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是厍言的私人住处,能够在那里出入的,客人的概率很小,那么就剩下一个,这名躲藏中的向导和厍言认识,极有可能关系匪浅。
这个叫许从一的青年,厍钧开始是没有怀疑到他头上的,对方向他表示出来的,没有什么异常。
就是在吃饭时,厍钧偶然注意到许从一右手食指上绑了张创口贴,可以说是一瞬间,厍钧忆起白天那会追赶的那辆汽车,等他赶过去,拦下汽车时,没在里面找到向导,在车尾处看到一抹醒目的猩红。
向导弄伤了自己,然后将血抹在汽车上,血液散发出来的浓烈气息,有效地引开了追踪的他。
不得不承认,向导挺聪明,能够从他的追捕中逃脱。
只是到现在,就可以结束了。
厍钧抬手,一把抓着了许从一右手。
许从一下意识挣脱,男人手指捏得他腕骨发痛。
拉过许从一手到眼前,将他缠在食指上的创口贴给解开,上面一个小小的猩红伤口,倒是没有再流血,但痕迹异常新鲜,显然是不久前才弄出来的。
厍钧低下头,凑近前,鼻翼阖动,一种清暖的气息窜进口鼻,带着能安抚人心的特殊力量。
“你不该在这里。”厍钧猛地一抬头,淡漠的眸光瞬间凌冽,激地许从一瞳眸猛颤。
他脸色唰的一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开开合合间,却是没吱出一个字。
“你该到塔里去,那里才是你的归属地。”厍钧视线犀利的仿若能直接穿透许从一身体,让被他制住脉门的人心口顿时揪得发痛。
许从一面孔中影影绰绰地胆颤。
他竭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弱:“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厍钧嘴角牵起了一个极为细小的弧度,从胸腔里发出一道深沉的笑声,原本就相貌俊美异常,这样一笑,似万物苏醒,也似坚冰融化般,然而唯一见到这一幕的人,却没有任何心情来欣赏,一颗心陡然坠落到冰窟中,手脚都愈发僵直发冷。
“听不懂吗?没关系,只要听话,跟我走就行了。”厍钧箍着许从一手,将他往楼梯下拽。许从一一脚跨了两个台阶,身体不受控地就向前面扑,扑向男人怀中。
他匆忙抬手,抓住厍钧肩膀,稳下脚。然后猛地抽开手,像是被什么东西蛰到一般。
这番惊弓之鸟的举动倒是意外地让厍钧心情好了不少,看见这人面上的冷静被慌乱取代,就像是亲手将一个花瓶给打碎,碎片砸落地上的声音,竟是出乎寻常的令人觉得悦耳。
“放手,我不会跟你走的。”许从一拧着眉压低了声音道。
厍钧当然没放手,反而一步走上去,满意地看到青年骇地直往后面退,但他一只手被缚,身后还是斜向上的楼梯,根本无路可退。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厍钧没有明确说许从一是什么身份,彼此心知肚明,不需要挑开来。
“呵,我承认了又怎么样?你未必有那个能力,能抓我走。”许从一眼一狠,同男人对峙上。
周围空气瞬间凝固起来,世界都仿佛跟着往后倒退,无数的海浪咆哮翻滚上来,将他们两人包裹在其中,浪花撞击拍打的声音近在咫尺。厍钧眼里霍然一亮,燃烧起一簇烈火。
这个青年是个s级的向导,只有s级的向导,才有这个能力,将两人都瞬间拽入进他创造出来虚拟图景中,然后再对他人实行精神干预。
但是很遗憾,青年好像太小看他了。
厍钧一臂摁住许从一肩膀,将他掼向墙壁,嗙一声闷响,后背撞上坚实冷硬的墙壁,整个脊柱受到冲击,好似随时要断裂般。
许从一眉宇立刻紧紧蹙到了一块,他咬着下嘴唇,将痛吟呑进喉咙。
海啸戛然而止,只剩下些许波荡的涟漪。慢慢恢复平静。
“就这么点能耐?太不行了。”厍钧逗弄一只小猫般,贴着许从一耳边吐露着戏谑的话,引得许从一愤怒地瞪向他。
“你会后悔的。”许从一咬着后牙槽狠狠道,是这人要来挑衅他,不能怪他。
精神触丝唰地探出来,疯狂涌向哨兵,哨兵似毫无察觉,垂着眼帘,眼里闪烁着狩猎狡黠的光,低视着面前像是无法反抗的向导。
“后悔?我的词典里没有这两个字。”哨兵狂妄自大地道。
“很快就会有了。”
向导勾唇给了一个嘲弄的笑,操控着精神触丝,快速往哨兵脑袋里钻。
