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几分钟,系统就开始提醒他“购物车已满”,他大气都不敢喘,仔细问了几家快递包装的事,然后火速下单邮到自己家。
在谢危邯端着排骨汤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又飞快地放下手机假装自己刚要睡着。
耳朵红的像桌子上那盘樱桃,自己都注意不到。
一晃周六,到了要去见谢危邯家长的日子。
约的是周日,但后来谢丛打电话过来,建议他们两个在家里住一晚,谢危邯问过沈陆扬后同意了。
沈陆扬周五就提前买好了送给长辈的礼物,全程谢危邯帮忙参考。
上午的课上完两个人直接出发去了谢危邯的家。
一下车沈陆扬就紧张地转身抱了谢危邯一下,分开的时候攥了攥手指,看向他,又低头看看自己:“谢老师,我现在的形象还可以吧?我出发前给我妈我爸发了张照片,他们说可以。”
不想显得太正式死板,他没穿西装,谢危邯给的建议是平时怎么穿现在怎么穿,自然的最好看。
沈陆扬无条件听取建议。
一件雾霾蓝卫衣搭了个短款没帽子的浅色羽绒服,灰色运动卫裤,运动鞋——干净的像个大学生。
谢危邯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扣住手指,垂眸看着他。
特定的环境下,激起回忆。
谢危邯神情里浮现出诡秘的独占欲,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淡笑道:“很好看。”
沈陆扬放心了一些,拎着礼物一起跟着过去。
谢丛和那亦尘已经等在了门外,看见两个人的时候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愉悦。
谢危邯一身暗色调风衣,眉眼柔和地望着一身浅色系的伴侣,弯唇说着什么,像紧握住一颗小太阳,驱散了周身的阴霾。
走近,沈陆扬有点紧张地和两位长辈打招呼:“伯父好,伯父好。”
那亦尘眉梢微挑,眉眼慵懒稠丽,和谢危邯过度相似,以至于沈陆扬不太敢和他对视。
他语气玩味地说:“叫我尘叔叔吧,伯父有些难听了。”
沈陆扬下意识看向谢危邯,又赶紧把脑袋转了回来,听话地打招呼:“尘叔叔好。”
看外貌,那亦尘更像三十几岁的人,只是沉静的眼底浮现着岁月的积淀。
谢丛眼底闪过一抹无奈,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纵容,和谢危邯对视一眼,父子一人牵住一个,同时走进去。
沈陆扬在后面,忍不住冲谢危邯做口型问“还行吗”,谢危邯勾着唇角点了点头,手指不经意地收紧。
沈陆扬放松了一些。
真的正式走进了外界无数传言,小说背景描写得恐怖又神秘的谢家,沈陆扬反而没那么忐忑了。
那些都太夸张了,除了确实很有钱之外,哪里都很正常。
如果不看这个地段和装修都烧钱到无法形容的欧式别墅,一些生活习惯甚至和他家差不多。
接触下来谢丛和那亦尘态度都很随和,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甚至比沈堂平还好相处。
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保姆一直在一边布菜,聊的内容大多是沈陆扬在学校的事情,气氛轻松和缓,像普通的一家人。
大多是那亦尘在和沈陆扬聊天,这位“尘叔叔”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心跳加速,不是旖旎的那种,而是对美好事物下意识的向往。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沈陆扬都想和谢危邯说“尘叔叔真好看,你们俩真的很像”了。
谢丛则温润许多,一举一动都绅士温和,比起那亦尘经常逗得沈陆扬脸红耳赤答不上来的问题,谢丛偶尔插话的时机和话题都能巧妙地避开所有尴尬,恰到好处地引出下一个问题。
很难想象这个冲沈陆扬温润笑着,语气温和地问“学校食堂的伙食怎么样?”的男人,是沈堂平口中一句话就能让兰江省抖一抖的人。
谢危邯完美融合了父母的优点,坐在沈陆扬身边,在他每次被那亦尘问到茫然的时候,边露出“我男朋友单纯得可爱”的纵容笑意,边轻飘飘地替他解围,面对父母时过于疏离的态度被极好地掩饰过去。
