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他的问题。”身边传来另外一个冰凉的声音。
郑依依怔怔侧头看去,狄明烽目视前方,车厢中没有开灯,只有青年的侧脸被车窗外的路灯勾勒出一条轮廓线。
他蹙眉开了一下雨刷器,让前车窗上的血迹被刷掉。前方,一个满头满脸都是血液的人形缓缓站起来。
在眼部的地方已经是一片漆黑,看不清具体的构造。但明显比一般人细长许多的胳膊朝两边伸展,就像是捕猎的蟑螂那样张开,不知道是在恐吓还是代表攻击前的预警。
即使这样的场景在这一路上已经见过两次,郑依依还是难掩心悸,急促地呼吸了好几下才能稳住声线。
“我不知道,深红这个季度的主要项目是应对子宫肌瘤,近些年女性患这方面疾病的比例增加,同时市场上的药物需求已经不能满足。还有配套的检查流程,本来打算明年年底上市,预计的成本和销售量、各地区的投放量都已经做好了报告——我真的不知道!”
郑依依猛地朝下埋进了自己的手肘中,瞬间崩溃的精神让她在下一秒就哭了出来。
狄明烽垂眼,又面无表情地收。
“他妈的他妈的!深红接触过的最出格的病毒是从博物馆拿出来的天花病毒,那已经是标本了!这怎么可能是病毒,短期内让人类身体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她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严重景和狄明烽都并未打断她,只是任由郑依依发泄情绪。
两秒之后,郑依依用手捂着眼睛仰靠在了车座靠背上,发出一声撞击带来的闷响。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像是电影中那样,有机构因为不明原因制造病毒,”她顿了一下,才接着朝下说,“除了某些国家支持的实验室,深红是,目前最有条件的公司。
它的实验室遍布全球,市面上所有高精尖设备它都能得到,甚至有一部分就是深红研发制造的。
同时,因为足够高薪待遇优越,它几乎能挖到任何需要的人才。”
“……但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没有道理啊!又不是一群疯子,怎么会想到对付人类?!”
通过电波,郑依依惶恐的声音在29层宽敞的平台上荡。
严重景并未答话。
怀疑的种子从一开始就有。
温瑾言表现得太冷静了,即使深红从半年前就开始接触异化的人类,他也不该像是之前那样。
生物公司特别是像深红这样的生物公司,永远会面临各种各样的检查报道。媒体就像是苍蝇一样,只要嗅到一点血腥味,马上就能蜂拥而至。
作为目前的负责人,温瑾言根本不该这么轻易地将病毒的消息告诉他和郁斯。就仿佛他丝毫不在意严重景和郁斯会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一样。
又不是药物造成过敏,这是实实在在的异化,温瑾言凭什么有这种自信?
所有细节都透着不对劲。
严重景站在原地,将自己代入到温瑾言的角色上去。他不太擅长和别人打交道,许多在理工科被数据和实验填满脑子的高级研究人员都有这个缺陷。
代入到他们的立场上,在用别人的视角分析某件事情。
这是严重景给自己找到的捷径。
片刻之后,青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两种可能。
第一,就像是某部著名电影一样,温瑾言清楚地知道,在未来极短的时间里,这种特殊病毒会快速蔓延至全球。
他和郁斯就算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也不会有人有机会对深红做出任何实质的影响。
第二:
他和郁斯根本不可能把消息透露出去。
不是说现在,他们已经身处深红的公司之中,温瑾言因为有这栋大楼的封闭权利,所以不担心他们逃出去。
而是说,从温瑾言在自己的宿舍之下,向郁斯解释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确信自己和郁斯根本不可能把消息透露出去。
……为什么?
严重景闭上眼睛,向后靠在冰冷的玻璃上,下颌抬起,线条优美锋利。
“你知道深红的资料库在哪吗?或者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们的实验数据?”
郑依依的声音都透着绝望慌乱,“这怎么可能知道?实验数据是只有负责本项目的主管或者高级研究人员才有资格查看的,需要专门的身份磁卡……”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身边的狄明烽一把拿走。
“深红的生物实验室不在b市中心的那栋楼里,在郊外。但温瑾言的办公室应该有备份,他手上会有一张材质接近金属,但敲击在瓷砖上声音类似玉的磁卡。”
“那东西的权限和高级研究人员等同。你不知道密码,没有办法调取相关实验数据,但至少可以查看他们这段时间做的实验项目。”
狄明烽单手握住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捏着手机。
大学生开车的次数应该并不太多,但他的姿势却极为熟练,甚至还有心神避开公路上突然闯出的异化人。
以至于郑依依都怀疑他们不是才遭遇这些,而是已经习惯了至少数月。
车厢在狄明烽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恢复安静,只能听见他和郑依依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严重景似乎在斟酌什么。
但狄明烽已经很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句话?”
狄少爷从小金尊玉贵,父母也不带管一个的,要不是家里面长辈做派端正,估计得多一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
他可以冷静分析局面,但如果严重景要给他摆脸色的话,狄明烽不可能接着。
……特别是对方还是郁斯现任男朋友的情况下。
狄少爷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狄明烽是吧?”那边严重景极慢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
可以称为奢侈品的越野车在夜色中划过一道转弯,狄明烽线条锋锐的唇线抿成一条,继而舒展开。
“大概是因为我的狄,和永盛集团的创始人是同一个字。就是那个投资了好几个奢侈品的跨国公司,你应该在热搜上看到过。
不过我们家主要的业务还是互联网高科技领域,深红的股份,温家掌握百分之六十四点七九,我们家控股百分之二十五多一点,剩下的属于其他股东。”
“公司每年的经营情况,巨大决策我们家都参与其中,知道具体管理情况并不奇怪,”
郑依依:……
她突然意识到,身边这个人好像是那种古早偶像剧里才有的顶级富n代,朋友是各国公主王子,家里有岛有矿有石油的那种。
即使情况有一点点的不合适,但莫名的,郑依依就有种看着大孔雀带竞争对手面前开屏的错乱感。
狄少爷似乎只说最后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所有事情,非要加上前面的,也不知道是何用心。
严重景似乎并不在意地朝前走了两步,“我知道了,保持联系。”
倒不是被某位少爷的炫耀行为气着,只是他有种预感,面前的金属门马上就要打开了。
这种仿佛和某些生物连接在一起的诡异感觉从踏进深红时就开始了,非常不舒服,仿佛又什么软体动物覆盖上了他的神经并在上面缓慢爬行一样。
但无法摆脱,无法抓挠,冰冷地潜入他的大脑深处,再缓慢侵占……
严重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说不出的烦躁,朝金属门那里看去。
随着一声几乎不可查的碰撞声,金属门缓缓朝两边拉开。雪白的灯光下,郁斯小腿上用纱布缠了好几道,看起来就可怜到不行。
可能是因为里面空调开得太足,温瑾言还在他的肩上披了一件深色的风衣。郁斯本来就白,刚才哭过,眼睫垂着微微颤抖,仿佛被雨打过的白蔷薇一样。
“……去不要碰水,等明天早上再看情况。”
温瑾言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异常,他就像是任何医院都会有的医生那样嘱咐郁斯不要让伤口异化。
上一篇:嫁给渣攻叔叔后我暴富了
下一篇:当沙雕攻穿进火葬场文学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