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王(190)
这是一种无法扼制的冲动,百姓们觉得自己四肢的热血都在沸腾着,在凝视向这些士兵们的时候,热血舒缓恍若变成了一条舒轻的暖流。
一个发自内心的声音在告诉着他们——
不要害怕,不必恐惧!
这像是一种铭刻在心间的烙印,让百姓们一个个有所感触地低头看脚、不再动作、……
他们甚至想要朝着这些士兵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就像是将这些梁国的士兵当成了保卫自己安全的本国的士兵们。
默然地,被本能支配地——百姓们齐刷刷地让开了脚步,为梁国士兵们留下一条通路,就仿佛在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这不是对待入侵者的态度,这是对待归来的守护者的敬意!
奇怪啊、奇怪啊。
疑惑的气泡咕噜噜地在百姓们的心里头冒腾,不过当他们的目光落在一部分士兵莽撞的动作的时候,手和声音先于他们的意识出了去——
“啊啊啊我的摊子,看着点!”
“小心点你挤到孩子了——”
便成了这么一副吵吵嚷嚷,却又莫名和谐安宁的一幕。
梁国的士兵们几乎是毫无伤亡的进驻了这片土地。
*
伴随着梁国军队的入侵,每一个存在于这个小世界上的系统数据都紊乱了一瞬,接下来,它们停留在虚空中的机械身体每一寸都在颤抖着,发出恍若随时要解体一般的嗡鸣声。
这是向它们敲响的警钟,警告着它们对半平分的局势在这一瞬息发生了逆转!
疲累、伤痕累累的本世界天道被拉扯的意识刹那间复苏,冰冷淡漠的视线轻轻朝系统们的方向一瞥,便带给了它们莫大的危机感。
每一个系统都明白自己的定位,它们像被紧缚在蛛网上的蝴蝶,和这张铺展开笼罩住整个小世界的巨网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此刻完美无缺的巨网正在颤栗,它们这些生着红色眼睛的“蝴蝶”们也紧随着一阵剧烈的颤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梁国的军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机打进来!被它们灌输入记忆,本该对元国无比忠诚的“百姓”又为什么连丝毫反抗都不做,就放弃了这座城池!
这不对、这不对!
系统一遍又一遍地筛查着它们当初灌入的那些虚假的记忆,遍遍排查出来它们只得出一个数据未收影响的结果。
他们的“记忆”没有出现动摇,可又为何会有这种的事情发生?
在此之前,毁灭洛执风只是系统们数据库中一个过激的手段。可在梁国军队大举侵入之后,毁灭洛执风成为了它们翻盘、逆转一切的唯一可能!
系统们想要的是将这个小世界收入囊中。
它们要令宿主杀死洛执风,当他们的武器刺入洛执风胸膛的时候,系统们将会不约而同往他的躯壳里注入一段自身最关键的代码。
它们要通过洛执风这个天道之子作为枢纽,反向去污染这个小世界的天道!
一对对红亮的瞳孔抬了起来,系统们有规律的眨动着无机质的瞳孔,连一分一毫的区别都没有。在它们瞳心深处,一种浑浊的红黑色正沉淀游荡在那里,它们就像一条条最隐蔽阴暗的毒蛇随时等着闯入撕咬。
它们的一对对眼瞳在虚空中就像是无数盏的灯笼,将虚空的混沌、黑暗衬得更加的引人恐惧。
“嗒、嗒。”
有秒针无声地进行着倒计时,将洛执风会有的“死期”计算在了其中。
还有十分钟,洛执风的躯体就会承受不住地崩解死亡,他将失去继续协助逆转系统们入侵的机会,但这同时代表着系统没办法将洛执风作为突破口。
而千方百计想要洛执风死亡的宿主们正行于路上。
无论是洛执风身体支撑不住崩离而死,还是洛执风被宿主们杀死——这从某方面来说将导致的都只会是平局和失败的下场。
倘若洛执风失去协助力,此方小世界天道将无法彻底抵御系统们的侵蚀,不得不将自己的本源割裂一分为二、元气大伤;倘若洛执风被宿主们杀死,小世界天道将立刻不复存在!
