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接回自家的话题:“院子里的菜,尽管来拔,千万不要客气。客气就是浪费知道吧?”
王三强想了想:“知道了,哥。你们住县衙我给你们送菜吧,就不用花铜板去买别人的了。”
楚霄云想了想:“等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做饭的地儿再说吧。”
王三强点点头。
楚霄云又嘱咐道:“我破案肯定无意中也得罪不少人,你来的时候还是早一点,不要太晚留在家里。”
王三强没想到楚霄云还想到这些,心里特别感动:“哥,我知道了。”
吃过饭,楚霄云带着王三强把家里除了卧房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家中物什存放的地方一一介绍,直到王三强门清。
王三强想了想道:“哥,你衙门经常有事,现在也有了稳定的收入,咋干脆不卖了这里,去县衙买个房得了。”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有歧义,赶忙补充道:“我没有不想帮你看家的意思。”
楚霄云笑笑:“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但这院子吧,我有感情,现在能成这样都是自己一点点修缮的,都是心血啊。”
楚霄云没说谎,这个院子是他穿过来时茫然惊慌中唯一的依靠。生死之事就不说了,原主给他留的这个院子,说到底还是原主的家。
一方面楚霄云觉得自己没有那份自得可以去随意处置。如果把这院子转卖出去,那院子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痕迹又少了一笔。
另一方面这院子不仅给刚穿过来时的他一份在异世的安全感,还处处藏着自己与苏文相处的点点滴滴。是他和苏文一点点的把一个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月亮的小破屋修缮到如今焕然一新的样子。只要想到这些,楚霄云就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卖掉这里。
这个院子处处都是自己的心血和与苏文的回忆。
诸事完毕,王三强演示了一遍楚霄云教他的武功。
看到王三强展示出来的武功,楚霄云放心了许多。王三强要在纸坊上工,等下工回来,天色就不早了,再来给自己照顾家里,肯定是早不了的。如今王三强有了功夫傍身,楚霄云自然安心了不少。
对王三强的学习成果楚霄云是很满意,想不到王三强在学武上也有那么点天赋。随即又教了他几招,让他每天勤快点练。等这几招练会了,再教他新的招式。
王三强回去后,楚霄云和苏文又忙活了半宿。把一应衣食住行需要的东西都打点妥当,只等明日能随手搬上马车才休息。
“文文,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夜晚吹灭烛光后,楚霄云对苏文道。
苏文窝在楚霄云怀里,小幅度的晃晃头:“爹娘去世后,和你在一起时的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间。我觉得现在每一天都过得特别有意义,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楚霄云笑了笑,揉着苏文软顺的长发:“等我在衙门多干几年,攒点钱了。然后就在周围买几亩地,每天守着你和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嗯,咱们要多生几个孩子,这样热闹。到时候把厢房收拾出来,再在旁边的地上起两间厢房,就不怕挤了。”
苏文想象着霞光下孩子们满院奔跑,自己做着手工,楚霄云在地里劳作的景象,那简直是他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景象了。
苏文的嘴角自然微微咧开,应和道:“好啊。到时候,就在地里多种些花,各种各样的花。我就可以去研制各种不同配料的胭脂水粉香料。”
“嗯。到时候我一定给你种得满院子都是鲜花,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想做什么样的胭脂香料都有…….”
