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 张志毅和郦学明正与店老板交流,询问他是否见过一男一女两个骑摩托的人。刘子威则在观察堆放在店面一角的小山般的轮胎,似乎正尝试从这些轮胎里分辨出可能与案情相关的蛛丝马迹来。
“没见过什么一男一女来修摩托车的,我压根儿就没见到过骑摩托的。”老板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给出了这样令人失望的回答。
“你这店里有监控吗?”郦学明问。
“没有,要那玩意儿做什么?”不修边幅的老板在这方面也很不走心。
张志毅很无奈,他看了看这附近的道路,监控是有的,但很稀少,实在不行,就只能继续查道路监控了。
“这附近有住宅区吗?”陆念文突然凑到老板身边,询问道。
“住宅区……你指的是那种高档小区?没有的,这儿都是些城乡结合部的小村子。”
“沿着道路再往下走,就是郊区农村了吧。”她继续问。
“是啊,都是种菜、种水果的农户,给城里供应蔬果的。我们家就是,不过我出来开店干活了,干这个更赚钱。”老板也不管手上有脏兮兮的油污,抹了把鼻子,笑道。
“小陆,你什么看法?”张志毅见陆念文问东问西的,就知道她有想法了。
陆念文道:“这汽修城旁的路,是一条出城的省道,算是主干道。我猜那两个人大概率是住在这附近,我们如果沿着路开下去,其实道路两旁也就分布着十来个村子,一个一个查,也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张志毅沉吟着,一时没答话。这时,刘子威突然拿着手机急匆匆走了过来,对他们道:
“唉,你们看这个新闻。”
他把手机亮给三人看,其上是本地著名媒体“洛城日报”的官方媒体号,发布了一则新闻:环宇新能源产业园剪彩活动疑出现骚乱,有人员受伤,活动临时取消。
新闻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更详细的说明,也没有配图或者现场视频。
众人一脸问号,纷纷也拿出手机刷新闻,他们也看到了这条新闻的推送,来源都只是洛城日报,但紧接着洛城日报突然删除了这条新闻,再也刷不到了。
“怎么回事?环宇新能源产业园……这不是万峰目前最关心的项目吗?”陆念文奇怪问道,她知道万峰旗下的环宇数字正在和跨国大公司环贸竞争新能源车这块蛋糕,环宇数字的控制人是邵一斌的妻子葛艳军。
“叮铃铃……”此时,张志毅的手机来电话了,他一看来电,竟然是栗厅办公室电话,于是立刻接起。
“栗厅……是……是……好,我知道了。”接电话后,电话那头说了大概两分钟的话,张志毅一直在听,最后应了两声才挂了电话,此时他的脸色显得很不好看。
“怎么了?”郦学明问。
“栗厅的消息很灵,他说环宇新能源产业园的剪彩活动,大屏正播放宣传片的时候突然被黑客侵入,开始滚动播放来源不明的血腥犯罪录像,剪彩台底部被人安装了几个大气球,突然爆炸并爆发出烟雾,引发了现场骚乱。骚乱中,葛艳军从台上被推搡了下来,腿骨折,被送到医院去了。”
陆念文、刘子威和郦学明三人目瞪口呆,一时无法言语。张志毅则继续道:
“栗厅说,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发展到极度恶劣的程度,必须尽快破案。他说他会尽全力协调所有资源支持专案组破案,排除一切阻碍,必须尽快把正潜伏在洛城的那个极度危险的犯罪团伙逮捕归案。咱们时间不多了,再不抓到他们,真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不对啊~”刘子威突然拖长音道,“这杀手组织不是替万峰洗地的吗?怎么会搅了万峰的场子,还把万峰老板娘搞伤了?”
