自然也就成了焦点。
张昭和逡巡一圈,挤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今天到的人可真全啊。”
他习惯性的伸手去摸胸口的钢笔,摸到一片空白,他才意识到,钢笔已经亲自被他踩碎了。
只是这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之间却无法改变,让他的动作变得有些滑稽。
黎容笑的人畜无害:“老师来了,快坐。”
江维德还没开口,反倒是他先说的话,对此,江维德目视前方,没有任何异议。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黎容来接张昭和的话有些奇怪,但也没谁出声反对。
张昭和盯着黎容的脸,缓慢的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黎容又要搞什么猫腻,但他猜测,韩江倒台,一定跟黎容脱不了干系。
他和黎容是同类,像他们这样报复心强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仇家。
韩江当初对黎家见死不救,必然不会被黎容放过。
只是这速度太快,下手太果断,仿佛一夜之间,九区就变了天。
张昭和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辛苦各位百忙之中赶过来,自上次见面,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沟通交流过了,这段时间高塔小组发生了很多大事,当然最重要的,是律因絮一期试验圆满成功,也算是圆了黎兄一个夙愿……”
会议整体都非常正常且无聊,无外乎是将已经翻来覆去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其实最近大家都没了危机感,也就不至于出现一点波动就担惊受怕,需要开会研讨了。
张昭和讲的东西又都非常空泛悬浮,最后还是江维德接过话茬来,提了一下红娑研究院与高塔小组的矛盾问题。
江维德:“红娑研究院是有很多弊端,但我相信,很快就会慢慢归入正轨,这么庞大的机构,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要给红娑调转方向盘的时间。”
江维德这一定性,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至少江维德是不希望红娑研究院和高塔小组继续对立了。
从他的立场看,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马上就要接任院长了。
张昭和当然不会赞同:“红娑老树根深,陈年疴疾顽固已久,恐怕没有那么好转向吧,我们高塔小组只管脚踏实地,维护好自己的权利。”
江维德也知道,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张昭和这么说,他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到反驳的话。
会议室的气氛陡然变得僵硬起来,但江维德和张昭和之间角力的氛围,每个人都感受到了。
等江维德成了院长,高塔小组必然要迎来一次震荡,只不过谁也预料不出震荡的规模和结局。
这样紧张和凝固的氛围,只有黎容浑然不觉。
黎容浑身松弛的靠在旋转椅上,手指把玩着一只碳素笔,他的目光落在阳台那盆水仙花上。
水仙花开的茂盛,白色的花瓣中央包裹着嫩黄色的心蕊,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黎容却冷不丁的开口,笑盈盈道:“怎么会议室里还摆着水仙呢?”
他一说话,教授们均是一愣,仿佛一时间没办法从紧张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这个场合,任谁都能感觉到火药味儿,怎么黎容好像迟钝了一样?
常莉刚想解释:“因为张……”
她想说,因为张昭和很喜欢水仙花,所以高塔小组经常聚会的地方,都会摆着几盆。
她并不知道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可以肯定,是想奉承张昭和的人准备的。
但他们看习惯了,也就不把这当回事了。
黎容却没打算听谁的解释,他直接站起身朝阳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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