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软饭男(237)
沈游捂着胃费劲的喘了两口气,闻言狠狠拧眉,直接甩开他的手,抗拒意味十分明显,冷声道:“顾来,你他妈恶不恶心,脚踩两条船这种戏码还没玩够,怎么,把我们两个聚一起,你觉得很有成就感?”
脚踩两条船?
顾来下意识皱眉:“我没有。”
这是渣男行径,比软饭男还可恶,他不会做的。
沈游胃痛得站都站不直了,下意识蜷起身体,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咬着牙一声不吭,顾来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的车停在对面,说完看了眼马路,准备过去开车,沈游却一把攥住了他,费劲的道:“我不去医院……”
他痛苦低着头,领口下滑,不慎露出后颈一片狰狞的疤,扭曲可怖,像是烧伤。
顾来见状下意识闭眼,觉得这伤口有些吓人,但脑海中却深深记住了这瞬间的画面,他顾不得这些,睁开眼,俯身重新蹲在他面前认真道:“那我该怎么办?”
沈游虚的嗓子都哑了,皱眉报出一个药名,别别扭扭的道:“你帮我买点药。”
他大概很少求人,语气生硬别扭,说完就偏头看向了一旁。
“好,”顾来把他从地上扶起,坐到一旁的长椅上,低声叮嘱,“别乱走,我很快回来。”
他永远都是不急不缓的,这次却显得有些急躁,很快就跑不见了,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拥挤的街道中。
第168章 他的心中有七个故事
沈游不喜欢自己这幅狼狈样, 颈间冷汗涔涔滴落, 整个人水里捞起来一般, 连头发都湿成了一缕一缕的,不知是不是错觉, 总感觉周遭总有无数视线在打量着他。
他闭眼,把脸埋入膝盖, 想离开,却又被腹中绞痛扯得站不起身。
痛苦是唯一能让时间变得缓慢的东西, 几分钟而已,却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煎熬好比凌迟。
沈游想, 他今天不该出来的。
这是一个气候闷热的季节,但就好像沈游永远不能习惯常年的病痛, 人们也无法适应这座城市每年如期而至的烈阳, 无力改变, 只能被迫承受着。
一道颀长的身影在人群中飞速穿梭,他速度很快,手里端着的热水却一滴都没洒出来,最后在路边的长椅前猛的停住脚步,身体因为惯性前倾,手上装着药的塑料袋哗啦作响, 有胶囊轻微碰撞的声音。
“吃药吧,是这种吗?”
顾来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显然刚才跑的很快, 此刻从两侧凌乱的垂下,但气息依旧平稳,声音依旧沉静,沈游听见这道声音,紧绷的身形忽然一松,他从膝盖抬起头,忽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顾来在他面前蹲下身,然后有条不紊的拧开药瓶,低头飞速扫了眼说明书,倒出两粒胶囊,放到沈游的手心,把手中装着热水的一次性杯子递给他。
他很细心,总能确切的知道别人需要什么。
沈游攥紧了手里的药,然后就着杯子里的水仰头咽下,顾来看着他微动的喉结,眼眸盛满认真,询问道:“你现在有好一点吗?”
