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186)
“无罪,不认。”程意虚弱地摇了摇头,可意识仍然清醒,眯着眼睛看向吏部尚书,这狗官声声逼她招供,分明急于定案,若是她的身子能熬过五天,五日后她若不上朝,这狗官必定得禀告陛下,届时或许可以翻案。
张子辽见状,让孟轲和吴骖出去等他,自己则走到程意跟前蹲下道:“程意兄,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我好言劝说你,你死活不做郡马爷。我为了你的前程,可谓煞费苦心,只要你说你肯做郡马娶郡主,那么今日之事谁也不会知道。”
“呸!”程意朝张子辽脸上呸了一声。
“给我打。”张子辽抬手抹了抹脸上的唾液,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管家闻言拿起棍子朝程意后背打去,程意吃痛,咬紧牙关。
“程意,你想想,你今天是要死在这里,还是答应娶郡主啊?”张子辽见打了十数棍后叫停,蹲下再次问道。
“我宁死不负丽娘。”程意恨恨地看着张子辽,“你们,你们挟嫌诬陷动用私行,我若死在这里,陛下必定严查。我今一死全了名节,而你们,你们迟早臭名远扬。”
“程意,你当真想死吗?”张子辽怒声问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要我负丽娘,我情愿付死,你们这些阳间的活阎罗,想必屈死在你们手里的冤魂不少,我也不必阳间受折磨了,阴曹地府去见真阎王伸冤去。”程意拼尽力气,是人皆畏惧鬼神,她想吓一吓这些昏官。
吏部尚书闻言往后踉跄两步,抬手摸了摸脖子,总感觉一丝凉意。
“给我换个刑具,拿烙铁来,把他衣服给我扒了。”吏部尚书慌了一阵,心里愤恨,下了狠手。
程意闻言心下一惊,这要扒了衣服岂不是身份泄露,忙抬头道:“尚书大人,你我都是读书人,何必非要书生颜面扫地呢?”
“我也不想,可那得看有人识不识时务了。”吏部尚书甩袖背过身去。
张子辽闻言也慌了,这要给郡主送去个身子被烙了痕迹的郡马,想必要追根问底了。
“程意,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你今日若不答应,不仅要用烙铁之刑,还用夹断双腿。”张子辽说着蹲下,“没了双脚,等同废人,这一生可就完了。”
程意此时心里防线渐渐塌了,额头上的汗滴答滴答地往下落,她若熬刑致伤残,若是能和丽娘团聚,此身无用成废人也可。但是,酷刑若现出女儿身,滔天大祸顷刻降门墙。
‘我今一死,死不足惜,怎能够连累白发老娘一同丧命?还有丽娘,我的妻,自小吃苦受尽欺,我怎忍心让她随我下黄泉?更有那,还未出世的小娇儿,还未出生看过父母亲,我怎能让嫡亲骨肉还未出生便夭亡?'程意握着被夹的生疼的手,摇了摇头,她不能啊,她不能让全家相聚在泉林。
“程意,你想的如何?”吏部尚书开口问道。
程意虚弱地抬起头,眼眶含着泪,书生耿直不是智者所为,要与虎斗,必须先得留着青山在,她可以先答应下来,只要出了这个门,她可以去找郡主,言明实情,料婚事也难成。
“我,我答应。”程意吐了口。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吏部尚书笑了,给张子辽使了个眼色,张子辽连忙拿着笔纸走到程意跟前,“程意兄,请写下生辰八字,另写一首于郡主有意的诗句,我带去给王爷。”
程意缓缓抬手,发红的手轻轻地捏着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还有一首诗。”张子辽催促道。
程意瞧了张子辽一眼,提笔写道:“三生石上注良缘,堂开五福红丝牵。唱随共效于飞乐,佩王鸣鸾百世昌。”
“好诗,好诗,程意兄才思敏捷啊。”张子辽夸赞道,将纸往上拉了拉,“请程意兄署名画押。”
程意看了张子辽一眼,妥协地就着手上的血按了下去。
“劳烦程意兄,再写一封休书。”张子辽在地上又铺了一张纸。
“什么?”程意眼波微闪,眸子闪过一丝担忧。
“怎么,你答应娶郡主,还想不休妻吗?”张子辽问道。
程意拿着笔颤抖起来:“我自与她断关系,不必让她知道,她身怀有孕,我怕.......”
“程意兄,这怎么能行呢,若是不休妻,我如何向王爷交代啊?写!”
程意颤抖着笔,良久摇头痛苦道:“不能写休书啊,不能写,我也不会写,丽娘,丽娘并非犯七出之条.......”
“程意兄不会写,这有何难,我来说你来写。”张子辽说罢低头沉吟,“也不用写多了,就写金榜题名声远扬,卖唱女应有自知明,野花卉自有道旁土,难向琼楼玉宇载。若是果有真情意,待我百年重续缘。”
“你!”程意心中愤恨,这休书写的若被丽娘看了非要气出病来不可。
“快写啊。”吏部尚书催促道。
程意无奈,提笔颤颤巍巍照着张子辽所说的写,每写一笔好似割心割肺一般,她要牢记今日之痛,他日她要十倍偿还给这些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义仆背主出樊笼,计出无奈盼魂归
夜已深深, 乌云遮住月亮, 空着响起阵阵雷声。在门房等待的程恩瞧着榜眼、探花和诸多人相继离去,心中生气不安来, 瞧见尚书府的管家连忙上前询问。
“管家大人,夜已深了, 怎么不见我家公子身影?”
