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51)
……之前那个调戏,是他想太多吧?
君清明却淡淡微笑,瞥了他一眼道:“怎么,方才口舌如此伶俐,现如今哑巴了?”仍是那低低的带着几分笑的口吻。
斯年脸上一红,听着他犹自暧昧的口吻,瞪了他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君清明倒也没有再过分,只坐下道:“放心吧,过了今晚元空应不会再敢找我们的麻烦了。”
斯年惊讶,“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之前传讯给了师父。你入门最晚,尚未听过我们师父的凶名吧。”君清明轻笑道。
……还真没听说过。
静钰这个人只是让斯年本能得感到敬畏,单从外表来看,却并非可怕之人,面貌清秀长身玉立,气质虽冷漠,却也并无凶煞之气。
将修闵等人安置好,君清明带着斯年走到院中,明月当空,他放下两个蒲团,示意斯年坐下。
两人便这般对面而坐,君清明抬头看向天空道:“师父曾独身一剑,闯入魔域之中八年始归,他归来那日整个天邑大陆血色漫天,只染得天地一片红,听闻他八年间斩魔修妖兽千百万,乃至煞气冲天,一时引发天地异象。”
斯年脸上难掩愕然,他还真是从未听过这个故事。
“他原是这天邑大陆上的第一凶神,走的是遵从本心的剑道,杀孽虽重却无损道心,只数百年过去,人们渐渐忘了他的凶名罢了。师父从前并未收徒,那时收了我,又见你资质出众才收了你,他曾对我道,他的本性并不适合收徒,也不会教授弟子……”
斯年还是第一次与君清明这般面对面坐着谈起静钰。
对这个师父,实则他的心中有些复杂,并不亲近甚至谈不上熟悉,却莫名有些怕他,明明不曾教过自己什么,却偏偏对他就有了那么几分敬意,这才让斯年自己都感到十分古怪。
君清明谈起静钰的时候,口吻也是这般,三分敬畏,三分心服,三分骄傲,却还有一分极为复杂的不满。
那是他的父亲,他那一剑破苍穹的父亲。
偏生他从记事起便活在那样一个环境里,悲惨到无法言喻,然后,忽然知道自己有那样一位父亲。
斯年完全猜不到君清明那时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其中酸苦甘甜便只有君清明一人明白,旁人再如何也体会不到,更无法言喻。
君清明明明与静钰的相处时间也并不长,偏生对他如此了解,了解的程度简直让斯年感到汗颜!
因静钰也是他的师父,斯年却从未想过去了解师父的这些方面。
两人便这般一直谈了不知多久,一枚深蓝色的纸鹤忽然从空中直冲过来,君清明手一伸,那纸鹤便悬浮在他的面前微微颤动着。
“……劣徒清明、清欢!”
静钰的声音从中传来,顿时让斯年头皮一紧。
好吧,不管怎么钦佩静钰,他还是本能得觉得师父可怕……
“……为师一剑劈了那元空的半道山门,倒是惹出了两个老家伙,伤了一个跑了一个,啧,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的,全无半点趣味!”
“……为师剑指那元空掌门的鼻尖告诉他,他若敢伤我弟子,我便伤他百位元空弟子,若敢杀我弟子,我便杀他千名,若再敢对我纯阳下手,我誓灭他满门!他元空的老家伙们想飞升顾忌杀孽,为师我却并不在意这些,若那孽雷敢来,一剑砍了便是!”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冰冷淡漠地吐出这些霸气到激荡人心的句子,斯年非但没有热血沸腾,反倒是觉得身上有些发凉,因他觉得,静钰发脾气可不仅仅针对元空……
“听着!只此一次为师替你们善后!哼,还真是好得很,你们除了惹麻烦还有什么本事?待回来之后,便去思过峰呆着吧!不必再来见我!”
纸鹤化作蓝色的光点粉末消散在空气里。
斯年:“……”
我恨思过峰!T T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斯年你竟然敢跟女主暧昧!
斯年:……我只和师兄暧昧来着。(我木有啊冤枉啊!我都叫她叶、姑、娘了!)
