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追妻记gl(68)
幸而,冷韶英并不讨厌那位小有名气的儿郎,所以她才能认命的嫁了。
她好不容易才告诉自己,那会是将来伴她共同老去的夫婿,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让这人住进她的下半辈子,却在那样的日子里毁灭了那个希望。
一朝门破,荆门灭了。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冷家了。
冷家受了益,冷韶英能在那场杀戮之中存活下来,那么自然就少不了那些江湖骂声了。
这人呐,总是如此的,他们会同情怜悯受尽委屈的弱者,却不会去心疼强者受尽委屈时的那些辛酸往事。
所以,在冷家少了荆门那个强劲对手而渐渐强大起来后,打上门来为荆门讨公道的正道义士便少不了了。
在这正道江湖之中,名声,是很重要的。
若是毁了名声,再强的家底,也会迅速没落的。
于是,当时的冷韶英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揽下了那一切的罪名,不玷污冷家的名声。
大义灭亲之举,为冷家赚足了一切的好名声。
而当时的她,却是承下了那所有的骂名。
从始至终,她都未曾透露过半分柳三娘的所作所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恨吗?是该恨的!不为那逝去的人们所恨,她也该为那些误解所恨,为那被迫背井离乡,有家难归之事所恨。
可是啊,恨了这么久,她也有些累了。
少了疾风,眼前的湖泊,正渐渐平静了下来。
冷韶英此刻的心湖便是如此一般,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累了,真的,有些累了。
“教主,别躲了,出来吧。”
她坐在这湖泊之旁冷静了都久,钟书谨便蹲在那后头躲了多久。
“英姐。”钟书谨听话的现出了身,内疚的在冷韶英身旁坐了下来:“对不起,我一开始,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你要是不喜欢三娘,我们就出去住客栈好不好?”
“傻孩子,你跟我道什么歉呢,这又不是你的错。”
看到冷韶英那苦涩的笑容后,钟书谨更加内疚了。
她张开了双臂,将冷韶英揽了怀里,就像儿时冷韶英安慰她一样,轻拍着冷韶英的肩头,认真道了句:“英姐,难过的话,你就哭出来吧,有我陪着你呢!你放心,血炎教永远都是你的家,有我在,就不会让那些人再有机会欺负你了!”
第六十七章
再怎么坚强的人, 也总会有无助彷徨的时候。
人总是这样的, 真正难过的时候, 心里的那些辛酸与痛苦, 是不愿意对别人讲的。
特别是像冷韶英这样的人,向来自持, 向来沉稳,那些痛苦, 她往往都是一个人默默装在内心深处, 独自承受着, 再怎么难捱,她也不会在外人面前透露出半分的委屈姿态。
就连现在这种无声的哭泣, 对以往的冷韶英来说, 也是鲜少有的。
她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出半点的软弱,像今日这般,显然内心已经是委屈到极致了。
钟书谨越看越心疼, 手上的动作也愈发轻柔些了,只轻拍着冷韶英的背脊为其顺着气, 就这样无声的安抚着。
对于坚强的人, 在这种时候, 安静的陪伴,不要多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缩在钟书谨怀里默默流了许久的眼泪后,冷韶英才稍稍平复了些。
“教主。”冷韶英慢慢抬起了头, 抹着眼睛哽咽道:“让你见笑了。”
见状,钟书谨不禁轻笑出声,道:“我从小就是你们大家养大的,叫你声娘亲都不为过,哪有什么见笑不见笑之说呢!”
闻言,冷韶英倒是难得破涕而笑了,她轻拍了钟书谨一下,嗔了句:“叫姐就好了,可别把我叫老了!”
冷韶英难得好了些,钟书总自然是高兴的:“是是是,我们英姐最年轻了!”
躲在远处的顾卿音听到笑声后,连忙踹了一旁的柳三娘一脚。
“还愣着做什么,快上去啊!”
如此,柳三娘才捏着手中的鞭子,踌躇地往前挪了几步。
才走了几步,她又犹豫的回过了头:“我……你们说……我道歉了,真的会有用吗?”
单文淑听后,无奈扶额:“我方才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吗?”
方才,她们几人帮忙分析了很久,冷韶英对柳三娘之所以会这般容忍,那定然是有一点点在意的,就算没有那种感情存在,那总归也是一种特殊的感情。
与其像现在这样,做个见面就眼红,非打即斗的仇人,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把那一切都说开。
破罐子破摔也总比现在这不上不下的样子来的好啊!柳三娘不急,她们几人都快要急死了!
得到顾卿音投来的那鼓励的一眼,柳三娘才鼓起勇气朝冷韶英走了过去。
“那个,你的鞭子,落下了。”
此时的冷韶英,已经敛起了那些低落的情绪,站起身后,只冷冷的盯着柳三娘看。
看到了一旁躲着的那另外三人所使的小动作后,钟书谨连忙对冷韶英道了句:“英姐,你们聊,我,先走了啊!”
