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久不分(202)

　　赵轻从镜子里看到造型师神色不对淡笑：“怎么了？”
　　“轻轻。”造型师一张圆脸气鼓鼓的，她拧眉道：“你没听到她们怎么说吗？”
　　“听到了。”赵轻拿起画笔描眉，听到又如何，这点非议算什么，她以前勾上一个导演，那不仅是剧组的艺人冷嘲热讽，就连工作人员也对她指指点点。
　　“那你都不生气的？”造型师到底年纪不大，有什么心事都放在脸上，赵轻见她情真意切的样子失笑，揪着她嘴巴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旁边的更衣室门打开，简烟从里面走出来，她坐在赵轻身边，听到她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就让他们说呗。”
　　“日子是我过的，好不好我自己知道。”
　　造型师似有不解：“那你现在这样好吗？”
　　赵轻依旧描眉，只是面上有笑意：“有什么不好的，我现在资源也有了，床上爽的人也是我，何乐不为？”
　　“在意别人的看法，全世界那么多人，我不得累死啊？”
　　她转头对造型师道：“给我画漂亮一点。”
　　“我要找下家了。”
　　造型师一脸无奈。
　　简烟余光瞄着赵轻，见她正闭目等着上妆，表情平静，神色间隐隐还有笑意，身边苏子期喊道：“烟烟，上妆了。”
　　周橙也做好准备，简烟闭目仰头，等着上妆。
　　拍摄很顺利，俞轻舟毕竟是老戏骨，剧本似乎被他琢磨透了，镜头一落下，他瞬间就化身那个严肃无比的院长。
　　他先拍的单照，后面和简烟有合照，简烟化完妆走进影棚就看到张素仁在指导俞轻舟动作，身边苏子期道：“我们先去旁边坐下。”
　　简烟点头，她到现在也没助理，周橙跟在她身后充当助理，帮她倒了杯热茶，简烟笑：“谢谢。”
　　周橙垂眼：“客气。”
　　两人刚说完不远处俞轻舟已经开拍了，不得不说老戏骨的魅力就在于他的演技，真出神入化，对着一张绿布他都能声情并茂的表达，面前倒下的似乎是和他一起共浴血海的战友，他在缅怀，情绪到最后他自己都眼角红透，张导看的入神，迟迟没喊卡，简烟捧着杯子见四周的工作人员也融入进去，似乎对张导不喊卡没有任何感觉。
　　简烟手握紧杯子，良久才听到张素仁喊：“OK！下一场准备。”
　　造型师上前给俞轻舟补妆，张导助理也过来请简烟上去，她点头放下杯子，跟在助理后面走向镜头。
　　她和俞轻舟拍了好几个镜头，有争锋相对，有剑拔弩张，也有最后的义无反顾和并肩作战，单单一个定妆照，被两人硬生生拍出正剧的感觉，拍完后简烟恭敬低头：“俞老师辛苦了。”
　　俞轻舟笑：“简小姐也辛苦了。”
　　他很温柔道：“需要我扶你吗？”
　　简烟微怔，立马摇头：“不用，谢谢。”
　　很快俞轻舟就被助理带走了，他身边经纪人正在拿着平板说话，不知道是在汇报情况还是在做什么安排，简烟看他惬意的样子，丝毫没有受到网上干扰，她突然有种奇怪的直觉。
　　吃午饭时，苏子期听到她话笑：“什么直觉？”
　　这桌上的人都出去敬酒了，俞轻舟和经纪人也早就离开了，简烟歪头对苏子期道：“我觉得俞老师是故意曝光的。”
　　从早上见面到刚刚吃午饭，俞轻舟给她的感觉虽然儒雅，面带笑，但偶尔话语间还是透着强势，这种感觉，她只在一个人身上察觉到过，那就是顾可馨。
　　苏子期戳着她额头：“说你傻吧一点不傻，说你不傻吧，这时候又不聪明了。”
　　简烟蹙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苏子期抿口冷饮：“谁看不出来是俞轻舟故意曝光的。”
　　如果是其他小绯闻也就算了，但是有女友这样的大新闻，真要报道之前，肯定要经过俞轻舟的团队，他这么多年洁身自好，真的是因为洁身自好吗？还不是团队效果，所以这个时候他会曝光，完全是自己放出来的消息，简烟似懂非懂：“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呢？”苏子期放下杯子。
　　简烟抿唇：“可是他的粉丝……”
　　“烟烟。”苏子期偏头认真看着她：“他这样的身份，有粉丝只是锦上添花，没粉丝也无伤大雅，他早就过了靠粉丝吃饭的阶段，现在他爆出绯闻又怎么样，多的是导演想找他合作。”
　　“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让你强大之后再公开恋情的原因。”
　　自己就是最好的王牌，不管和谁在一起，只是锦上添花，而不是被骂附庸巴结，不需要被莫须有的猜测弄得遍体鳞伤。
　　简烟明白过来，她犹豫会对苏子期道：“苏姐，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我知道。”苏子期低声道：“纪总都和我说了。”
