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影坛[重生](59)
扮演父亲的演员年过四旬，扮上妆后颇有一家之主的气场。几个演员第一次对了戏，拍摄准备完成，副导演立刻招呼他们过去。
执行导演一声令下，扮演奴仆的群演们微微佝偻起身子，按照安排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樊姿看着场记调整着拍摄板上的数字，深吸一口气，坐在了道具椅子上。
姐妹俩椅子靠得近，桌上的茶早已凉了，一看便是依偎着说了好久的话。两人姿态摆好，摄像准备，《搏戏》第一场第一条，正式开拍。
金导对于影片分镜的处理手法一向独特，体现在拍摄中时，让樊姿有一种陌生的不适感。她本来就没拍过几部戏，不过之前的导演在拍摄上都比较按部就班，如今遇上金导与众不同的拍摄方法，一时间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于是，第一条因为她没处理好在镜头前的走位而被叫停，工作中的金垣导演和平时乐呵随和的样子恰恰相反，批评人甚至比之前遇过的冯导还要不留情面。
樊姿觉得，自己要真是个刚入行没多久的小姑娘，说不定真会为这个玻璃心。不过现在，她只觉得金导每批评一句，她就会进步一点。
一场戏磕磕绊绊拍了两个小时，金导对于最后的版本依然不满意，但是太阳已经升得高了，不符合戏中的时间，只好把这场戏搁置下来，先拍下一场。
樊姿在两个小时里精神高度集中，说了十几遍同样的台词，精力耗费得太大，等剧组准备的时候，便躲到一边闭目养神。感觉恢复过来后，她喊钱楠拿出自己那个记录演技知识的本子，将金导指出的问题和自己暂时想出的对策一一记下。
方珉文恰好此时路过，低头看了眼她已经写了大半的本子，继续向前走去。
等待期间，樊姿翻了翻前面的内容，把自己的想法补充上去，听见副导演喊人才放下本子。
下一场戏，一定要更努力。
她深深呼吸，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轿子前祝希岚的背影上。
《搏戏》第二场第一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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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进度到达该场景最后一页纸的时候, 租场日期也到了最后一天。
短短七天, 樊姿觉得自己得到的东西比之前拍一整部电视剧来的都多。不得不说, 拍摄电影和电视剧所需要的表演方式差别非常大, 前者需要的演技不像快餐电视剧那样表面化，如果不是从内心深处理解角色, 演出来的东西都会苍白无力。
而且，在影帝的光环下, 她只能硬着头皮追上他的脚步, 即使他每跨一步她都要追上很久, 她也要咬牙前进。
一旦停下脚步，不只是让方珉文更加看不起她, 最重要的是, 她会毁了这个角色。
别人怎么看她并不重要，可是演技被碾压带来的后果将会是角色展现尴尬，在一众演员中变得格格不入。樊姿不想这样, 所以她别无选择。
在这种努力下，她挨金导骂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了, 虽然他一旦开口就让人特别挂不住面子, 但是樊姿这几天下来早就不要脸了, 要什么脸？进步不比脸重要多了吗！
再说了，她跟的是金垣导演，能被这样一位导演骂，可是很多演员求之不得的。
还有被其他演员用演技碾压……她本来就是新人，而且不是什么开着金手指的天才演员, 被虐不是正常吗？只要虐过以后总结了经验教训，以后能进步就好了。
每天晚上这么安慰安慰自己，樊姿也就彻底想开了。最后一天到片场的时候，依然是元气满满，完全看不出昨天被金导以22次NG狂虐过。
照例和工作人员们打了招呼，樊姿一路走到化妆间，发现祝希岚已经到了。
“今天这么早？”
樊姿笑着和她说话，化妆师迎过来，她便脱下外套坐了下去。
祝希岚偏过头看她，见她脸上不显疲态，这才稍稍放了心。
昨天最后一场戏，金导揪着樊姿和方珉文的对手戏拍了23次，拍到最后方老师脸黑如包公，两人拍完以后换了衣服直接走人。
其实这么多次NG不都是樊姿的锅，这场戏不好拍，演员难演，导演对分镜的要求还特别高，前十条完全是在让他们尝试不同的表演方式。十条过后，樊姿前五条有点找不到状态，第六条找到状态时，方珉文又突然说错了一句台词。
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心情很不好，接下来气场大开，疯狂碾压樊姿，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金导不会看他是影帝就不骂他，劈头盖脸一顿骂，这才进行了第23条的拍摄。
方珉文憋着一口气，拍摄时仍然气场全开，谁知樊姿迎难而上，状态和刚才那个被气势狂盖过去的瑟缩秀女不同。她演的依旧是那个人，台词不变，节奏不变，控场力却变了。从完全碾压摇身一变，成为了势均力敌。
于是方珉文更不爽了，在金导宣布收工后扭头离开。
总而言之，昨天这件事对于樊姿来说打击可能很大，剧组刚一收工，祝希岚就想找她聊聊，结果发现她和方老师一样，换了衣服早早走了。
祝希岚心烦意乱地卸了妆，回到家里给她发微信，等到快睡觉的时候才收到回复。
樊姿：我没事的，晚安。
六个字，把她所有想要安慰的话堵了回去。
最后只能也回一句“晚安”。
还好，今天的她没有被昨天影响太多，看起来还很有活力。
祝希岚收回目光，微抬起下巴让化妆师上妆。
樊姿没想太多，等妆面完成，她就自己抱着个本子开始研究这些天的问题了。
光研究还不够，她还要实践。
樊姿将昨天那场戏的问题圈出来，在旁边写了几笔，然后迅速酝酿起这一段的情绪。
金导说，她在演戏的时候不缺情绪，缺的是人物内在的情感，以及她对这个人物的责任感。所以她不能随随便便地运用技巧去诠释人物，而是呀用心。
樊姿一个人在角落试戏，冷不丁的，面前出现一道阴影。
她还没从戏里出来，怔然地抬头，很小声地问：“怎么了？”