也不算解围,那亦尘只是觉得这么干净的孩子太罕见了,觉得有趣,在可以询问的场合稍稍多问了几句,不算为难。
某种程度上,那亦尘和谢危邯父子俩的爱好差不多,只不过遇见的人不同,宣泄的方式也不尽相同。
一顿饭结束,那亦尘提出要带沈陆扬出去转转,谢丛自然没有意见,看向谢危邯,淡笑:“危邯,陪我聊聊天吧。”
谢危邯当着两个人的面捏了捏沈陆扬的手,眼睫微垂,眼尾的笑弧让他显得很柔软:“去吧。”
沈陆扬的心也跟着软了,一顿饭下来,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亦尘和谢丛对他印象都很好,社牛症终于出现,大大方方地“嗯”了声,笑着说:“我和尘叔叔溜达一圈。”
今天天气算不上好,有点灰突突雾蒙蒙的,那亦尘没带他去室外,而是绕着别墅周围的阶梯,登上三楼的长廊,边走边聊。
长廊两侧是过高的窗格,上面爬满了各种颜色的蔷薇,没有任何引导和围栏,颜色品种也杂乱到像是随意生长的野蔷薇,又藏着一种诡秘的美感。
那亦尘在蔷薇中间的一处冷白色大理石桌旁坐下,跟随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立刻倒好红茶,然后退到远处不做打扰。
沈陆扬跟着坐到了对面,脚边的蔷薇离他只有不到半米远,仿佛随时都要被刺到。
但凑近了看,花苞的漂亮一览无遗。
居然种在室内。
沈陆扬觉得那亦尘把他单独叫出来,肯定是抱着了解一下的心态,想要考验试探他。
他做好了五好青年发言的准备,板板正正地等着长辈提问。
但那亦尘只是端着茶杯,眼神玩味地看着他,狭长的眼尾上挑,压迫感在漫不经心间覆盖。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Omega。
沈陆扬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基于“尘叔叔对我印象很好”这一点,他神经放松,嘴在大脑思考完成前张开,直白地问:“尘叔叔,这些花是你种的吗?”
那亦尘喝了口红茶,苍白的面容在殷红花瓣的映衬下几分精致的美感,勾唇:“不是,是危邯种的。”
沈陆扬眼睛一亮,飞快在心里记起——男朋友喜欢蔷薇花。
“他喜欢蔷薇啊,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我还不太了解他。”
那亦尘轻易将面前笑得不设防的青年看透,安静计算着对方可能承受的极限——是否包括了谢危邯的所有。
指腹细细摩挲的手腕的手表表针发出几不可闻的“咔嚓”声,预示着谢危邯留给他和沈陆扬相处的时间在飞速消失。
违反了谢危邯的规则,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他对此饶有兴致,只不过丈夫不希望他们的孩子失控,他们之间,一直在用谢丛的方式和谢危邯相处。
足够的距离,适度的关心,以及适时地,为还未彻底成长的幼年期谢危邯解决问题。
一些不算美好的问题。
那亦尘毫不介意地和沈陆扬分享了一些谢危邯的事情,沈陆扬听得很认真,就差把“我好喜欢他啊我想了解他”写在脸上了。
单纯炙热的喜欢。
那亦尘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里有了答案,玩味地勾起唇角。
希望不会吓坏小朋友。
在沈陆扬毫无知觉的时候,家里的所有诡异都隐藏起来,散发出柔和的光线,迎接单纯的访客。
天色彻底阴沉下来,是落雪的前兆。
沈陆扬看向窗外,深棕色的欧式复古窗户将本就不足的光线拆分,落进室内的不足十分之一,显得桌旁的浅黄色壁灯格外温暖,像个小小的梦境。
“要下雪了。”那亦尘忽然说。
“嗯,今天有中雪。”沈陆扬没觉得哪里不对,喝了口杯里的茶,和姥姥爱喝的红茶比,这个味道更浓更香。
“扬扬,”那亦尘黑色的眼珠落在沈陆扬的脸上,蓦地笑了,随意地问:“对反社会人格障碍了解很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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