　　前面的人都散了，张素仁也端着杯子走过来，他和简烟碰了杯之后说道：“等会还有活动，简小姐——”
　　“烟烟还有其他通告，就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苏子期代为解答，张素仁点头：“那好。”
　　从酒店出来，苏子期和简烟坐在车上，她们将周橙送回去之后没发车，而是将车停在路牙边，苏子期问道：“在想俞轻舟的事情？”
　　简烟失笑，摇头：“没有。”
　　她在想赵轻的话。
　　苏子期伸手摸到烟盒，想到简烟还是个孕妇，她只好忍住抽烟的冲动，只是嗓子很痒，似乎被蚂蚁爬过，她咳嗽两声，单手放在方向盘上说道：“纪总昨天找我了。”
　　“你应该知道因为什么事。”
　　简烟没瞒着，她点头：“我知道。”
　　苏子期继续说：“她想的很周到，这的确把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
　　甚至是没有伤害，如果孩子是在纪家出生，从纪云昕的‘肚子里’出来，那她生下来就是受到万人喜欢的公主，不管纪云昕有没有结婚，结婚对象是谁，都无法改变这个孩子的身份，她是纪家人，只要京仪一天不倒，纪云昕一天不倒，这个公主的位置，她坐定了。
　　但是跟着简烟就不同了。
　　私生子，没人要，见不得光，私生活混乱，但凡是污秽罪名，都可以套用在她们身上，虽然这是很无奈的事情，但又出奇的真实。
　　就算以后和纪云昕复合，该有的编排，一样都不会落下，简烟或许不在乎，但这对孩子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所以她同意纪云昕的这个提议。
　　简烟微微点头。
　　苏子期瞄到她举动道：“去公司还是公寓？”
　　简烟还没从刚刚那件事里回神，她迟疑几秒：“回公寓吧。”
　　苏子期送她回了公寓。
　　纪云昕还在公司，公寓里没人，简烟从玄关进去之后抱着剧本坐在沙发上，剧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她一个都看不进去，脑中不断响起纪云昕的话，赵轻的话，还有苏子期的话，末了她将剧本盖在脸上，闭眼休息。
　　手机铃突兀响起，简烟从沙发上坐起身，她晃了下头才摸到手机，声音软糯道：“喂。”
　　电话那端纪云昕听着她如猫一样的轻哼心痒痒，眉目不自觉放柔，声音稍低道：“睡觉呢？”
　　“嗯。”简烟拧了下鼻梁，刚醒，眼睛酸涩，她适应几秒才说道：“你结束了？”
　　“没呢。”纪云昕道：“四点还有个会要开，估计会很晚，我不回来吃晚饭了，冰箱里有菜，别吃面条……”
　　絮絮叨叨，简烟听着她的话心头溢上满足，从前那个寡言少语的纪云昕似乎不复存在，现在变成小啰嗦了，一直叮嘱，她乖巧道：“好——我知道。”
　　纪云昕听出她声音里的笑意，心情也不免愉悦：“今天很高兴？”
　　简烟合上剧本：“算是吧。”
　　“有什么高兴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但纪云昕就是不想挂断电话，门被敲响，秘书声音传来，还有简烟低低的撒娇：“没什么高兴的事，刚刚梦到你了。”
　　“你去忙吧，我起了。”
　　纪云昕虽然不想挂电话但还有公事，她只好道：“那晚上再说。”
　　简烟挂了电话之后起身，准备去卫生间简单洗漱就听到身后门铃响起，她秀眉微微拢起，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杜雁喊道：“烟烟，是我。”
　　简烟忙打开门，杜雁穿着浅蓝色裙子站在外面，秀发挽起，妆容精致，整个人大气雍容，她走进玄关，简烟低头给她找拖鞋，杜雁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她说着放下包弯腰，自己从鞋柜里抽了双拖鞋出来，简烟这才站在她身边，喊道：“阿姨。”
　　杜雁换好鞋子看她，素颜，秀发微乱，衣服也不是很整齐，她失笑：“刚醒？”
　　简烟低头看，面色微变，她立马道：“我去收拾一下。”
　　杜雁跟在她身后：“慢慢走，不要急。”
　　简烟这才放缓脚步，往卫生间走去。
　　杜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处公寓是当初她和纪松林选的，给她们做婚房用，环境好，安保强，综合下来，虽然周围不是很便利，但方便简烟这样的艺人和云昕这样的身份，那时候她们俩死活都要隐婚，谁都不能提及，他们的尊重两人意愿，也很少来这里，杜雁目光四处看看。
　　茶几上的花是新鲜的，还散发淡淡清香，沙发上薄被还有没消散的温度，想必简烟刚刚午睡就是在这里，客厅虽然收拾的很整洁，但依旧看到两人生活的痕迹，翻开的杂志，还没拿起来的剧本，纪云昕的笔记本，一阵风吹进来，杂志被翻开两页，发出哗啦哗啦声，简烟从卫生间出来后进了厨房，倒两杯热水端出来，杜雁忙起身：“别忙。”