师兄:哼,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
斯年:都怪你!第一次见面那会儿说什么我看上她结果一定是她当真了!师兄你才是罪魁祸首!
师兄:……
叶妤:能在我面黄肌瘦整个儿一豆芽菜的时候对我一见钟情的才是真爱啊真爱!你们都不懂!
斯年:……
今天排演明天正式,今天下午来了好几遍,作为解说,我觉得我的嗓子要废了嘤嘤嘤嘤。
第32章 凰翧
果如君清明所料,元空果然经过这一夜便偃旗息鼓,不管心底再如何暗恨,却暂时不敢去拔静钰的虎须,或许他们认为修士的生命本就漫长,静钰停留在化神上的境界多年,指不定哪天便飞升了,到时再算账也不迟,这两个小子再如何天资聪颖,总不会比静钰还早早飞升了吧!
是以只得把这仇恨暂且按下。
第二天一早,君清明便去这小洞天几家出售灵草的铺子摊位逛了一圈,寻些草药回来给修闵等人解毒,斯年也就趁机也弄了些材料,自从他来了这个世界之后,乾坤袋里就累积了各种法宝,又有每月纯阳发下的灵石,却是从未用过,不禁为自己感到几分伤心,这样有钱没处花,有钱又有何用!
后数月间,他们便在这罗屿岛的小洞天住了下来,倒是叶妤不知去向,不过身为主角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奇遇,斯年半点都不惊讶,只是秦夙夷来后,难免失落,情绪便怏怏的,很似是花狸猫耷拉着耳朵的模样。
修闵等人所中之毒并不好解,君清明甚至怀疑这毒并非是从那穆灵灵处来,哪怕是姹女宫,恐怕都没这种无色无味,轻而易举便能放倒结丹修士的毒药,尤其这毒正一日日侵蚀着修闵等人的经脉,却不致让他们即刻毒发,毒素如藤蔓一般纠缠着他们的血脉心肺,极是难解,只怕又如那若悔一般是元空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诡秘之毒。
若是这样,那宁梓道穆灵灵处有解药,便百分之百是谎话,也不知是存了什么阴暗的心思。
在君清明闭门研究解药之时,斯年也闭门抡锤子,他铸造本是满级,昔日学的那些图纸武器衣物模样俱在脑海之中,只换过材料来炼制,这炼器于他自是与旁人皆是不同,毕竟哪里有多少修士先在凡人中练就一身铸造大宗师的本事再来学那修真炼器?
待得君清明面带疲惫之色闭关而出,便诧异看到斯年身侧放得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只见那宝光朦胧,竟是任哪一件看来都品相不凡,却被他随手丢在一旁,只怕大多修士看得都要肉痛死了。
“师兄?”
“嗯。”君清明瞧着只着白色单衣的斯年和他衣领里隐隐露出的白皙胸膛,眸色微深。
斯年却未发觉,只看了看方才打出的一支笔形法器,不满意地皱了皱眉才抬头关切道:“解药可制出了?”
君清明端肃了脸色,“只能尽力试试,我用静真师伯炼制的九转养魂阵予他们温养着经脉,却也拖不了多久,就怕给他们的经脉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
斯年叹了口气,随即咬牙,“这元空实在是可恨。”
“这次敢对修闵他们下手,元空也是花了大代价的,那日我们也是险之又险,正是觉察到四周有元婴修士窥探,我才不再犹豫,给师父发了传讯符。”君清明道。
斯年沉默,那天他的注意力便都在对手时荣身上,到底不如君清明心细,若是没有静钰那震慑元空上下的举动,恐怕哪怕他们住进了平安栈,元空也不会放过他们。
“我只是奇怪,元空为何会这般肆无忌惮地朝我们下手,就不怕我们纯阳事后算账?”这是斯年一直心存疑虑的,他实在不明白元空的底气在哪里,他和君清明再怎么说也是纯阳太上长老的弟子,暂且不说用来保命防身的,倘若死了,怎会不让纯阳宫知道?
君清明沉吟片刻,摇头道:“我也不知为何元空誓要置我们于死地,哪怕事后平息不了纯阳的怒火也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