而系统们的背后,可从来都还倚靠着一个主系统——这方小世界背后,却再没有什么靠山。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公平的对抗,系统们用双眼贪婪地关注着元国皇宫大殿的方向,就等待洛执风死亡的那一刻!
十分钟啊。
洛执风双目所看到的只是非常模糊的色块,他抓握了一下手指,只能感觉到恍若老人的骨骼细脆感觉。
他的骨骼在不堪重负的战栗,他的眼角、唇边都有着血液蜿蜒流下,这一具躯壳正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但洛执风挺直了脊背,感受着这能仿佛能摧毁一切骄傲的痛楚。
他的面颊苍白垂死,他说:“交给你们了。”
在那顷刻间,顾辉钧的身影出现在了洛执风的轮椅旁边,他手握着兵刃,一道接一道的士兵身影紧随他的身后而来。
他面对着这些宿主,这些疯狂的,不畏死亡的狂徒们,毫无畏惧地主动迎了上去。
“就看看你们这些人,是否越过得了顾某手中的的刀了!”
八分钟啊——从未锻炼过的宿主们还被挡在防线的外层,却已有久经锻炼的宿主摸到了离洛执风很近的地方。
顾辉钧一刀将他们斩落,但阻碍不了这个已经被撕裂的小口进一步的扩大。
他们看不见宿主们的伤口处一丝丝外泻的暗红色.气流,看不见宿主们早该重伤死亡的身体上充溢血丝的双眼中闪过的隐晦气息——这使得他们在短暂时间内恍若僵尸一般由死转生。
系统们已没有了袖手旁观的打算,不同于对宿主们这些消耗品们的“宽容”,系统内部的规则相当的严苛。
好比这次行动,它们如果什么都不做,没有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将随时可能被主系统送去销毁。
它们不再担心贸然出手波动到最后的胜负,便就成了和宿主们如出一辙的赌徒、凶徒——它们迫不及待的要洛执风死,它们要他死!
洛执风“看”得见这满天飞舞的黑红丝线,却发不出声,也提醒不了任何一个人。
还有五分钟——
血腥气让宿主们更加亢奋疯狂,他们看着周围逐渐减少的同伴,却只生得出一个念头,死了这么多人了,那我离成为最后的赢家就差一步之遥!
对系统许诺的渴望压倒了最后一丝畏惧,他们看着同伴们随地被斩落的躯体,露出了森森白牙,同鲨鱼利齿。
越来越多的宿主在近距离的靠近洛执风,洛执风的一个小小的轮椅就像变成了一个小舟,在来袭的巨浪中艰难地保持着平衡,颠簸游荡着。
他竟也在全身各处藏了不少的细短的刀片,它们薄如蝉翼,却并不是那么一致地针对着洛执风的敌人们。
洛执风的指头不听使唤,无法灵巧地翻转刀片,刀片在刺入宿主身躯的同时也极易伤到自己。他的指骨太过脆弱,他的每一根骨头都脆弱得一折就断,便有数不清的淤青血痕在洛执风身上蔓延。
自以为这样就能击溃他的宿主们通常也迎来了再一次致命的一击。
——I他竟在血肉里也藏了刀片。
……
还有三分钟。
士兵们挡得住大波的攻击,也想方设法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替洛执风阻挡攻击,他们不知道这些疯子为什么拼了命的想要洛执风死,却都心有预感似的尽心尽力防范着这一切。
但没有办法,宿主们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总能找到最刁钻最恶心的角度。
洛执风一只手骨折断,软绵绵地在他的袖口里晃荡,就在有一个宿主趁乱想要把剑捅入他的胸腹的空挡的时候,他说了从袭杀开始以来的第一句话——
“系统骗了你们,在这个世界死了,就是死无葬身……”
“之地。”
什么?要一剑捅下去的那个宿主本来以为洛执风张口要说的是求饶的话,毕竟这么个看着就要废掉的人,根本没法子抵抗他们了吧?这个宿主已经做好了嗤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