正如戏中那个刚入宫时战战兢兢的小秀女。
方珉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和她的小本子，抿了抿唇，丢下一句“昨天很抱歉”，又跑了。
樊姿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离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道歉。
方老师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倒不是甘愿被人欺负，但是演员这一行归属于艺术，在艺术届，能担的上一声“老师”的，那都是长辈，得敬。
樊姿不觉得自己这样太软弱，相反的，她觉得方老师在剧组对她造成的心理压力，反而是她飞速进步的力量源泉。
方珉文匆匆离开，给新人道歉确实脸上无光，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不怕记者知道以后大做文章，他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个坎。
他都演戏多少年了？回过头碾压一个入行没几个月的小新人，这就是他做的前辈表率？
琢磨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还是决定给小新人道个歉。
他们也算相处7天了，小新人每天除了拍戏、吃饭，就是抱着个笔记本写写画画。他好奇心盛，让助理去看了看那个本子，发现上面总结的全是演技和台词的种种问题。
不管人家和江氏什么关系，就凭这一点，他应该尊重这位认真刻苦的新人。
而另一边的金导拍起戏来什么脸面都不顾，祝希岚担心樊姿下场和方珉文的对手戏，走神了一下，立刻被揪出来做了典型。
结果第二条，她表现出乎意料的好，金导立刻又露出了自己的招牌笑脸。
樊姿现在根本不信他那张笑脸了，之前看他总是乐呵呵的，还以为是和蔼可亲的导演，哪知道拍起戏来这么恐怖。
祝希岚结束的快，就意味着樊姿即将上场。
道具助理帮着场务布置场面，金导挥挥手，叫樊姿过去。
化妆师正给她补着唇妆，放下手说：“去吧，导演要给你说戏了。”
樊姿笑了笑，抬脚来到金导面前，却见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她心里一紧，全神贯注去听教诲。
“樊姿，你在我剧组待了一周，感觉怎么样？”
本以为会说拍摄的事，他这么一问，樊姿反应一下才回答道：“感觉很好，大家都是很优秀的人。”
“那你觉得是什么让大家可以全身心投入地去做同一件事？”
没等她回答，金导又说：“我一直觉得，在这个剧组，我就是一个下棋的人。我想怎么摆布，手里的棋子就应该怎么动。哪颗棋子太笨重了，挪不动，它就应该被扔掉。”
樊姿没想到他会将戏里戏外结合起来，尤其是他说话的语气，控制欲极强，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反感和抗拒的心理。
和平时扯着嗓子训斥的感觉不同，她能感受到金导言语里那种对剧组其他人的不尊重，这和简单的责骂完全不同。
于是她问：“金导这么说，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金垣看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我一直觉得你还挺聪明的，怎么昨天那件事，你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吗？”
一直敬重的导演突然说出这种不合适的话，樊姿抿了抿唇，没有做回答。
难道昨天那22次NG是金导给自己的警告？是想告诉她，如果不好好演，她随时可能被踢掉？
樊姿一直觉得自己不算多么有天赋，但也可以用后天努力来弥补。就像昨天那场戏，到了最后，她是有能力反转局面的。
但是金导他……是不是根本不在乎这些？还是说，他只是想要聪明的棋子，而她让他失望了，所以她快要成为这场棋局中的弃子了？
她眨眼的频率变得快了起来，显然是心神不宁。金垣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立刻咧嘴一笑：“是不是突然有点抗拒我了？生气不爽，但又怕自己被我赶出剧组——记住这种感觉，待会儿你要演出来的就是这种感觉。”
樊姿一怔，顿时明白过来了，合着金导这是贬低自己，带她入戏呢。
他利用昨天NG的事敲打她，还把她比喻成棋子，显然是很不尊重她的一种表现。于是樊姿自然而然地体会到角色真实的情感，正如戏里她对赵高利用姐姐一事的抵触与反感。
明白这一点，她立刻给金导鞠了一躬，说了一句“谢谢金导”。
金导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行这么大礼也没用，待会儿要是演不好，我可照样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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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金导训可是我的荣幸。”樊姿眯起一双笑眼, 怕这份感觉变淡, 干脆厚着脸皮跑去找方老师对戏了。
她抱着对方会拒绝的心情去, 出乎意料的是, 方珉文大概是觉得昨天有点对不住她，竟然直接答应下来, 陪她对起戏来。
休息区的椅子前，方珉文一边做造型一边和她对戏, 这一幕被剧组的工作人员们看见, 一时间都有些惊奇。他们都知道方老师不太喜欢那个新人, 昨天那22次NG更是让方老师动怒离开，谁成想今天一大早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这两位竟然凑一起对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