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吧,杜楠觉得得怪他奶,还有他爸妈,每天孙媳妇儿媳妇这样的叫,还整天夸来夸去把他捧得那么高,让他以为自己的价值就在于自己是女的,可以当他的媳妇,这、这、这都把人夸成这样了……
唉——看看这事儿闹的,你说他那天晚上干什么要上厕所呢?明明有尿布的,直接尿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不过,就算事情已经发生,他还是可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想通这一点,杜楠就往对方前方的地上一坐,靠着自家的小杏郎,他原本是想守着那人的,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忽然一阵睡意袭来,他就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很香,他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们又回到那个草席子上了,坐在草席子上,那人笑着对他们一群小娃娃道:“我们今天玩一个新游戏吧,捉迷藏。”
不过,这次负责抓人的是大牛。
大牛负责抓人,其他人和杏郎负责被抓,然后,大杏郎负责当那棵被靠着数数的树。
一切安排妥当,他们开始玩捉迷藏了。
“我带着你们,我们去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大牛找到的地方好不好?”杜楠在林子里瞎逛的时候,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来,他对他道。
梦里的杜楠静静看着他,任他将自己抱起,看起来长得一模一样的树木自两侧向后退去,杜楠感觉天色越来越黑,那人把他带到了更深的森林中。
把他放到堆满落叶的地上,那人离开了。
小杏郎懵懂地看向那人离开的方向,他不懂,那人为什么忽然离开了。
杜楠却是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现实中没有丢了他,怎么在梦里就丢了呢?
该死,都说不再想这个问题,怎么他还在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
他不喜欢这个梦。
杜楠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看向仍然看着那人消失方向的小杏郎,杜楠便拉了一把小杏郎,让他“坐”在自己对面,自己随即缩进他怀里。
放空大脑,杜楠任凭自己什么也不想,原地玩了一会儿。
然后,他才决定往家的方向走。
他的方向感很好,又不缺常识,只要不是禁制,一般地方他早晚能走出去,所以对于被扔掉这件事,他并不太着急。
杜楠站起身来,辨了一个方向,拉上小杏郎,他开始往回走。
他并没有走多久。
五分钟不到的路程内吧,就在一棵树后,他忽然看到了一道身影。
白皙的脸庞,上面一双黑的仿佛将周围的光全部吸进去的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杜楠看到有水自那双眼中淌出来。
那个瞬间,杜楠不想称那些水是泪水。
那是水,深潭中的一泊死水。
而今,那深潭却碎了一道边,被困在里头的水终于流了出来,先是一道细细的水痕,然后水流越来越大,汩汩的,成了磅礴的大水流。
杜楠看着那人满眼泪水看向自己,那一刻,他几乎觉得被人抛弃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或许,就是他。
迷失了自己的人……就是他。
倒腾着小碎步,杜楠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对方面前。
然后,他还没做什么,他的小杏郎已经先他一步行动了。杜楠在对方面前刚刚站定的那一刻,他便自发往对方的身上摸去,顺着腿爬上肩膀,两根枝条搂住对方的肩膀,其余的部分则在对方胸前迅速交织……交织……很快,他便把自己织成一个背带了,动作相当之熟练,一看就是做过千百次的。
做完这一切,他将一条枝手还垂下来,示意对方可以从这里把杜楠塞进去了。
就像他之前每天都会做的那样。
然后,落下来的“水”也就更多了。
这一刻,杜楠忽然就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抬起头,杜楠朝对方咧开嘴,笑了。
找到你了——他心里道。
一直笔直站着、直到将自己站成了一棵树的人便颤抖起来。
颤抖着,颤抖着,他的头慢慢垂了下去,脊背隆起,他蹲下来哭泣了起来。
看不到对方的脸,然而光看对方肩膀耸动的频率,杜楠就知道他哭得有多厉害。
行啦行啦,你不是没走远,而是一直站在这儿等我吗?我之前想错了,你终究还是改变了……心里念叨着,杜楠到底伸出了手,身体倾斜向对方的身体,他抱住了对方的头。
“吧嗒”一声,他还将自己的小脑袋耷拉在对方的脑袋上了。
然后,他就把自己砸醒了。
晕晕乎乎睁开眼睛,杜楠吓一跳的发现,自己居然是真的抱着当归的头的!