“确实,这很奇怪。”郦学明也道。
“黑客……”陆念文念叨着这个词,心下浮现出黄子媛的身影。黄子媛自从在宿北三院和陆念文口头缔结了线人的合作关系之后,就再未于她眼前露过面,只以一个境外邮箱作为联络方式。
她本来并未生疑,但伴随着黄子媛的回复越来越慢,越来越少,陆念文心中也不免开始犹疑起来。再加上此前孙雅盛去寻黄子媛时,好巧不巧出了事,陆念文已经开始生疑。
陆念文只大略知道黄子媛想搞垮万峰,但她具体会怎么做,陆念文一概不知。难道这回……是黄子媛的手笔?
事情不妙啊,再这么发展下去,黄子媛犯罪的可能性将越来越大,已经不是擦边球的程度了,会演变成实打实的犯罪。
“小陆?”张志毅见她神情,追问她想法。
“我在猜想,是不是黄子媛在暗中搞事。”陆念文道。
“你的线人?她现在失联了是吧……”郦学明问。
陆念文点头,补充道:
“我不能确定,只是猜测,黑客那么多,并不止黄子媛一人。实际上,那个杀手集团里面也是有黑客的,他们是不是真的完全和万峰一个立场,我是存疑的。
“之前开会时我也分析过,那个杀手集团的来历,兴许有外国雇佣兵的背景,与国外留学归来的绿山基金经理袁启明有关系。袁启明的立场存疑,虽然他身处万峰核心,但他可能并不忠于万峰。我和云白,此前目睹过他与环贸CEO艾理哲的妻子庄怡婷偷情,此人大有野心。”
郦学明询问张志毅道:“栗厅有说黑客在大屏幕上播放的血腥画面,是什么人在犯罪吗?”
“没有,那画面闪的太快了,而且是远程控制的,播完就没了。不过当时现场有录像,只是栗厅可能还没拿到,要拿到现场录像看过后,才能知道是什么样的画面。”张志毅道。
“不管是什么画面,我不觉得黄子媛能够深入杀手集团的身侧,看着他们犯罪,还把画面拍下来,也不大可能盗取这些画面。所以这件事是不是黄子媛做的,要存疑。”陆念文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黄子媛,她压根就和他们是一伙的。”郦学明尖锐指出。
陆念文蹙眉,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一时间却找不到话说,只能沉默以对。
在此地耽误时间也无济于事,既然修车店老板说他没见过一男一女骑摩托车来,几人只能分成两拨,一拨去查监控,一拨去沿着道路查乡村。
临走时,陆念文问了老板一句:“你见过一个脸色苍白的壮汉吗?”
“脸色苍白的壮汉?”老板古怪地重复了一遍陆念文的话,迟疑着摇了摇头。
于是他们给那修车店老板留了联系方式,再不逗留。
陆念文和张志毅组了队,去沿着道路查乡村。张志毅坐了陆念文的牧马人,驱车半途,张志毅接到了周颖的来电,又是一个长电话,周颖对张志毅说了很多,挂了电话后,张志毅言简意赅地告诉陆念文电话的内容——即邹立阳的证词。
尽管张志毅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用词也极简,毫无渲染,陆念文却仍旧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太离谱了,这是洛城,不是什么非洲或者中东的战乱地区,怎么会有这种类似于恐怖组织的团体存在?!”这意味着体系已经病入膏肓,才会这般藏污纳垢。
张志毅的脸色是铁青的,他沉默半晌,道:“小陆,你对省厅的人头不熟,但我已经知道是谁掉包了邹立阳的那颗糖。”
陆念文不禁侧目,等他的答案。
“物检有个技术员叫李煦,这人和魏克武有亲戚关系,他本来是市局的技术员,是靠着魏克武的关系到省厅里来的。虽然当时派去接触邹立阳的不是他,但难保他不会找机会接触到邹立阳脱下的外套,替换那颗糖。”
魏克武,现任洛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副厅级,负责公安行政服务审批、技术侦察、网络安全、警务效能监察方面工作。此人十多年前,曾任秀州市南明县公安分局局长,彼时治下盗掘成习,大量珍贵的文物被倒卖出境。但是他却未受影响,步步高升,最终爬到了洛城市局副局长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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