第120章 误食案(16)
第二一早,楚霄云就拉着满满一车的生活用品,带着苏文回了县衙。韦京翰得知他这么拼, 感慨之余给他们解决了一间厨房。
晚上县衙膳堂不开火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解决好生计问题,楚霄云就又能全身心投入案子的侦查中。
这个案子如今卡在俞鹤这里, 楚霄云理理思路, 先能做的就是去大牢中看望俞鹤, 确定公堂上不会涉及的细节。
“为什么不告诉我?”楚霄云盘腿坐在牢房的稻草上问面对面的俞鹤,“不是说老百姓有了事情就要报官, 为什么咱们自己衙门的人反而不这么做。”
“不想连累你。因为这之前,我也不确定十七年前父亲究竟有没有验错。”俞鹤沉默了片刻道,“父亲一生正直, 他的愿望就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能力为冤死之人说出真相。十七年前的误食案是他心中过不去的坎, 从那之后,他对自己要求更加严苛,严苛到是个人看到都会感慨, 亲人回顾起来都不敢想的程度。”
“你知道吗, 为了精进技术,不在死亡案件出现是出一点点状况,精准的验出死者的死因。我爹爹记录出尸身在所有环境下,不同时间里的腐变的变化过程。为了这分数据,我爹爹在三伏天, 守在没有任何防暑降温的屋子里, 查验那些没人认领的死囚尸身的腐变程度。三伏天气,没有任何防暑降温措施的停尸房,爹爹打交道的对象就是那些浑身长满蛆虫的尸身,那是何等的恶臭。为了顾及家人, 一连数月不回家,怕把一身的晦气传给我们。”
“而在冰寒地冻的三九天,他却经常蹲在野外,在寒风凛凛之中,验证那些被抛尸荒野的无名尸身。一呆就是十天半月,冰霜经常冻僵了他的毛发,腿也在天寒地冻中被冻伤。如今每到阴雨天气,就腿疼难耐。”
“爹爹之所以从事仵作,就是因为少年时亲眼目睹一个邻居枉死却没人能验出死因,他的妻儿活不下去齐齐投水自尽的悲剧。才立志将来要成为一个仵作,为死去的人主持公道,让律令还他们一份公正。那个死者的其中一个孩子,是我爹爹童年的好友。我爹爹为了仵作这分职业付出了这么多,我不想他最看重的东西,被毁坏;我不愿他一生的坚守被玷污。这是我的私心。”
“我以前一直都跟你说,我不在云岭县任职,却跑到和静县来,是被我爹爹逼迫,要我子承父业,我不愿意,才离家出逃。其实事情的真相恰恰相反。我从小就被父亲坚韧的毅力,高尚的品质所感动。我一心想要继承父亲的职业,长大后做一个像他那样,能为死者主持公道的人。”
“但父亲心伤于十七年那桩误食案,后面十七年的生活都活在赎罪中,他坚决不允许我步他的后尘,成为一名害人坠崖的仵作。他的仵作经验都不教我,还处处避着我,有一次发现我偷学,他对我不听话感到伤心,狠狠地打了我一顿。”
“我不明白父亲的苦衷,大声的责问他。也就是那次,父亲才向我吐露心中的那道被他隐藏起来的疤痕。我眀了父亲的苦心,从那以后,我就对父亲说,我再也不喜欢做仵作了,再也不学验尸了。但受到父亲那么些年的熏陶,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我只是把喜欢从明面,转到了心底。不敢再找爹爹请教,也不敢再让爹爹知道我内心还喜欢。我只能私下偷偷去学,还得防着父亲知道。这样的学习效果,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父亲却不知道我的想法,他相信了我的话,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我却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悲伤。如果不是那桩误食案,想必爹爹是非常高兴他有了一个能继承他衣钵的儿子。但是,因为那件事,他却宁可让自己毕生的造诣后继无人。”
“我少年时经常跟着父亲跑衙门,也认识了一些县衙的捕快。他们见我活泼可爱,逗我时经常教我些拳脚功夫,我想捕快这一行也能经常跟爹爹的行当打交道,在那些捕快们教我的时候就努力的学习。不仅如此,还经常去他们早操时候偷看。”
“等我长大后,拳脚功夫也学有所成,云岭县捕房几次招纳,我都没有去应招,大家都很奇怪。特别是那些看着我长大的捕快们,每次见到我都问我为什么不去云岭县衙应招。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我心中也有一个心病,那就是除去爹爹的心病。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来和静县。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前来和静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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