妈的,怎么可能有见效那么快的药,又不是仙丹。
沈游面无表情,右手依旧紧捂着腹部,然后从鼻子里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臭着一张脸,显得有些拽。
顾来放心了,肉眼可见的松口气,点头道:“那你再坐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
他说完起身朝着马路走去,此时刚好是绿灯,他的身后是一整片霓虹夜幕,最后淹没在滚滚车流中,顶上的广告牌不住变换,沈游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鼻尖落下一层薄薄的光影,俊气的侧脸轮廓分明,但难掩锋芒锐气,片刻后,淡淡移开了视线。
顾来把车缓缓停在路边,扶着沈游坐到了副驾驶,这才绕到一旁坐上车,昏暗的空间内,视线在他身上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沈游会错了意,动作粗暴的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顾来觉得他似乎有些生气,但又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只能保持沉默,尽量减少存在感,一路无言。
沈游侧头抵着车窗,想来是吃了药的缘故,眉头稍稍舒展,但周身掩不住的疲倦,加上车辆行驶平稳,陷入了轻度睡眠中。
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电影大概已经放了大半,顾来把车缓缓停到沈游家门口,想叫醒他,却见沈游睡得昏昏沉沉,伸出去的手就莫名顿在半空,犹豫片刻,收了回来。
今天过的有点糟糕。
顾来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橘子糖,如是想到。
人类的构造和系统是不一样的,当他变成人的那一天,大脑中就多了什么,但到底不纯粹,反而显得不伦不类起来。
顾来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不懂,他不明白沈游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对方消气,橘子汽水的味道在舌尖炸裂开,酸得让人皱眉。
沈游精神状态很差,每天仅有几个小时是睡着的,尽管深夜寂静,并没有任何吵嚷,但不多时他就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就是挡风玻璃上折射倾洒的大片昏黄的路灯光芒。
他思绪缓缓归拢,左右看了一圈,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自己家门口,而顾来就在一旁坐着,安静且沉默,俊美的脸浸在阴影中,也不知坐了多久。
沈游下意识打开手机,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面上闪过一抹怔愣,而顾来也被他发出的轻微声响吸引了注意力,偏头看来,眉眼竟有了几分深邃:“你醒了?”
沈游不知该说什么,他在想,对方该不会一直在这儿坐了五六个小时吧?
“不好意思,看见你睡着了,就没叫你,”顾来长臂一捞,从后座把买的药递给他,叮嘱道,“店员说这个是胃药,有胃病要按时吃饭,不能喝酒。”
还真的在这儿坐了五六个小时。
沈游深深看了顾来一眼,狭长的双眸依旧锐利,带着些许打量与评估,却没有接过药,片刻后伸手打开车门,身形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这世界仿佛一个圆环,许多年前,人们曾在这头相遇,后来各奔东西,背道而驰,又在那一头重逢。
顾来晚上回家的时候,虞兮还没睡,隔着一堵墙,能隐隐听见隔壁劲爆的电音蹦迪声,她的生活作息颠倒,白天睡觉晚上嗨,被邻居投诉过很多次,但收效甚微,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顾来其实不需要睡眠,他每天晚上九点按时入睡,仅仅只是因为别的人类也这么做,不过现在天都快亮了,睡不睡的似乎也没什么意义,犹豫片刻,他敲响了虞兮的家门。
“谁啊——”
虞兮关掉音响,穿着睡裙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她卸了妆,眉目比白日失了些艳色,带着一个兔耳朵发带,耳朵耷拉下来,见是顾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匪夷所思的道:“大哥,现在凌晨三点多了,大晚上的干嘛?想和我约会?”
“不是,我……”顾来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些为难的道,“我有点事想请教你,方便吗?”
虞兮每天闲着也没什么事,除了约会就是自顾自的闹腾,闻言拉开门,示意他进来:“你能有什么事请教我,先说好,大学的那点东西我都丢光了,学习上的事我无可奉告。”
她的家里一团乱,桌上还有吃剩的外卖餐盒,厨房水池堆满了没洗的碗,梳妆桌上琳琅满目全是奢侈化妆品,有一个客房专门用来当衣帽间,放着十几个真皮包包和限量款首饰,全卖了能买一套房。
虞兮不喜欢坐沙发,直接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盘腿而坐,顾来见状也跟着在地上坐下,隔着白色的茶几矮桌,二人面面相觑。
虞兮抬了抬下巴,饶有兴趣的道:“说吧,什么事要问。”
“我今天好像做错事了……”
顾来说这话的时候,无意识用掌心摩挲着膝盖,带着几分茫然懵懂,低声把今天在电影院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然后询问道:“我该怎么做?”
虞兮听完,神情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感慨万千道:“兄dei,你厉害,这两条船可不好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