他这边正在惊讶,旁边传来大牛不满的声音:“你们不好,玩游戏,睡大觉!”
不知何时,所有的小伙伴都找过来了,就在他们身边围了一圈,他们的草席子也被大牛的杏郎卷了卷背在了树枝上。
可是我困啊,小孩子困就要睡觉,杜楠看向大牛,心里暗暗决定,如果大牛再说他,他就……
他就哭!
小屁孩做久了好像内心也越来越像小屁孩,杜楠现在越来越觉得欺负小孩没压力起来。
反正在外人看来,大牛比他大哩!
他这边还在干瞪眼,下一秒,被他抱着的脑袋动了。
当归醒了。
看到他的瞬间,大牛瞬间收声,原本的理直气壮瞬间变成了小心翼翼。
杜楠不解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一望,就望到了当归的脸上。
当归……哭了。
于是,呆愣愣的小屁孩又多了一个。
“你……怎么啦?”他问不出来的话,由大牛替他问出来了。
又一大颗眼泪砸下来,吧嗒一声,砸在了杜楠的裤腿上。
揉着眼睛,当归低声道:“就……做了个梦,梦到你们都没找到我。”
“不怕!不怕!你看,我们,都在啦!”大牛就拍拍胸脯,末了,还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小手绢。
却被杜英一把打了下去,摸出自己的手绢,杜英磕磕巴巴道:“他的,有鼻涕,用英英的。”
行吧,杜英如今也会说话了,就是不会说自己的全名,每每听到他用“英英”称呼自己,杜楠都想到他奶。
瞬间就觉得杜英特别威严。
几个小伙伴便一起哄起当归来,杜楠自然也跟过去了,这一哄孩子,他就忘了什么。
之前的梦就像遇到太阳的露珠一般,瞬间蒸发不见了。
第37章 牺牲太大了
那一天他们回家晚了,走到半路便碰到了成群结队提着灯笼上山来找他们的村民,作为年纪最大的娃,当归被杜婴婴骂到狗血淋头,直骂到其他村民都听不下去了,纷纷劝阻杜婴婴才罢休。
虽然其他人都觉得当归很可怜,不过杜楠却觉得这样刚刚好,某个人被夸得偶像包袱越来越重了,正缺骂来着,没看到被他奶骂了一顿之后,那人哭了一通,最后反而更有劲头了吗?
多被骂骂好,多被骂几次,他也就不觉得大伙儿都是因为他的性别才喜欢他,又或者因为性别才对他寄予厚望,时间久了,说不定他就能想通自己恢复性别了。
毕竟,无论是偷偷摸摸站着尿尿、还是为了伪装蹲着尿尿,感觉都挺辛苦的——杜楠想。
反正孩子们也没有什么事儿,大伙儿又难得一起来到了山上,时值初夏,山里树木多,正是蝉虫多起来的时候,看看手里的灯笼,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总之,最后竟一同寻找起知了猴来。
知了猴就是没有蜕壳的蝉,原本生活在树下的土壤里的,快要成熟的时候就从土里爬出来,沿着树干继续往上爬,直到褪去一层壳变成一只湿漉漉的知了,风一吹,翅膀硬了,也就可以飞到别的树上开始叫唤了。
杜楠才知道这看似土疙瘩一样的知了猴竟是可以吃的,为了寻这一小口吃的,村里的老太太老大爷都出马了,坚信自己寻找知了猴的经验最丰富,非要年轻人跟着自己来;大婶大叔也不遑多让,她们觉得自个儿眼神好啊,后浪推前浪;大点的娃娃跟着大人学会了怎么找知了猴,早已耐不住性子自己去寻了,唯独杜楠这批小娃娃,任凭大人们谁说都听得惊讶的张着小嘴巴,手里拿着大碗,跟在大人屁股后头等着接知了猴。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