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炮灰男配藕断丝连(52)
这十三天对于任何一个经历过的人来说都是痛苦黑暗的回忆,城里的百姓将自己的粮食全部捐给了将士们,自己挖野菜,吃泥土过活。穆泽苍含泪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粮食,它不仅仅是裹腹的东西,更是一种责任,一份使命。
然而粮食很快吃完,将士们跟百姓一样开始吃野菜,野菜挖完了吃草,草拔光了就吃泥土,吃墙皮,所以能吃的东西都被他们咽下了肚子,和着血和泪。
但这一段记忆又令他们骄傲,他们在经历了饥饿与苦难后,从困境中淬炼出了一种坚韧不拔的意志,这使得后来的穆家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穆泽苍一战成名,守城有功,先皇下诏让他继承父辈爵位,以少年之名封骠骑将军。
那一年,穆泽苍十八岁,他踏着父兄的尸骨,迎来了胜利的曙光,让穆家获得了无上的荣光。
但他没有了亲人。
人世间繁华碌碌,灯火辉煌,却再也没了留给他的那一盏灯。
摄政王许玄明抓住了狮子疗伤的那个机会,一步步靠近,让穆泽苍渐渐陷进了他的温柔里。
许玄明这人没有道德,不分是非,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本来就男女不忌,玩弄起穆泽苍的感情来更是毫无顾忌。在身份地位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明显处于下位的穆泽苍承受了不少的抨击辱骂,被言官一本一本地参他,说他是自甘下贱,轻浮放荡,辱没穆家脸面,不堪大用,让原身撤去其职。
这些流言蜚语许玄明都知道,却装作不知,还暗地里加了一把火,让流言甚嚣尘上。他的算盘可是打得噼啪响。原身少年登基,先皇不放心他,特意嘱托自己的胞弟许玄明和太师、太傅三人辅助他治理江山,待到原身成年了有了能力再放手。
坏就坏在这里,先皇聪明了一辈子,却在这里栽了跟头。他没想到几十年来跟他兄友弟恭的许玄明竟暗藏狼子野心,觊觎他的龙椅多年。
所以直到现在,原身早已成年却仍旧是一个傀儡。生活受到监视,刚成年的那几年连出恭都有人监视着。原身本也有一番抱负,可是渐渐的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一次次在跟皇叔的对抗中败落,失去了无数忠仆跟忠臣,他不会反抗了,转而投入了温柔乡。
可是就连女人也只是一个虚假的安慰。原身小时候被贴身宫女猥亵过,落下了童年阴影,他碰不得成年女性的身体,一碰就会上吐下泻,前朝后宫都知道这件事,本来支持他的大臣在看到原身治疗无望的时候现实的转投许玄明。
毕竟在重视香火传承的古代,碰不得女子就是生不出孩子,比不举还要惹人笑话。没有后代皇帝的荫庇,他们大臣的后来就等于没有保障。
先皇是嫡长子,继承皇位本就是板上钉钉,即便是这样也削弱不了许玄明的欲望。昌高祖,也就是原身的爷爷,开国皇帝,早就看出了许玄明的野心,明里暗里打压过他,父皇的不喜更是激起了许玄明的不甘,但他从此之后更会伪装,让外人看不出破绽。
昌高祖在驾崩前曾提点过先皇,许玄明不能重用,可是许玄明这人惯来会装,又是先皇唯一的胞弟,总是卸下了几分防备,但谨记父皇嘱托的先皇仍旧一辈子没有重用许玄明,没想到最后老来糊涂,将江山未来交给了这个毫无底线的人,送葬了北昌国的未来。
穆泽苍说白了就是许玄明的一颗棋子,朝中文官大部分已经归属摄政王许玄明,剩下的也多是中立,不足为惧,但武将那边许玄明一直没打进去。于是他在穆泽苍悲伤痛苦于痛失亲人一步步设下温柔陷进,让穆泽苍踏了进去。
本来也就是利用完随手扔的垃圾,许玄明根本不太在意穆泽苍的名声和生死,但让他大怒的是穆泽苍此人是真的忠贞不二,誓死追随龙椅上的那位。碰巧此时蒙古那边勾搭上了许玄明,不知许了什么好处,竟让向来隐忍阴狠如毒蛇一般的许玄明动了心,两方一拍即合。
而穆泽苍明显就成了碍眼的存在,许玄明薄情得很,就算是养条狗起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了,但是许玄明即便做了多年的戏也没有丝毫心软,陷害污蔑玩的可狠,将穆泽苍钉死在了造反的耻辱柱上,让其反抗不得。