钟书谨离开后,冷韶英与柳三娘还僵持了许久。
最终,还是柳三娘先往前跨了一步,将鞭子递到了冷韶英的跟前,讨好道:“我帮你把鞭子送来了。”
“啪!”的一声,长鞭击地,赫赫作响。
看着柳三娘那立即就紧闭双眼缩起脖子怯怯地立在那里的样子,冷韶英只得没好气的吼了一声:“胆小鬼!”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柳三娘瞬间就惊喜的睁开了眼。
“那什么,你想打的话,就打吧,这次,我不躲了。”
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后,冷韶英便转身离去了。
在后面那些孩子们的催促下,柳三娘连忙追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冷韶英身后:“哎,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要你管?”
冷韶英来过不少次沧浪阁,对里头的布局还是比较清楚的。
从那片湖离开后,她便朝着门口的那个方向走去了,一看便是要出门的意思。
明白她的意图后,柳三娘连忙接了句:“不是啊,我没想管你什么,只是如今这邺城之中卧虎藏龙的,你这孤身一人出去,我怕你会出事情啊!”
“呵,你何时也会关心起我的安危了?”
柳三娘心中一痛,她怎会不关心呢?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得无奈的说了句:“想去哪,我陪你去吧,也省的让那些孩子担心。”
她们走了多远,后头的那四个孩子就跟了多远。
冷韶英内力深厚,自是能感受到的。
最终,冷韶英只是冷哼一声,虽未应下,却也并未拒绝。
于是柳三娘连忙吩咐了下去,很快,马车就被牵到了门口,冷韶英上去之后,她也立马跟了上去,让车夫照着冷韶英的吩咐前行着。
一路之上,两人虽是面对面坐着的,却是无人言语些什么。柳三娘酝酿了很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些什么的时候,冷韶英却已经是紧闭上双眼了。
罢了罢了,柳三娘叹息了一声,还是等晚些时候时机合适了再说这些吧。
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闹市之中,人来人往,入了夜后,比白日更加热闹了些。
邺城之中最大的酒楼,望江楼之内,已经座无虚席了。
二楼之上的是个半露台的大堂,随后紧跟而来的那四人,已经在那里靠栏杆的座位上坐了很久了,也隔着栏杆看着底下那两人拼了许久的百日醉了。
百日醉,乃是望江楼中最有名的烈酒,此酒仅望江楼独有。不识酒性之人,沾上一滴,便能醉上百日。
正是买醉之人最好的选择。
不过是陪着冷韶英喝了两坛百日醉,柳三娘便已经晕头转向的了。
“阿宝,我们……别喝了好不好……我真的,快不行了……”
此时,冷韶英的眼中也有些迷离了,竟没将柳三娘那脱口而出的小名放在心上。只知道继续拍开了一坛封泥,为自己灌下一大口酒。
“不是说要任我惩罚的吗,不过是喝了这么点,你就撑不住了?”
没办法,柳三娘只得努力撑起身子,道了句:“是是是,听你的,我……撑得住……”
“废话少说!继续喝!”
见状,二楼之上的钟书谨倚在栏杆旁担心的说了句:“英姐和三娘的酒量都不是很好,这么喝下去,能行吗?”
静立在她身旁的顾卿音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背,道:“若是这样能高兴,多喝一些,也是无妨的。”
桌旁的林子言与单文淑也已站到了那两人身旁。
单文淑叹息着道了句:“三娘还是有些放不开呢,那些话,她不敢说清楚,便只能僵持在这样的局面上了。”
这一路上,钟书谨自也已经知道了单文淑的身份了,听到单文淑的话后,她皱着眉头说了句:“淑姐姐,这段时间,你可莫要让英姐知道你的身份,否则,我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事情。若是真伤到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单文淑垂了垂眸,道了句:“我明白的。”
在冷韶英心目之中,他们这些刺影门的执刀之人才是罪魁祸首。她能留柳三娘性命,却不一定能留他们的性命。
细想之后,林子言略带歉意的开口道了句:“若非是淑儿身子还未好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定会带她离得远些的,免得碍到英姐的眼。如今这样,真是抱歉了。”
毕竟,这也算是顾卿音的至交好友了,钟书谨自然不会因此责怪她什么的,就算心中对单文淑的身份还有些芥蒂,听到林子言这么说,她也还是按着性子道了句:“先别想太多了,过些时日岑秋定然还会找上你们的,先好好待在沧浪阁吧,我们也好有些照应,免得再出些什么意外。”
闻言,顾卿音倒是欣慰的笑了笑,原本捏在钟书谨手背上的手,也在听了钟书谨的这番话后钻进了她的手心之中,似是奖励一般,与其十指相扣着。
如此,钟书谨才偷偷抿起了唇,暗暗笑了一下,握紧了顾卿音的手掌。
没再多说些什么,四人便这样继续倚在了栏杆之上,观望着楼下大堂中的动静。
如今正值青阳门门主大寿之际,聚在邺城的武林中人自是少不了的,就连此时这望江楼中的各处桌旁,也尽是些手持兵器的江湖中人。
用视线扫荡了楼下的一圈之后,钟书谨本想继续观望着柳三娘与冷韶英那一桌的状况,却忽然就被角落处的那一桌人吸去了注意力。
那一桌,坐着两男两女,其中一名束冠执剑的男子,频频往冷韶英所在的方向望去,每每忍不住要起身时,却总被同行的那名更沉稳的男子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