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敬遥点了点头, 问道:“二哥你要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 留在这里处理军务。”裴野想了想, 又道:“还有, 这几个人你若是能将他们策反了, 便算是你的人,将来你想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池敬遥受宠若惊,忙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裴野淡淡一笑,又道:“慢慢想, 有的是时间,过年之前咱们就待在兵卡暂时不回大营了, 等过完年再回去。”
池敬遥一算,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
“鲁大哥怎么办?”池敬遥问道。
“今日我已经让人代他将家书都送到大营了, 派去的人会将大营里的家书再取回来给他。”裴野道:“这几日就让他先在这里歇一歇。”
虽然鲁明还是值得信任的,但裴野未免节外生枝,还是没让他去大营,免得说漏了嘴,将池敬遥的真实身份捅出去。
当日用过了早饭,池敬遥便带上大佬和阮包子,一起去了安置那几个细作的营房。
那几个细作此前服过了【真话吐露丸】,将所有暗算人的法子都交代了一干二净,所以池敬遥再见他们也不必点香了。
“昨日的事情你们肯定都记得,我也就不多说了。”池敬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营帐里,怀里抱着大佬,身后一左一右站着阮包子和裴青,那架势倒是挺有派头。
“经过昨天,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医术有多高明了,我能让你们吐露心里话,自然也能控制你们为我所用。”池敬遥道:“不过我和你们陈国人不一样,不喜欢强人所难那一套。眼下给你们两个选择,弃暗投明,或者以身殉陈国。”
“池大夫……”裴青开口提醒道:“这五个人都是大渝人,幼时被陈国专门培养细作的组织买走了,他们都不是陈国人。”昨日这几个人已经将自己的老底都交代了,但裴野只捡了重要的告诉池敬遥,这些细枝末节便没说。
池敬遥闻言心中一跳,暗骂了一句陈国人真不是东西。
原书里他不也是差点就被陈国买走吗?
买了大渝的人,喂了蛊虫操纵着他们去害自己的同胞,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那你们只有一个选择了。”池敬遥道:“弃暗投明。”
其中一个细作,也就是池敬遥被关在木笼里时与他交谈过的那个少年,开口道:“神医,我们昨日不都交代过了吗?如今不是我们不愿意不弃暗投明,实在是陈国人在我们几个身上都养了蛊虫,算着日子,再有个五六日蛊虫也就发作了。”
一旦蛊虫发作,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也就谈不上弃暗投明了。
“神医行行好,提前将我们杀了吧。”又有一人道。
几个细作面上都现出恐惧之色,看得出没一个想死,可又害怕蛊虫发作带来的折磨。
池敬遥端出了一副“神医”的架势来,开口道:“若是我能帮你们压制住蛊虫呢?”
“当真?”先前那少年闻言恨不得给池敬遥磕头,只因他如今被绑着动不了,“神医若是能帮我们压制蛊虫,便等于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当牛做马也要报答神医!”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
池敬遥见状心中感慨良多。
依着这几个细作的表现,可以判断出他们在陈国受到的训练应该极为有限,基本上就等于新兵入伍学会了扣扳机就被送到了战场上。所以他们不像更高级的细作那么专业,被洗脑的程度也比较浅,几乎全靠蛊虫恐吓来控制。
这种低级细作训练的成本低,作用也小,估计都是经过筛选之后剩下的资质差的。这种情况下,费心训练他们不值得,直接杀了又浪费,不如派出来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任务。
至于死活,除了他们自己,没人会在乎。
但这也让池敬遥攻略他们的难度变得小了很多。
若真是换成高级一些的细作,池敬遥这点小伎俩还真是很难对他们起作用。
“我先试试吧。”池敬遥道:“但能不能压制住蛊虫,要等五六日之后才能见分晓。”
他这话虽然听着没什么把握,但对于众人来说却已经是极大的安慰了,等于是在无望的黑暗中,点了一簇小火苗。那火苗虽然微弱,却让他们隐隐约约有了点盼头。
随后池敬遥让裴野将方才那少年先松了绑。
他先是帮少年诊了脉,又在对方身上行了针。
裴青立在一旁看着池敬遥,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其实一直以来,他对池敬遥都有很多谜团。
这个数年前突然到了他们村子里的小女娃,原是裴原的童养媳,他跟着叫了好几年的小嫂嫂。可后来,对方摇身一变又成了男孩,裴青当时碍于裴野的威慑,也不敢多问,当真是一肚子疑团。
如今分别数载,再见到池敬遥,他心里那疑团就更多了。
厨房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些鸡蛋,还有裴野那一系列的反应,哪哪儿都透着不寻常。
除了这些之外,更让裴青惊讶的是他的诸多举动。
明明被人误抓关在木笼了冻了小半日,若是换了睚眦必报之辈,定然要朝裴野诉苦,巴不得裴野将人全都打杀了出气才好。可这位池大夫不仅不计较,还能在裴野面前替那些人求情。
再有就是对待这些细作的态度,明明一刀杀了就利索了,却不辞辛苦要帮他们控制蛊虫……
“这药丸每隔十日要服一粒。”池敬遥拿了一枚药丸给那个少年,又道:“我如今身上带的不多,暂且只能给你们一人一颗,若是你们能撑过这次蛊虫发作,我会教你们炼制的法子。”
其实池敬遥号脉施针都只是辅助,最重要的是这枚药丸。
这是他去南境之时跟寨子里的人学得一种避虫的药丸,这药丸服下之后,可让蛊虫陷入沉睡。他既无心学巫蛊之术,便只学了这避虫的药丸,以防万一,只是这药丸能不能奏效,他也没有把握,只能看这些人的造化了。
池敬遥忙活了大半日,才帮五个细作一一施了针。
“池大夫,为什么要救他们?”从营帐里出来后,裴青朝他问道。
池敬遥笑了笑,道:“或许你不知道,当初我和阮包子也是从人牙子手里逃走的。若我俩运气稍差一些,如今说不定也要被人喂了蛊虫送到这里做细作。”
“我全当救的是我自己罢了。”池敬遥道。
裴青闻言怔怔看了池敬遥半晌,心中百味杂陈。
但他很快便想通了,池大夫身上谜团虽多,可心思却是最坦荡的那一个。有些人就是这样,鬼点子虽然不少,做事也奇奇怪怪,可无论他做什么,你都很难将他往坏处想。
那种信任并非是出于某种实质的证据,更像是一种感觉。
大概也正是如此,他们家将军才会毫无戒心地将其视作至亲。
随后的几日,池敬遥颇为紧张,他拿不准自己这法子有没有用。
直到五日后,裴青匆匆来寻他,说有一个细作的蛊虫发作了。
池敬遥赶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被蛊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那蛊虫平日里看不见摸不着,但发作之后便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池敬遥甚至能透过那人的皮肤,看到他体内蠕动的蛊虫。
更为可怖的是那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和挣扎,他甚至一直在求别人动手杀了他。
可另外四个细作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意识到自己也可能会经历这些之后,他们个个面如死灰。
闻讯而来的阮包子,见状当即便吐了。
池敬遥稍微好一点,没吐,但也吓得面色苍白。
“别看了。”裴野一手蒙住池敬遥的眼睛,另一手抽出裴青腰间的刀,直接将那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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