被抓走的那天穆泽苍仍是不敢置信,他确信自己没有与外族勾结,也没有造反逼宫的计划,但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抵赖。而那物证,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做到这一步,穆泽苍不是蠢人,他只是之前太过于相信许玄明,到了这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笑得悲凉。
下狱后没过多久,穆泽苍就被斩首示众,其无头尸身悬挂于城墙头,在七七四十九后腐烂,扔在了荒郊野外,喂了野狗。家中奴仆发配边疆,从小照顾他的侍女充当军妓,在第一晚不堪折辱被凌虐致死。
穆家军在被许玄明使计前往边境抗敌的时候,中了敌军埋伏,无一人生还。
许琛纶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严重一片冰冷,像是极北的朔风,冷冽的能讲人的皮肤割伤。
他对窗外说了一句:“去天牢,见穆泽苍。”
第40章 皇帝和他的大将军2
李公公虽然惊讶于许琛纶的这个决定,但仍然对底下的奴才们吩咐摆驾天牢。
皇家的天牢,囚禁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要不就是些意图造反的叛军,或是些前朝余孽。
许琛纶还没走进去,就感受到了独属于天牢的阴冷之气,冷到侵入皮肤,深入骨髓,冻的人灵魂一个颤栗。
老人们说,有无数的厉鬼冤魂徘徊在这里,久久不散。所以他们管这股冷气又叫鬼气。
许琛纶没想这么多,他加快了脚步,现在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里这么冷,他的秦先生会不会不适?
想到这种局面的造成还有自己的一份,他就忍不住的自责,就算是明知会得罪许玄明,自己当时在朝堂上就该跟许玄明撕破脸,保下许玄明。
希望现在不晚。
许琛纶大步迈进去,急得李公公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追上他。
“陛下,哎呦奴的好陛下,您进这里干吗?这地方阴冷潮湿的,当心您的龙体啊。您要找什么吩咐奴才一声,奴才立马就下去办了。”
许琛纶嫌他叨叨叨的吵死人,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自己随手抓过来一个狱卒,质问他:“穆泽苍关在哪里?”
那狱卒冷不丁的被抓住了衣领,勒的自己差点翻白眼,他回头就像发火,一看是一个身穿黄袍的揪住了自己,吓得脸色惨白,牙齿发出了打颤的磕巴声。
“皇……皇上!”
虽然他不认识皇上长什么样,但他认识这身龙袍啊!全天下敢这么穿的,还穿的这么光明正大的人,也就是北昌国的皇帝陛下了。
狱卒的脑子卡壳了很久才想长锈的齿轮转动起来,他猛地扑倒在地上:“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这一声喊就像是按下了什么键,一瞬间大堂里寂静无声,但马上山呼万岁的声音就整齐划一的传了出来。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许琛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们这管事的呢?让他出来!”
远处小跑过来一个身穿正二品朝服的中年男子,刑部尚书听说皇帝下了朝没回寝宫,却来到了邢部大牢里,急急忙忙就赶过来了,连朝服都没换。
“参见皇上!”刑部尚书礼还没行完,就被许琛纶一把拉住了,他不耐烦跟这老狐狸扯皮,直接问他:“穆泽苍关在了哪里?”
刑部尚书还想问他为什么突然要去见那个叛徒,对上上了许琛纶那双寒潭一样的目光,心里一个激灵,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问那些废话,赶紧告诉许琛纶为佳。
“陛下跟微臣来!”他赶紧伸手引路。
许琛纶跟着他下了三层。
这个邢部大牢的构造是地下式的,第一层连着大堂,进去鬼气森森的,只用火把照明,是为了给进大牢的囚犯一些心理压力。第一层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们还会有出去的希望。
一路走来,墙壁上有些黑色的污垢,许琛纶略略一扫,看出了那些是血迹,一层叠着一层,长年累月下来就变成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污垢。即便是离得远了,他也能听到监牢里传来的惨叫声,有些鲜血和着碎肉溅在了墙上,给黑色的墙壁又添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