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行“砰”地一声放下茶杯。
派人杀了他太子父亲的,正是他皇帝祖父!
多么讽刺的真相!
顾川行眼底汇聚了万里乌云,面无表情地抬眸和师兄对视。
“…………”
顾封一时失声,不知道说什么。
桌边两人陷入无声。
“川行……”顾封小心翼翼地唤道。
顾川行垂眸,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没事。抱歉,刚刚失态了”
“这种时候说这个做什么。”顾封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难道他还会因此责怪他吗?
太见外了!
顾川行却是低头笑了一下:“我还以为师兄你会夹在中间纠结呢。”
“我纠结什么?”顾封把剑拍在桌上,“你们两个要是打起来,那我就把你们都打晕!反正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这就是大师兄的自信!
顾川行:……白感动了。
这个二愣子师兄!
“我们有什么好打的?”顾川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是上一辈的事情,而且,我爹和他爹都去世了,我们两个孤儿不抱头痛哭就不错了,打什么?!”
他还不至于迁怒到林歌身上。
他们两个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所以,你这次找我也不全是为了让师尊救人,对吧?”顾封现在也回过味来了。
顾川行转过头,看着对面陈墨的声音,笑着回道:“主要当然是为了师尊,这局棋,最重要一步的就是师尊的解药,我们这些人都可有可无。”
“他想拉我们陪葬?呵!想得美!”
儒雅的青年恣意而笑:“我非要让他亲眼看着,这个世界,只有他会死亡,而其他人都好好地活着!”
“……”顾封默默喝茶,看着他发泄。
等他平静下来后。
问道:“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得来的?天机阁那边好像也不清楚这些事情吧?”
“我说的啊!”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门帘一掀。
师兄弟里最恣意妄为的那个人来了。
“苏悔?”顾封怔愣了一下。
苏悔随意地把顾川行往长凳里挤了一下,一屁股在他原来的位置坐下:“哎哎哎,我给你们贡献了那么绝密的一个消息,你们不会连杯茶都不给我倒吧?!”
顾川行和顾封两人无语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他。
“滚!”
苏悔瞬间搭拢着眼皮:“喂!过分了啊!我这个消息难道不比天机阁的值钱?算了!你们靠不住,还是我自己来吧!”
“诶?!你小子给我先等一下!”顾封仗着武力高,当即按住他准备倒茶的手。
“你先给我说明白了!你为什么会知道他们是皇帝的人!”
苏悔朝天翻了个白眼:“不是吧,大师兄!你看起来平时也没那么傻啊?还能怎么知道?那是我爹啊!”
“哎~说起来,我前几天就逛过这里了,我怎么不知道师尊什么时候买下了这里的宅子?”苏悔十分好奇地看着对面的宅院。
顾川行也转头看过去,回道:“我也不……”
“嘭!”
顾封突然猛拍桌子。
把苏悔和顾川行两人都吓了一跳,转头看他:“???”
顾封瞳孔浮动,手指微颤地指着面前的这两人:“那你们俩岂不是……”
苏悔故作伤心地抿唇,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大师兄,你该不会要我为我爹赎罪吧?我当时都还没出生啊!”
他是遗腹子啊!
顾封手指一顿:“确实,你的年龄也对不上,遗腹子才正常……等一下!不对!”
“既然你是遗腹子,那你是怎么知道你爹是谁的?!谁告诉你的?”
苏悔扶额,摇头叹气,一脸“大师兄没救了,医仙也救不了”的表情。
“你觉得还能是谁?”
顾川行端着茶,在旁边轻笑:“大师兄,你不会到现在都没察觉到某个链接我们几个人的关键人物吗?”
顾封不由沉思:“关键人物?知道苏悔的身份、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他们是皇帝的人、还顺利活到现在的……”
“啊?!”
他骤然抬头,僵硬地转头,透过竹帘的缝隙,看向对面空旷的院子。
瞳孔地震。
“不会是!!!”
苏悔听他半天没说出来,忍不住抢了他的话:“对,就是师尊!大师兄啊,不是我说,你反应真的很慢哎!难怪之前江湖上都说你是天生的剑客!”
就这情商,也只能做剑客了。
要是做政客,怕不是底裤都被掏空了!
“哦?”顾封冷笑着把手按在长剑上,向前倾着身,盯着他。
“……你小子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想挨揍的意思吗?
“嘿嘿嘿嘿嘿!”苏悔顿时从心,谄媚笑了两声,赶紧奉了杯茶递过去,希望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这篇翻过去。
顾封接过苏悔倒的茶,猛灌了一口。
冷静过后,他道:“也就是说,其实师尊什么都知道?”
顾川行摸着茶杯杯沿,面色如常。
“凡人又怎么知道仙人是如何想的呢?”
“医仙、医仙,这个名号喊了那么久,但直到如今,我们才明白其中三昧。”
苏悔在一旁拼命点头。
“可不是!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因为名字是父母起的,只代表他们对孩子美好的祝福,而外号是同行起的,代表着人们的认可和尊重,所以,外号才是一个人的标志!”
顾封眉毛一挑,你们之前可都不是这么说的啊!
他扫了苏悔一眼:“是吗?但你这名字听起来,可不像是美好的祝福啊!”
苏悔梗着脖子:“怎么不是!苏悔苏悔,意思就是我爹他后悔了呗!肯定是希望我以他为鉴,日后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多美好的祝福啊!”
“但你的名字是师尊起的啊。”顾封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提醒道。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苏悔洋洋得意,“我爹临终前把我托付给师尊时,特地给我取了名字,要是师尊取名,那我现在肯定姓顾,不是吗?”
顾川行笑了一下:“我被师尊收养的时候虽然小,但家里早就起了名字,只是改了一下姓氏罢了。”
毕竟,和皇族一个姓还是太显眼了。
顾封摊手:“你们别看我啊,我跟着师尊的时候都十几岁了,没给师尊取名字的机会。”
“鱼儿也不是,他本来小名就叫鱼儿。”
好家伙!
转了一圈才发现,他们几个的名字,没一个是师尊取的。
顾封的视线在苏悔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我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师尊会收留你们两个?”
一个是太子的子嗣,一个是刺杀了太子的刺客的遗腹子。
这要是其中有一个人的脑子没转过来,不是妥妥的自相残杀吗?
“我本来也不理解的,不过。”苏悔看了眼楼下几乎没人的萧瑟街道。
“在和师尊聊过后,有点明白了。”
“我那可怜的爹一心在暗中维护安朝秩序,觉得只要能让天下太平,百姓过得好,哪怕无人知晓,也死而无憾。但当他发现自己那次刺杀的目标是太子后,他迷茫了。”
旁边的顾川行和顾封都安静地听着。
“当年的太子有多优秀,你们大概也都听闻过,齐王、魏王、燕王,现在光辉正盛的三王,在当年的太子面前,就好似妄想与日月争辉的萤火一般微弱无名!”
“我爹也不是傻的,他知道太子不该死,但服从皇帝的命令已经是他的习惯了,所以,他最终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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