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赌局。
大不了只是再死一次。
他想,说不定自己死后,再一睁眼,就会回到家乡的生命泉水里呢。
至于他不是人类的事情,在这种关头反而变得不甚重要。
从前不敢暴露,是害怕被人类当作异种排斥。现在,不一定有机会再见到在意的人,暴露身份也就没什么大关系。
要是等逢何考完试出来,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不是人类而少伤一点心。
小少年这样安慰自己。
但与此同时,内心另一个声音却在说:等他来,他会来的,他会发现你留下的尾巴毛的。
他会来吗?
立秋不知道,也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逢何来救他。
他不想死,但也不希望因为自己,导致逢何放弃考核甚至暴露他是患者的事情。
逢何和他不一样。
这里不是他的家,即使他一直努力并希望可以融入他们,但就算无法做到,也没有太大损失,不过是重新回到几个月前的状态。
但对逢何来说,万一他是患者的事情暴露了,那他这么多年的事业和目标,都会毁于一旦。
嗯,这样一想,还是不要来比较好。
小少年的耳尖已经完全垂下。
赌一把,要是能够活下来,那就奖励自己在身份暴露之前多买一些甜品好了,把以后的份一口气全吃掉!
银白色的机械手臂激动地挥舞着向他抓来,打断了立秋的思路。
“别碰我,”少年冷漠地说道:“否则我就让他夺走你最后的权限,把这里炸掉。”
机械手臂顿在半空。
少年向着虚空中问道:“你可以的吧?”
房间的灯亮了一瞬,以作回应。
机器中的声音嗤笑一声:“但你要是什么都不让我干,我留着你又有什么用?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只取你……”
房门外,巨大的轰击声盖过了牧羊人的声音。
“轰!”
霎时间,少年双眼亮如星火。
牧羊人的反应速度很快,密密麻麻的暗紫色光芒瞬间布满整个房间的墙壁。强力的电流从禁锢着立秋四肢的镣铐上流过,电光闪烁!
但实验床板上,已经空无一人!
“开门!”
墙壁上的暗紫色光芒重新熄灭,房门大开。
地上,墙壁上,头顶上,身边。热量瞬间升高,裹挟着巨大的能量蓄势待发!
白影如箭一般,直直地冲出实验室,绕过一道道阻碍,冲进来人的怀里。
男人接住小少年,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直接带着他往地上一扑。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全场。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看!新封面!我觉得封面可以毕业了!\( ̄︶ ̄*\))
第60章
嗡嗡嗡——
耳鸣。
地也在震。
爆炸声连环响起,每一声轰炸都会接续点燃下一发。猛烈的音波一下下地冲击耳膜,霸占整个听觉,又顺着骨头传导入侵占领了视觉与触觉。
巨大的轰响声昭示着外界的地动山摇,牧羊人的比喻没错,整座基地在这种规模的爆炸下,怕是只能剩下残渣碎片。
眼前一抹漆黑,温暖有力的臂膀紧紧地将他圈在身下。
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炸成碎片。恍惚之中,外界的声响终于渐渐平息。
鸣叫声逐渐减弱,恍惚的意识逐步回归。
温热的液体滴在他脸上。
一滴。
两滴。
少年怔怔地伸手触碰脸颊,诱人香味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后知后觉地传入鼻中,他猛地瞪大眼睛,巨大的恐慌感席卷心头。
“你……”
柔软的触感堵住了他的嘴,冰凉而柔软的舌尖从他唇齿间挤过,极其克制地小小吮吸一口,很快分开。
“我来晚了,对不起。”男人保持着将他护在身下的姿势,低低喘着气,血腥味扑鼻而来。
男人艰难而缓慢地将身体撑开了些,有光亮打入两人的间隙。
鲜血一滴又一滴地打在立秋的脸上。
视野之中,男人的身体微颤,他的眼瞳灰白一片,发病程度与山城那次被药剂刺激的程度不相伯仲,几乎要用上所有意志力才能堪堪维持住一丝理智。
这一丝理智被男人全数化作温柔,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抹去少年脸上沾染的血迹,轻声说:“别怕,我来接你了。”
余光中,整间基地都被炸成残渣碎片,远处的视线与血红天空相接壤,没有尽头。
目光所至,无一处完好。
只有他一人没有受到这场爆炸的伤害。
立秋的视线停驻在逢何身上。
褐色大衣只剩下两段半截袖子,其余部分都在爆炸中化作灰烬。
鲜血从背部沿着肌肤染红胸膛。
小心翼翼地扶住男人双肩,立秋觉得这比他自己受伤还要难受许多,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得难以呼吸。
“嗯,不怕。”他低低地应道。
他想帮逢何处理掉狂暴的混乱情绪。
“吃一小口就行,能力暂时还需要维持着,”逢何像是感觉不到背后的疼痛一样,艰难地抬起手,刮掉他眼角掉出来的晶莹泪珠,声音有些虚弱地轻笑一声:“说好不怕的,眼睛怎么就红了?”
“……你还笑。”
他小心地扶着逢何站起身,将对方的重量搭在自己身上。
“飞艇上有药和绷带吗?”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嗯,上面有个急救箱。”
立秋点点头,没有说话。
逢何乘坐过来的应急飞艇空间很小,只能勉强容纳下两个人。
他将逢何小心地放在地上,面朝下趴着,背部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从急救箱中找出药物与绷带,立秋动作十分轻柔,一点点把药涂抹到逢何的背上。涂完药后,又将绷带缠绕全身。
直到处理完伤口,逢何才让他将自己身上的混乱情绪清理掉,从发病状态恢复正常,面色一下苍白许多。
“你这手法比第一次好多了。”逢何趴在榻上,扭头望着小少年笑道。
立秋抱着腿坐在角落,神情黯然。
这是在逢何身上练出来的。
他一点都不想要有这种手法。
他承认,在见到逢何前来救他时,那一瞬间的心情仿佛挂满彩虹。
但紧接着,无尽的后怕、担忧与心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感。
一瞬之间,他仿佛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理解了逢何曾经无数次想要向他解释与描述的那种感情。
但这种明悟只能让他更加难受。
“过来,”逢何突然向他招了招手,“坐近点。”
立秋沉默地挪了挪位置,坐到逢何身边,情绪依旧十分低落。
这个高度对于只能趴着的逢何来说有些高,他扯了扯立秋的衣角,说:“来,躺我身边。”
立秋默了默,听话地侧躺在地,把手垫在脑袋下面,对着逢何。
飞船狭小,两人的距离很近,血腥味透过绷带,在立秋鼻尖萦绕不断。
男人伸手握上他的脖颈,颈环在他脖子上勒出一条红印,附近还有一处极其明显的红色针扎口,这是刚才牧羊人操纵机械手臂,给他注射测试药物时留下的疤痕。对方可不会有多么温柔的动作,针管进出都极为直接粗暴。
“他都对你做了什么?”逢何问。
他的语气起伏并不大,立秋却听出了平静话语之下藏着的极大愤怒。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逢何与他说话时,一直都会有意识地保持声音柔和,将所有负面情绪藏在这股柔和的声音之下,不会将这些情绪直接带到与他的交流之中。
这个发现让立秋的心情更加失落。
这么明显的事情,他怎么现在才发现呢。
“我没事。”小少年低低地应道。
上一篇:耿直法医撞上戏精皇子
下一篇:为什么这种A也能有O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