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男神之路/夏之叶(184)
陶思非暗中观察这对父子的表情,心中已有些了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兴还算得上是个公私分明的“清官”,换做是别人,早就运用实权翻云覆雨了。不过坐在那样的位置,一言一行,都需异常谨慎,也的确难“办事”。
“任何领域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不只是商场,官场亦然,只要摸透了这些规则,你便能如鱼得水,就好像你几年前高考,既想想读你喜欢的理工,又想搞艺术,记得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么?”秦兴开导他,“有些东西,并非说你彻底拥有了他们,便是完美,便是成功,你还年轻,多尝试些不同领域的东西,多接触不同领域的人,才能让自己视野开阔。”
陶思非:“秦叔说的没错,人的确要耐心,要不断磨砺,才会成长。但有合适的时机,也要及时抓住,如果任凭机会流走,到头来也只能落得个‘年与时驰,意与日去’结局,这样岂不遗憾?”秦孟元若有所思。
陶思非吃了些菜,又道:“国内的艺术界啊,我看还是要改革的。艺术是多么自由的东西,方向怎么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就像十三世纪以前的欧洲,人的思维和精神被教会禁锢在一定的范围里,这对发展是非常不利的,而文艺复兴以后欧洲的艺术发展就有了质的飞跃。”
秦孟元点头表示赞同。
陶思非顺其自然地引出重点:“据我所知,泓韵、艺世对艺术家的培养是有局限性的,艺术怎能用‘统一培训’、‘包装’、‘炒作’的方式来推广呢?艺术不是潮流,不是极个别人红了火了,剩余的都蜂拥而上,群起复制,随波逐流;艺术是创作者思想之间的斗争,是精神境界的提升,它需要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环境。”
秦孟元:“我也这样认为。”
“我这边有几份泓韵内部签约艺术从业者的合同资料,不知道便也罢,知道了吓一跳!”陶思非从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纸,“这个叫罗霄的画家,十年前就读于国家美术学院油画系,因成绩优异,还未毕业就被泓韵签约,先不说那些不平等条约,光是签约年限,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秦兴接过一看,皱眉道:“二十年?”
陶思非:“是的,这二十年间,创作者的所有作品都属于泓韵,非经个人名义不能私自出售,而且经由泓韵策展售卖的作品,收入仅一成属于作者,这还不算,画家本人还要每个月按时上交作业,如果未交足,还要罚款。”
“这……”秦兴的脸色有点难看,这样的内部合同,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陶思非:“艺术创作者多少都会遭遇瓶颈期,兴起而作,失意则停,你说怎么能让他们按时交作业呢?又不是小学生!这个叫罗霄的画家,签约时年纪尚小,也错误估计了自己的潜力,被泓韵为他描绘的前景所迷惑,签约之后不到三年就因压抑的环境患了抑郁症,又熬了几年,欠款无数,最后绝望自杀。”
秦兴:“……”
陶思非:“这样的受害者不止一个,正是这些不平等的合同,在给泓韵带来巨大财富的同时,还巩固着他们在业界的地位,就像一个无法反抗的垄断势力,让那些艺术家痛恨诅咒,却又无力抗争。”
秦孟元也被气愤感染,激愤道:“我画廊里的画家也提起他们几个签约泓韵和艺世的朋友,都以为官柏二家是学画者最好的归宿,一辈子的铁饭碗,但进去以后才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潜规则、暗箱操作举目皆是,就算有才华也不一定能出头。”
秦兴一掌把合同拍在桌上,冷峻的眼神中透着怒气:“官林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我也相信官大哥不会。”陶思非笑了笑,解释道,“这么大的一个集团,合同上的小事,哪是官伯伯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也是做生意的,这个我可以替官伯伯说句话,他就是看看统筹,疏通疏通人脉网络,就已经焦头烂额了,”陶思非扣了扣桌子,“这些事儿啊,都是下头办事儿的人搞出来的!”
秦兴:“外头风评这样差,官林运就不管管?”
“当局者迷啊。”陶思非适时地替秦兴斟了杯酒,道:“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革命’是早晚的事。”
秦孟元心存期盼地看了秦兴一眼,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有这个能力。
秦兴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陶思非。
陶思非:“舵手使船并不能随心所欲,他还得看‘风向’。”
这一次深谈回去后,陶思非又给原在S市的“老友”打了个电话。
“……事情都顺利,老爷子身体不好,就别让他操这份心了……您就告诉他,万事俱备,东风即来……好的,傅院长,敬颂春祺。”
一周后,国内最具权威纸媒之一《城市艺术报》上公开发表出一篇关于“泓韵集团以不平等合约签约青年”的丑闻,报纸中编者苛责三大集团抱团相互、垄断艺术界并对艺术人才实施“杀鸡取卵、非人性化培养”的软暴力行为。
本以为早就被三大家族掌握的媒体舆论竟然倒戈相向,不少积怨已深的画家见势纷纷起而攻之!一石激起千层浪,继《城市艺术报》后,又有《时代艺术》、《当代画家》等不少纸媒采访了艺术各界的人士,包括美院学生、画廊画家等艺术从业者,甚至还有知名艺术家!
当华夏美院的院长傅容国被记者问起对三大家族尤其是泓韵集团对艺术家的不平等合约时,傅院长婉转地表示,泓韵集团的做法的确是在抹杀中国艺术界的前途。
第136章 腹背受敌
媒体突如其来的曝光杀得三大家族措手不及,从丑闻发布的那一刻起,三大集团公关部的电话就没有停过,这其中受影响最大的自然要属泓韵集团。
泓韵集团大厦附近,终日围满了各个报社、电视台的记者,进出公司的人起初还坦然接受采访,却没想到一两句话都能被记者抓着大做文章 ——《泓韵员工称工作制度惨无人道》、《泓韵高级签约艺术家曝自身待遇等同民工》……
晚上九点,泓韵集团总会议室的灯还亮着,这里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合同事件调查清楚了吗?”
“回董事长,合同属实,罗霄签的是老董事长在位时制定那一系列合同,合约期间,罗霄也的确有长达三四年时间没有创作出任何作品。”
官林运蹙起了眉头,上一辈掌权时的做法的确有很多弊端,可当年为了集团发展,也不得以,不过那些都在他接手后逐步改善。
然而,让他觉得蹊跷的是,罗霄那个年代的合同早就在十年前就废除了,样版又是作为秘密文件被集团最高层锁定,媒体是如何得知的呢?
“罗霄的悲剧,和当年不成熟的制度有关系,但也不全在公司,毕竟和他一样的签约者不少,但出事的却只有他一个。媒体自发挖掘泓韵丑闻不太可能,依我看,这背后必定有位高权重者的指引和支持……”
一人补充道:“而且,无论我们说什么,记者都会写成负面新闻。”
另一人叹了口气,惆怅道:“泓韵到底惹了谁了?怎么毫无征兆地忽然发难!”
……
会议持续到深夜,官林运一身疲惫地回到家。
“老爷,少爷刚刚打电话来询问情况,”老钟接过官林运的外套,道,“他在国外也看到新闻了。”
官林运道:“告诉他没什么大事,让他专心念书。”
老钟笑道:“也是,泓韵那么大的一个集团,立足国内艺术领域半世纪有余,再怎么也不至于让报纸说两句话就到不堪支撑的地步。”
“嗯……”这一声“嗯”,官林运应得却是略微有些迟疑。
事情并没有老钟说得那样轻松,次日,就有娱乐杂志将笔锋指向泓韵集团内部的高层,曝光他们日常生活的奢靡与淫乱。很快,此人就接到检察院的配合调查通知,称有人举报他涉嫌行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