二楼上厍言在厨房里洗完,对于楼下的状况一无所知,正满心欢喜今天能够遇到厍钧,全然不知道,因为她的一句邀请的话语,而让自己男友当下处于危险的境地。且若是厍钧得手,厍言她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再见到身为向导的许从一了。
精神屏障受到一种无形力量的攻击,这种攻击悄然无声,厍钧一时间没有察觉到。他将摁在墙上的人给拉下来,举臂一个手刀就准备往向导后颈上砸。
忽然,面前向导的脸一变,竟然无端就变得妖娆起来,他眼睛直视着哨兵,发亮的眸子,比夜穹上的启明星还要璀璨两分,嘴唇染了血,裹了蜜,哨兵有那么一瞬间就被蛊惑住了。握着人腕骨的手松了一点。
“现在离开,还得及,你不会想知道惹怒我的结果。”许从一淡笑着,笑容只停留在唇边。
哨兵眼睛好似黏在向导脸上,他感知到了空气再次凝固,但这次,凝固中还带着浓郁的热涌,热涌奔腾进他的身体,朝着一个特殊的地方汇集,一路风驰电掣,烧灼着每块骨骼都随之而战栗苏爽。
就在这个瞬间,哨兵忽然就意识到,之前都是听别人提起,但自己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相容性。这个已经决定好送到塔里去的向导,竟然和他有着极高的相容性。他一度以为,不会存在这样一个人,不会有这样的向导存在,可以撼动他的精神屏障。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哨兵知道,得重新审视和评估面前的向导。
下砸的手臂,被什么东西牵扯着,似乎无法在落下一分。这名向导的精神触丝嵌进到了他的精神屏障里,正在用精神力试图压制他,成效颇为明显。
厍钧手臂依旧停滞在半空中,他尖锐目光望进到许从一眼眸深处,笑意从眸中倏然潮退,换上的是狂烈的战意。这股战意乍然释放出来,直接扑向和他身体距离极近的向导。
“后果,什么后果,被你的共鸣炸弹炸成废物?小可爱,你太天真了,我可不是那些蠢货,会由着你……”话音猛然一顿,厍钧手臂挣脱开无形的力量束缚,径直朝下,抓住许从一肩膀,咔哒一声。
“肆无忌惮。”厍钧将话补全。
肩膀钝痛,整条右臂被生生卸掉了。痛感从骨骼交连的地方开始往许从一全身蔓延,他额头冷汗直冒,一滴滑落下去,跌倒下颚上,顺着线条流畅的额骨落在衣襟里,晕出一个浅浅的水痕。
唔!闷吟了一声,精神触丝受到影响,波动的频率越来越偏离哨兵的精神频率。
许从一眼眶发红,被厍钧忽然脱口的话,给惊了一瞬。
瞳眸晃动闪烁的厉害,许从一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语气惊疑:“你知道……昨天晚上……”
“对,你做得不够干净。”厍钧手掌拍了拍许从一绷紧的面颊,触手的肌肤异常滑腻,隐约中更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吸引力,属于向导独有的信息素开始往外散开,味道春天刚冒出头来的翠绿嫩叶,也似荡过麦田的微风,诱得人想要做点什么。
“不只昨天,包括今天白天,你勾引那个失控的哨兵,我后面找过你,不过你很棒,竟然躲了过去。真是厉害。”厍钧赞扬着许从一。
这个赞扬许从一宁愿不要,精神触丝安静了下来,正在极力靠向哨兵的精神频率。
哨兵已经知道许从一攻击人的手段,但他还没有失控,能够控制自己行为。他眯了眯眼,捕捉到一点信息,这个向导恐怕以为过于专注想从他这里逃离,所以没能发现,他们两的相容性有多高。
高到他的身体,有着結合热的迹象。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哨兵不是纵欲者,甚至可以说相当禁欲。踏过尸山,走过血海,看到过无数人生命陨落,也亲手毁灭过很多人。对于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他没有太多的感情。至于生养的父母,在他们因意外事故死亡时,他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成为忧伤悲哀的情绪。作为一名哨兵,黑暗哨兵,他的所有情感都在血雨腥风中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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