“哦, 状元公啊, 他酒吃多了,现在厢房歇息。”管家回道。
程恩一听心下觉得不对劲:“我家公子向来不好酒,酒满三杯必停,怎么会吃多了呢?”
“今日诸多同科进士, 想必状元公心中高兴,多饮了几杯。”
“那, 请带我去找我家公子。”程恩跟程意这么久, 进考场, 赴西番,自家公子心里向来都知分寸二字,绝不会在别人家喝醉。
“这位小哥, 状元公睡下了,你何必打扰呢, 且在门房住一夜,明天早上自会见到你家公子。”管家脸上有些不自然,若是此时让其见了状元公, 如何解释那些外伤呢?好好的状元公进了尚书府,顷刻遍体鳞伤?那丫鬟死的事又不能对外说,即便对外说那也应该报官而不能私自对四品大臣动私刑啊。
“我现在就要见到我家公子,今日不见我家公子,我绝不罢休。”程恩气鼓鼓地看着管家。
“我去给你问问,且等着吧。”管家说罢急匆匆奔着主房去,此时,吏部尚书刚脱了衣服,听见急促地敲门声,披着衣服出来。
“老爷,状元公那跟班的死活要见状元公。”
吏部尚书闻言瞪向管家:“一个跟班的,你都解决不了?”
管家闻言忙道:“老爷,这个跟班一瞧就是个死心眼,我瞧那架势,今天不见状元公,咱们府上怕不得安宁。”
吏部尚书闻言嗤笑道:“一个奴才,死了不就禁声了?不过,程意如今要成郡马爷了,国舅爷还指着日后他能成为左膀右臂,咱们没有必要再填仇恨,罢了,一个奴才知道就知道了,派顶轿子,让程意回去吧。”
“大人,程意回去乱说怎么办?”
“乱说?她是聪明人,没有证据就是诬陷,再说谁能证明她是在我府上出的事,很有可能是在回去的路上被打劫了。”吏部尚书说罢拢了拢衣服,“让他回去吧,明天若有人去拜访,他不在,反而容易引起他人怀疑。”
“是,大人。”管家说罢转身要走。
“等等。”吏部尚书喊住管家,“找人跟着他们,守在状元府门口,他们若有行动立刻来报。”
“嗳。”管家领命,匆匆去往厢房。
程意呆坐在凳子上愣神,双眸空洞,桌子上的跌打药静静地放着。
“哎呀,程大人,您怎么不上药啊这是?”管家敲了几下门,没有听见声音,连忙推门进屋,瞧见程意还在,松了一口气,上前谄笑道。
“程大人,您的跟班在外面等着呢,夜深了,您该回府了。”
此话一出,程意有了反应:“回府?”
“嗳,回府,走吧,您呐。”
程意闻言双眸动了动,手撑在桌子上缓缓站了起来,一颤一颤地往外走。
“奴才扶您。”管家上前掺住程意。
“松手。”程意冷冷地盯着管家的脸,管家手一抖松开,咽了咽唾液,他适才从程意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程意迈开步子,艰难地往前面走。
“公子!!!”程恩远远地瞧见程意,连忙奔了过来,“公子,这是怎么了?”
程意将手放在程恩手臂上,丝丝地支撑着,小声道:“快,快走。”
“嗳,嗳。”程恩应着,回头瞪了眼那一旁的管家,背起程意大步往外走。
到了门口,管家殷勤地掀开轿帘道:“请上轿。”
“哼!”程恩怒哼一声,背着程意,跑了起来。
到了家,程恩急匆匆地背着陈意往卧室走,只听见自家公子虚弱地声音:“去书房。”
程意脚下一顿,连忙往书房去。
程意被放到凳子上,吐了口气:“程恩,磨墨。”
“嗳。”
程意抬起袖子,拿起笔,沾了墨汁写了一封信,叠好交给程恩道:“我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让别人去我不放心,你带着这信火速回南通去找老夫人和少夫人,告诉她们,张子辽的人送去的休书不要信,一把火烧了就行,让不要担心我,我周旋一番必转家门。”
“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吏部尚书怎么敢如此对待公子?”
“他们都是人间的活阎王,什么事不敢做?”程意说罢不顾身子不适,站起来,从箱子取了银子给程恩,“你今晚先去城门附近找家客栈住,明天天一早城门一开就加急回南通。”
程意说着拉着程恩出了书房,刚想往前面走,停了下来:“前面必有人盯梢,走不得,去后院。”
二人在到墙边,程意瞧着从外面引进假山的水道:“把墙下面再拆一拆,你从这里出去吧。”
程恩闻言连忙从墙角取了工具开挖,程意也握起锤子跪在墙边凿着。
“公子,程恩离去,公子一人在京若有危险,程恩此生难安。”程恩见墙下被凿的可以通过,便转头看向程意,此刻他内心十分矛盾。
“他们现在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快走,到了南通让老夫人带着少夫人换个地方住,不要住在付县了。”程意说罢,受伤的手撑在膝盖处,费力站了起来叹道:“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